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五爺。」
儘管陸越川無法看到那張臉,可只是聽聲音,他也能想像的出來,屏幕那頭的臉,是一張怎樣的優雅無雙。
是了,江南省葉特助,永遠都是那樣的優雅無雙。
十分溫潤如玉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卻並不顯得懦弱。那如詠嘆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溫柔的同時,也優雅極了。處處都透著一份貴氣在。
「久聞大名。沒有想到,跟你的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樣兒。」
權煜皇端坐於他的皮椅之上,左手的食指與中間之間,架著一支香菸。
他冷冷一笑,「葉先生想不到的事兒,多了。」
「是啊,芷若那孩子會喜歡上南宮,我真是想不到。」
「白芷若是真的喜歡南宮,還是……?」
「到底是權五爺,一雙鷹眼,鋒利極了。」
若是這話兒由別人說來,總難免沾染著一股子溜須拍馬的味道。可這話兒由他葉先生說來,就讓人找不到一點點溜須拍馬鳳城的味道。只覺得,他是在真心實意的誇獎一個人。
坐在一邊沙發上的陸越川,就只看到權五爺挑了挑眉頭,冷冷的問道,「白芷若這樣的追求南宮,是為了刺激誰?」
「這事兒,是讓南宮先生受委屈了。芷若這樣的大肆追求南宮先生,純粹是為了刺激她心中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只是可惜了,妾有情郎無意。那人心裡根本就沒有芷若,不管芷若做再多的事情,那人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只是芷若年紀還小,她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這樣的行為,只能傷害到真正喜歡她的人。對於不喜歡她的人,她就算做了多少事情,人家都只會無動於衷。甚至於芷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那人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哎……」陸越川聽到葉承樞一聲無奈的嘆息聲兒,「犬子這些天的確是給南宮先生找了不少的麻煩,但我會盯著犬子,不會讓他做出傷害南宮先生的事情。這一點,還請權五爺放寬心。」
「五爺並不擔心這一點。」即使面對的是江南省的皇帝,權五爺也還是那麼狂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樣兒,他隨口說道,「若是連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了,我也沒有跟葉先生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陸越川在心中苦笑連連。
五爺狂傲不可一世吧?
實際上,這位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風的葉先生,才是最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
只是啊這位葉先生,習慣了用優雅的外表來偽裝自己。那優雅,已經入了這位葉先生的骨,卻無法改變他本性中,與五爺一模一樣的嗜血與鐵血。
若真是一個如表面上那般優雅無雙的男人,他葉承樞又豈會被人稱作是葉特助?江南省,又怎麼會還是依舊被葉家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只能說,這位葉先生的本質,與五爺是一樣兒的。
只是,五爺懶得偽裝,也不屑於偽裝罷了。
其本質,都是一樣的。
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葉先生已經跟權五爺談起了下一個話題。
「……有南宮先生在小女身邊幫襯著,我真是放心了不少。與小女的鋒芒畢露不同,南宮先生的性格正好彌補了小女性格上的不足。這段時間,因為有南宮先生在小女的身邊,我這耳根子真是清淨了不少。再也不會有人每天登門拜訪,來跟我哭訴小女的手腕有多強硬,讓別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這都是南宮應該做的。不然,葉先生也不會把他找去江南省了。」
南宮去江南省的工作,就是葉家千金的。
「說來也實在是慚愧。我太溺愛小女了,讓她在政界跟在家裡一樣,唯我獨尊。可政界,哪兒是那麼好待的地方?小女若是學不會韜光養晦,她的仕途,也就到了頭兒。」葉承樞並不會因為是自己的女兒,便有什麼偏袒,他很就事論事的說道,「在江南省,小女能這樣兒,全靠葉家。可若是出了江南省,她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有一天,連我也保不住她。」
權煜皇淡淡的說道,「小葉特助的能力,並不在葉先生之下。她所缺少的,只是經驗罷了。」
「可這經驗,需要一點點的積攢。小女若是再不成長,她連積攢經驗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我才找了南宮先生來輔助小女。希望南宮先生可以言傳身教,讓小女明白,為官,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做出正確的判斷,將好的政策一絲不苟的落實下去。」
一絲不苟?
那就是天方夜譚。
真那麼做了,不但會把好政策給毀了,更會毀了自己!
「我從沒有這樣後悔過,是我把小女太過溺愛。才讓她現在成了這樣兒。」
只知道一絲不苟的將政策落實下去,卻忽略了現實中,是不可能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好與簡單。
「這些道理,小葉特助心裡都明白。她只是成長與被葉先生過分溺愛的環境之下,才明知道,卻做不到。」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權煜皇看問題,比葉承樞犀利多了。
他隨口說道,「讓小葉特助再多吃幾次虧,碰幾個牆壁,她自己也就會向現實低頭了。」
那邊的葉承樞沉默了半響,「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權五爺說的道理,他怎會不明白?只是他還是做不到罷了。把南宮先生請來江南省扶住他的女兒,不就是因為他還是無法坐視他的寶貝女兒吃虧碰壁麼?
