陸越川的眸光在淺淺的閃爍,他平靜的伸手推了推鼻樑上鏡框。
其實他並沒有近視,相反他視力還好的很。戰狼就說過,他這麼強大的洞察力,還有他遇事冷靜不慌不亂的沉穩的性格,搭配上他這個視力,不當個狙擊手真是太可惜了。暴遣天物的那種可惜。
戰狼說了,只要他願意,戰狼就願意親手教習他。當不了最頂尖的狙擊手,至少也能把他訓練的百步穿楊。
他當然是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一個靠頭腦吃飯的狗頭軍師幹嘛要跟自己的孱弱身體過不去?他為啥要去虐?
他只要這顆腦袋好好的運轉就足夠了,什麼百步穿楊不百步穿楊的,什麼狙擊手的好苗子不好苗子的,他打從生下來起就已經決定好了,他這輩子要靠頭腦吃飯,絕對不靠賣力氣吃飯!
所以他一口就回絕了戰狼。然而也沒啥卵用……戰狼那沒人性的魔鬼教官,說什麼他這樣的好苗子要是不訓練出點成績,那他戰狼的老臉兒就沒地方擺了。於是抓著他強化訓練了一周的時間。
結果,就這一周的時間,他已經成了個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只是可惜的是……他體力太弱,林晚晚之前給他的那挺機.槍他都拿不動。不過他的槍法還是很不錯的,跟五爺小追命他們雖然沒法兒比,但真的不差。
人人皆知他陸師爺一顆七竅玲瓏心,先是助得權五爺開疆擴土,後又輔佐權五爺穩固江山。權五爺有如今的手握大權,一半是靠了他陸師爺。權五爺如今的權傾朝野,這一半的朝野,是他陸師爺幫權五爺打下來的。只要有他陸師爺在,權五爺的後院兒,就穩當的滴水不漏。
可沒人會知道,這位陸師爺的槍法,也是一流的。
自然,是比不上權五爺小追命,以及幽靈這幫人。可陸師爺的槍法,就是拿去普通的連隊裡,那也是拔尖兒的。
這樣的一個人,當然不是近視眼。
陸越川習慣性的在鼻樑上戴上一副無框的鏡架,完全是為了遮掩一下自己的娃娃臉。
畢竟……他這張娃娃臉看起來有多減齡這個倒是無所謂,主要是這張娃娃臉看起來,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太可愛了。一點兒沒有他陸師爺應該有的氣勢在。很多沒有見過他的人,第一眼見他,都不肯相信他就是權五爺身邊的那位陸師爺。
他就是穿上了九處的制服,也沒人願意相信他是九處的陸部長。一定得他再三重複自己的身份,然後還要得到別人的肯定,第一次見他的人才會相信,哦,原來這張娃娃臉看起來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就是那個心思詭譎擅長背後陰死人的陸師爺啊。
這就搞的陸越川曾經有段時間特別的無奈也很不爽。
想了想,他就給自己找了一副眼鏡框戴上。效果,還算是不錯。至少極大程度的減弱了他還沒大學畢業的小年輕的感覺。
剛開始戴眼鏡的時候,跟他關係最好的南宮還一度嘲笑他是在裝.逼來著。
不過五爺看見他戴上了鏡框的模樣,倒是微微頷首了。
從那之後,他就習慣性的在談事情的時候戴上這幅沒有度數的鏡框。
平常生活中的時候,他是不戴眼鏡框的。只要重要的場合與正式的場合,他才會佩戴鏡框。
這已經是陸越川的習慣了。
權煜皇的書房裡,也常年放著一副陸越川的鏡框。
鏡片後的眸子閃爍著,精光大作。
陸越川呵呵的笑了笑,道:「五爺,看來這次針對蔣大小姐的人,來頭不小呢。」
不然,五爺不會聽到他的問題露出這樣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有嫂子在旁邊的時候,五爺已經很少會露出這樣肅殺的氣息了。
只能說明,這次闖進家裡的小老鼠,不是普通的小老鼠。
能夠隱藏自己的氣息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被五爺所察覺,這些人的身手,就是放在九處,估計也能排的上名號。而九處,不是他自誇,這可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呢。
能派出這樣的高手出來……
陸越川玩味的扯了扯嘴角。
他倒是挺好奇的,這些人想從蔣大小姐的身上得到什麼。
蔣青雲到底在自己寶貝妹妹的身上,放了什麼令人家垂涎欲滴的燙手山芋。
小追命並不蠢笨,他只是個沒什麼心機也不屑與玩弄心機的大男孩罷了。可這個大男孩,只是存在於平常的生活當中。沒人會忽略掉,這個生活里可愛單純的大男孩,是九處行動處的處長。
也是個雙手沾滿了血腥的劊子手。
死在追命手下的人數,恐怕占據了死於九處之手人數的一大半!
