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妖。」
男人那不冷不熱的,性感又沙啞的嗓音,忽然十分認真的喚了她一聲兒。
別說,還真讓安寧的心尖兒狠狠的抖了一下。
總覺得,他權五爺的語氣,太認真了,也太沉重了。她好像……忽然很想逃了。嗯,很沒出息的逃掉了。
男人『啪——』的一聲兒,將書本再一次合起,手臂一伸,懶洋洋的從那土豪金的煙盒摸出一支小白棍點燃,慵懶又優雅的吐出一口青紫色的煙圈兒,煙霧朦朧的背後,他那雙妖眸看起來竟然溫柔的令人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溫柔?!
這個和權五爺八竿子挨不著的詞兒,讓安寧的心尖兒又是一顫。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慌亂似得,安寧兇巴巴的吼了回去,「說!咋了!我耳朵不聾,你說話我聽的清楚!」
「怕是五爺現在不管跟你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五爺喜歡上你了?」
權五爺不開口則以,一開口那一定是丟下一記深海炸.彈!
別說什么小魚兒了,連那鯊魚鯨魚都能一併給從水面炸出來的那種深海炸.彈。
喜喜喜……喜歡?!
權煜皇說,他喜歡她?!
安寧特別想伸手去掏一掏自己的耳朵,看看她是不是耳朵壞掉了,才能聽到這樣的幻覺。
娟秀的眉頭,狠狠的擰巴成一團。
安寧探究的目光,直勾勾的在男人英俊的臉龐上打轉兒。
姓權的……這是又在耍什麼新花樣嗎?只為了把她騙上床。可沒必要的啊!她已經打算把自個兒給他了,而且她剛才都主動了呢!是這男人自己沒要的!
如果不是為了把她騙上床,那他權五爺又為啥……
眼尾凌厲的掃到男人妖孽的俊臉上,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安寧差點窒息……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忽然覺得男人暗爽妖眸不但溫柔,還很……她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一種她完全陌生的眼神。這令她,不適極了!
她寧願他露出的是那邪氣四溢甚至是充滿了戾氣的眼神,至少,她還懂得如何去應付這樣的他。而眼前的權煜皇,她從未看到過,她並不熟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應付……
有些慌亂的眨了眨那雙狐狸眼兒,安寧垂下眼皮,錯開了與男人對視的視線。
可頭頂那一道過分銳利與帶著審問意味的眼神,卻一直在她的頭頂存在。
權煜皇說他喜歡她,還說,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他喜歡她。
開什麼玩笑啊!
她心裡忽然又無語到了極點。
莫名其妙的就說喜歡她這樣的鬼話,她要是會相信那才見鬼了吧?
如果是擱別的男人,她搞不好也就真的信了。畢竟……她這張臭皮囊,還是有那麼點能吸引到男人的地方不是?可問題是……說這話的是人是權煜皇啊!是那位手握生殺大權的權五爺啊!
權五爺說這話……別說,她還真不信。
胡亂的擺擺手,一向冷靜自持的安檢官,明顯,慌了。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這個話題我們早八百年前不是就已經討論過了嗎?你權五爺跟我這樣的人談『愛』,那就是侮辱了愛這個字眼兒。你權五爺不可能愛上誰,我也不相信你會愛上誰。我連自己會愛上誰這樣的自信都沒有。」
她跟權煜皇,都是最現實的那一類人。這一類的人,是很難會愛上什麼人的。因為他們最愛的,只有他們自己。
看到她這幅明顯是在逃避的模樣兒,權煜皇並不驚訝,也不意外。
他從容的伸手將她扯進自己的懷中,又用蠶絲被將她嚴嚴密密的裹了起來,輕描淡寫的說道:「五爺就你一個女人。」
重新趴在他的胸前,躺在他的手臂之中,那種充實且踏實的感覺,讓安寧迷戀極了。
這張床實在是太大了……太大了……
一個人睡,總是那樣的冰冷。不管將這臥室的暖氣開的有多麼的足,她還是感覺那樣的冷。
冷的,都滲進骨頭最深處了,怎麼樣也捂不熱。
如果有一天她跟權煜皇要是離婚了,她一定不買這麼大的床,她就買一個小小的床,身邊放滿了玩偶跟抱枕。這樣……睡起來或許就不會那麼的冷了。
似乎是怕她沒有聽到,更是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那男人又輕描淡寫的重複了一遍,「安小妖,五爺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
儘管男人的語氣輕描淡寫極了,又雲淡風輕極了。可他語氣中的認真與堅定,她也聽的清清楚楚。
這男人,從來不屑於騙人。更不會去騙人。
他既然說了,他就她一個女人,那麼,他真的這輩子就只有她一個女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只有過她一個女人。
安寧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她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也沒能猜明白這男人跟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又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給她。
權五爺這個男人,她從來也就沒琢磨明白過了……
「安小妖,睡覺。」
這個男人說話,總是這樣兒,不論他說什麼,都是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霸道式命令的語氣。
安寧冷哼了一聲兒,來表達自己心中對他下命令的不滿,可狐狸眼兒,卻乖乖的閉上。
「權煜皇,你說你喜歡我。我……不相信。」
「五爺也沒強迫你相信。」耳邊有男人翻動書頁的聲音,以及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日久見人心。」
日久見人心?