其實他就放著他的寶貝女兒不去管,讓他的寶貝女兒吃吃虧,碰碰壁,他的女兒自然而然的就會知道為官之道了。
只是,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罷了。
別人家的家事兒,權五爺一向是懶得過問的。
他聳聳肩,便不再說話。
葉承樞輕輕一笑,又道,「不過請南宮先生來江南省,也是頗有成效的。小女儘管還是那麼的目中無人,卻也知道權衡各方的勢力了。這點,我得感謝南宮先生。」
「葉先生只需要保護好南宮,別讓他被亂七八糟的事情所影響就最好了。」
只要能夠在江南省做出點什麼政績,等南宮回京城的時候,他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與權五爺不同,南宮先生是心在仕途上的。南宮先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自然是該投桃報李的。」
「有葉先生這句話,足以。」
「好了,權五爺時間也不多,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的話,我也不打擾權五爺了。」
權煜皇嗤笑,「怕是葉先生覺得五爺打擾了你的時間吧!」
聽聲音,葉承樞似乎有些無奈,他道:「老婆在喊我去廚房給她幫忙了。」
「葉先生與夫人的感情這麼多年,還是一如初見。」
明明他們兩個人結婚都超過三十年的時間,可還是跟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權五爺若是想要向我討教經營婚姻的法子,那我絕不會謙虛。」
「有時間再跟葉先生討教吧。」權五爺回答的十分冷淡。
「那麼,不耽誤權五爺的時間了。」
視頻通話結束。
陸越川『滋兒』了一聲兒,「那些傳聞至少有一點不假。」
權煜皇冷笑,「大名鼎鼎的葉特助,的確是個妻管嚴。」
「我倒是更想一睹葉夫人的風采了。」
「顧靈色……」權煜皇冷漠的念了一遍葉承樞妻子的名字,募地,他冷冷的一勾嘴唇,神情好像不屑極了。
陸越川狗腿兒的沖自家boss擠了擠眼睛,「那是,葉夫人自然是比不上咱們家權夫人的。」
「咱們家?」
「呀!」陸越川變了變表情,「五爺,我錯了錯了。您別在意兒,我這嘴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最近總是說錯話兒。」
權煜皇丟去一記冷冷的眼神兒,「少他媽廢話。」
「好,那就說說正事兒。」陸越川推了推鼻樑上沒有度數的鏡框,一字一句的說道,「五爺,那老狐狸,已經入了棋局。」
只要入了棋局,那老狐狸想再從棋局中走出去,怕是痴心妄想!
權五爺親自設下的天羅地網,任那老狐狸再如何的謹慎小心,只要他一旦入了局,就別想再出來!
聽了陸越川的話,權煜皇那張妖孽的俊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任何的消息都無法讓他變容。
他冷笑一聲兒,「這麼多年,那老狐狸小心謹慎的也夠勁兒了。這次這麼大的肉,那老狐狸是斷然無法忍住不吞下去的。」
「所以,那隻老狐狸就已經鑽入了五爺您的棋局當中。」
說到這兒,陸越川頓了頓,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五爺,老狐狸既然已經入了棋局,暫且放著也不要緊。橫豎,那老狐狸不付出點血的代價,他這次是甭想全身而退。斷了骨頭卻也還連著筋,五爺,我只擔心這一次充其量只能讓他老狐狸傷傷元氣,卻不可能讓他——」
「陸越川,你何時也這樣的天真了?」
就一次,便想將那隻老狐狸打入地獄,痴心妄想!也是幼稚至極!
這麼多年了,那老狐狸連他的棋局都小心翼翼的一一躲避開來,從來沒有入過他的棋局。
這一次,能夠讓那隻老狐狸入了他的棋局,已經是收穫頗豐了。
想要一次性就把那隻老虎徹底打入地獄,陸越川怕是也失了智!
陸越川搓了搓雙手,「五爺,我是太著急了。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那隻老狐狸入了局,若是無法一次性將他打死,我只跑下一次,那隻老狐狸會更加的小心翼翼,咱們再想對付那隻老狐狸,可就更不容易了!」
「你著什麼急?」權煜皇不滿的斜睨了一眼陸越川,「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要給五爺沉住氣!」
「是……」陸越川自我安慰的說道,「橫豎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並不差這一天兩天的功夫。」
只是……
這樣好的機會,好不容易才將那隻老狐狸引入了棋局,若是無法一次性將那老狐狸打入地獄。
他……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