該動腦子的時候,小追命也是一點都不含糊。
他冷笑一聲兒,那眼角眉梢的冷意與寒意,是安寧所不熟悉的。
「我都不知道蔣部長是真心疼他這個寶貝妹妹,還是假心疼他的妹妹。讓對方派出這樣的高手,蔣大小姐身上的,絕對不是什麼寶貝。而是燙手山芋!是誰踹在身上,就會引來殺身之禍的燙手山芋!而這玩意兒,蔣青雲居然放在了自己最寶貝的妹妹身上。我現在真是懷疑,蔣青雲到底有沒有真的寶貝過蔣欣然這個妹妹。」
說完,小追命臉上的冷意輕蔑更甚,「蔣青雲如果真寶貝自己的妹妹,他斷然不能夠把這燙手山芋放在蔣大小姐的身上。他不會不清楚,這玩意兒有多要命。會給蔣大小姐找來殺身之禍!不開玩笑的講,今兒如果蔣大小姐不是在咱們家,她絕無生機。」
陸越川沒有接這茬,而是問道,「解決起來,費勁嗎?」
小追命先是看了一眼端坐於龍椅之上的權煜皇,然後才輕輕點頭,「稍微有點費勁兒。你想麼,連老大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這些人的身手肯定不一般。不過要說有多費勁兒,那也真是抬舉他們了。」
語氣中的輕蔑與自信,極為的猖狂。
這樣的小追命,是她所不熟悉的。卻也不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輕輕的垂下眼皮,安寧錯開了與這書房裡三個男人任何一個人對視的目光。
她知道能跟在權煜皇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菩薩心腸的善男信女。能跟在權煜皇身邊的人,四大護法,每一個都是外界口中的劊子手、修羅煞神。
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只是……日日與她相處的,不是九處的修羅煞神,而是跟她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朋友、家人。
是那些一看到她,就可憐巴巴的摸著肚皮吵著鬧著追在她屁股後邊要東西吃的可愛傢伙們。
她清楚小追命在外邊的名聲是什麼,聲名狼藉的……比那位權五爺還要讓人又恨又怕。
不——
不是小追命聲名狼藉。
而是,這座凡爾賽宮殿裡住著的每一個人,都是聲名狼藉的,也都是惡名遠揚的。
各個啊,都是會索命的惡鬼!
可與她相處的人,各個也都是很可愛的。
她會願意給做飯吃的人,不是九處索命的惡鬼,而是與她同住一屋檐下的傢伙。
咬了咬嘴唇,安寧剛打算起身告辭。權煜皇的書房,她不願意再踏入。不是因為她的什麼三不原則,也不是她怕知道了太多就會麻煩越多,她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九處索命的惡鬼罷了。
可她屁股還沒從單人沙發上抬起來,便聽到了……
那熟悉的,卻又因為很久沒有聽到過而變得陌生不已的冷笑。
「呵……」
那低沉沙啞且性感的冷笑聲兒,陰冷極了。
猶如幽冥地獄之中募地伸出的一隻骷髏白爪,駭人、可怖!
聽見自家老大的這聲冷笑,小追命連忙改口,「怎麼說呢,陸師爺。今兒家裡的這十幾隻小老鼠吧,你要說他們身手有多好,那還真沒多好。今兒都不用老大出手,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部干趴下。輕輕鬆鬆的就干趴下。」
陸越川沒好氣的插了一句,「被你輕鬆干趴下的人,不叫身手差。」
那完全是小追命的戰鬥力太爆表了!
幽靈,九處一把最無往而不利的利刃。
能夠成為幽靈的成員,需要經過層層的選拔與考核。稍微有一條不能被滿足的,就會被無情的踢出局。
而成為幽靈成員的最後一個考核,就一個,說起來很簡單。
只要能夠在赤手空拳的搏擊中,不輸給小追命就可以了。什麼叫不輸給小追命呢?
也沒有多複雜。三個小時之內,在不逃跑不躲避的情況下,正面與小追命交手而不被小追命打死、打殘就算是不輸給小追命了。
聽起來很簡單吧?
可這麼多年了,能夠通過這最後一個考核的,成為幽靈成員的人,不過也寥寥數人罷了。
可想而知,小追命的戰鬥力是何等的可怕。
所以小追命口中的,被他輕鬆干趴下,根本不能算作是衡量一個人身手的標準!
陸越川有時候也不禁在想,若是拋下其他全部的玩意兒,不拿任何的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的進行搏擊,讓小追命與五爺毫無顧慮的打一場,他們兩個人到底誰會取勝。
這個想法,經常性的在陸越川的腦袋裡一閃而過。
可答案,陸越川在腦海中演算不出來,也推算不出來。
實在是太難了。
搞清楚小追命與五爺的身手誰更厲害一點,真的太難了。
「喂,陸師爺,你又在盤算什麼啊?」小追命抖了抖肩膀,「總覺得你的眼神很不對勁。」
陸越川擺擺手,將讓小追命與五爺打一場的荒誕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你繼續說。」
「沒啥好說的了啊,今兒家裡的小老鼠,身手真不怎麼好的。如果放在九處的話,估計只能當個看門的大爺。可他們厲害的地方,不是身手。而是……」小追命沉了沉語氣,「這些傢伙,各個都是隱藏行蹤打探消息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