安寧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那彎彎的嘴角,都已經彎成了月牙兒。
不僅僅是日久見人心,愛久也能見人心呢。
笑了笑,安寧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腰杆,「權煜皇,可我想要試著去相信你說的這句話。」
試著去相信,他權五爺喜歡上她了。
因為如果只有她喜歡他,他卻不喜歡她,那她豈不是很悲哀?!
是啊,連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喜歡上了,這個總是一副拿鼻孔看人,霸道又猖狂,還特別目中無人,從來不聽別人說話,也從來不管別人怎麼想的,這跋扈專政的臭男人。
為什麼會喜歡上權煜皇呢?
當她在陸師爺的面前,坦誠的承認了她對權煜皇不是一點點動心,而是很多點動心的時候,她就在捫心自問了。
這麼一個霸道猖狂殺伐果決心狠手辣的男人,她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兒啊?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總是在利用自己永遠都是命令自己的男人。
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可她,若是能找出一個答案,她大概也不算是真的喜歡他。
喜歡這個東西,就是這麼的霸道,這麼的不講道理。
跟他權五爺一樣兒,不講道理極了。
就是沒有原因的,她就喜歡上他了。
現在聽到他說他也喜歡她……
「權煜皇,我跟你要是一直都這麼默契就好了。」
「嗯?」
「你看巧不巧,我前些天才跟陸師爺坦誠了,我對你有點動心,我喜歡上你了。今天你就告訴我,你也喜歡我。這是不是一種咱們倆之間的默契呢?」安寧睜開狐狸眼兒,笑盈盈的看著男人那張因為她的『突然告白』而變得陰沉下去的妖孽俊臉兒。
當即,便樂的不行,「你現在知道我聽見你說你喜歡我,我的感受了吧?對,就是這樣兒。不可置信,不可思議,還很懷疑,感覺你是在耍什麼手段,爭什麼么蛾子。總之一句話,想了千萬種玩意兒,就是不肯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我就是這樣的感覺。」
而男人的表情,也已經說明了,他在聽到她告白的時候,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
「你也很不可思議吧?覺得我這種性.冷淡的,極端的利己主義者怎麼會喜歡上別人。我喜歡的,我愛的,只有我自己。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那麼,我心裡對你的看法,也是一樣的。你權五爺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女人?你應該就是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類型才對啊。當然了,你身邊就我一個女人,不用你說,事實已經證明了。我跟你結婚這大半年來,除了海家兩位大小姐的愛慕明戀之外,你身邊真是連只女鬼都沒有。可我呢,聽到你說你喜歡我,還是覺得不可能。你權煜皇不可能喜歡上什麼人。」
權煜皇只是平靜的聽著她沒有邏輯,又很凌亂的自言自語。
「可是我後來想了想,你說你喜歡我,我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相信。但我……我也喜歡上你了。我這樣一個不可能喜歡上誰的人,都喜歡上你了。那你當然也有可能喜歡上我啊!而且,如果只有我喜歡你,你又不喜歡我的話,那我豈不是很悲哀?就像欣然,像林晚晚,像海家兩位大小姐那樣,悲哀極了。」
其實安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瞎說了些什麼內容,她只是想要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而她……說來真是慚愧的很。
她雖然是法律出身,又有過律師的經歷。可她真的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內心。她啊,伶牙俐齒只有用在專業上的時候,才能侃侃而談。
可真要讓她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她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大姐說,權煜皇是個沒有辦法好好說出自己喜好的人,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不是不能,她是不會表達自己的內心。
喜歡不喜歡,她是不願意直接說出口的。總覺得,說出來了,就有點那什麼,反正她自己也形容不來。
權煜皇那句話她很喜歡。
「日久見人心。」
愛久也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