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郝亦花領著蔣欣然剛走到手術室門口,手術室上方的『手術中』三個字兒就滅了。
他眉頭一挑,快步走了過去。
九處的軍醫一邊摘下口罩,不等權煜皇開口詢問,便已經說明了戰狼的情況。
「手術很成功。權五爺不必過於擔心。人雖然還沒有脫離危險,但目前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權煜皇挑眉,「目前?」
軍醫說的很直接,「目前戰狼隊長沒有生命危險。但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熬過去了,戰狼隊長就生命無憂。如果熬不過去……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陸越川急了,「你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手術的確是很成功。戰狼隊長身體裡的爆炸碎片,都已經取出來。可有一個碎片,就擦著他的心房,情況還是比較危險的。我已經給戰狼隊長——」
「廢話別給老子說,撿重點說!」權煜皇冷冷的呵斥。
軍醫抖了抖肩膀,飛快的說道:「手術很成功,但心臟附近的血管動脈——總而言之一句話,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如果戰狼隊長沒有排斥反應,那麼一切無憂。如果有排斥反應的話,我醫術不精,無能為力。」
雖然說自己醫術不精無能為力,但這軍醫也是京城醫學界的佼佼者。他的外科專業,是連蒙古大夫都蓋章誇讚過的。如果連他都無能為力,那就是真的無能為力。大羅神仙來了,也無能為力。
看到權煜皇有想發火兒的趨勢,安寧連忙抱住他的手臂,「您做了這麼久的手術也辛苦了,快點下去休息吧。」
軍醫感謝的沖安寧點點頭,「我們做醫生的,必須得把最快的情況作出說明。但我個人認為,戰狼隊長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會有其他同事觀察戰狼隊長的情況。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到軍醫終於說了句算是打包票的話,陸越川狠狠鬆了口氣兒,又怒氣攻心,「你他媽早這麼說不就得了!」
軍醫心知戰狼跟陸越川的關係,他也不介意。
當醫生的,要是沒遇見過幾個情緒激動罵人的家屬,那還能叫做外科醫生麼?
敬了個軍禮,軍醫下去休息了。
「好了,人醫生都說了,他認為沒問題,戰狼扛得住。你們倆也別太緊張和擔心了。戰狼沒這麼脆弱,我也相信他扛得住。」安寧如此說道。
陸越川紅了紅眼眶,「五爺,既然手術很成功,那我就下去忙了。亦花一個人,太辛苦了。」
權煜皇面無表情的看了看手術室,忽然說道:「亦花再堅持一下。你跟五爺去找馮教授。」
郝亦花點頭,「我還能堅持得了。五爺不必擔心。您跟陸部長儘管去找馮教授,我撐不住的時候會找你們的。」
安寧心裡雖然有些不滿權煜皇的這個決定,但她更明白,戰狼這邊他們這些不是學醫的門外漢想幫忙也幫不上忙,就這樣守在戰狼的病床旁邊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早點把事情都給解決。
「那亦花你再辛苦堅持一下。」陸越川點點頭,「我陪五爺找了馮教授,就回來。」
「沒事兒,我還扛得住。」郝亦花點點頭,示意陸越川不必擔心九處,都交給他,他們儘管去找馮教授。
蔣欣然可憐巴巴的舉起手,小小聲的問:「權五,我還能跟著你們一起去麼?」
權煜皇看都沒看她一眼,大步流星的向井號樓走去,「隨便你。」
言下之意也是同意了蔣欣然跟著一起過去。
郝亦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了蔣欣然的手腕,暗暗的沖她搖頭,示意她最好不要跟著一起去。
蔣欣然不爽的掙脫了一下,沒掙脫得了。她皺著眉頭瞪著一雙大眼睛疑問的看著郝亦花,郝亦花又搖搖頭,蔣欣然愣了愣,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她睜了睜大眼睛,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蔣欣然就已經決定好了。
如果自己沒有人家聰明的話,而那個比自己聰明的人又不會害自己,那麼還聽聰明人的准沒錯兒。
不管是權煜皇還是陸越川,這時候都沒有心情去關心蔣欣然為什麼沒有跟上來。
只有安寧,注意到了想要跟著一起去的蔣欣然,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轉過身問了一句,「欣然,怎麼了嗎?」
蔣欣然連忙甩開了郝亦花拉著自己的手,向旁邊跳了一小步跟郝亦花拉開了距離。
她抓了轉腦門,「我想了下還是不去了。寧兒,你們去吧。有權五陪著你,我挺放心你的。」
安寧雖然狐疑卻也沒有多問,她是被權煜皇摟著給推走的。
等安寧他們三個人走遠了,蔣欣然這才一跺腳,特別不爽的問道,「你幹嗎不讓我跟著去啊?明明人權五都同意我可以去了!」
「權五爺是同意你去了。可他會顧著你的情緒麼?」郝亦花隨口問道,「權五爺會安慰你麼?他又會留意你的心情麼?權五爺會麼?還是越川會照顧你?」
蔣欣然莫名其妙的『哈』了一聲兒,「你這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跟著去了,權五爺跟越川都不會照顧你的情緒。你要是難過了,怎麼辦?夫人倒是個細心體貼的,可她心裡一定比你還難過,你能讓比你更難過的人去照顧你的情緒麼?」
蔣欣然這下子算是聽明白了,「合著你就是因為沒人會照顧我的情緒,所以才不讓我去的?靠!我以為你是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才不讓我去呢!就這個啊?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郝亦花伸手揉了揉炸毛蔣欣然的腦袋,哄慰的說道:「橫豎馮教授幹了什麼,他又有什麼苦衷,回頭你都會知道。晚點知道還是早點知道,有什麼區別嗎?我擔心你,如果我能陪著你一塊去就好了。可我有公務在身,沒有辦法抽出時間陪著你。好了,別生氣了,回辦公室去吧。」
蔣欣然怎麼聽,怎麼覺得郝亦花這句『回辦公室吧』有一股子『回家吧』的味道和感覺。
「滾吧你——」
「還生氣?」郝亦花陪著笑臉兒,「我是關心你。你心裡也一定不好受,到時候權五爺他們顧不上你,一門心思都撲在夫人的身上了。你什麼時候收到過冷遇?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不是人群中的焦點?更何況你心裡又難受,結果還給人都無視掉了。你哪裡受得住?」
蔣欣然不爽的瞪了一眼郝亦花,「就你聰明!你咋知道?」
「有關你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郝亦花隨口說了一句,「行了,別生氣了,你就算要生氣,也跟我先回了辦公室再生氣。」
瞧吧瞧吧,郝亦花這廝喊她回辦公室,是不是有種喊她回家的味道?
不是她亂說的吧!
到底,蔣欣然還是乖乖的跟在郝亦花的屁股後邊,又回到了陸越川的辦公室。
她倒是不想聽郝亦花這廝的話呢, 可她有啥辦法啊!寧兒跟權五還有陸師爺都已經走遠了,她也懶得再追過去了,而且郝亦花這廝也不會允許她追上去。怎麼辦?只能跟著郝亦花回陸師爺的辦公室咯。
「嘿,郝亦花,我怎麼有種被你吃定了的感覺?」
對此,咱們郝助理只是十分靦腆的笑了笑,並不回答。
她這輩子,就是被他吃定了。除了他,誰還敢吃定她?
「你不是喜歡打電話麼?等下回到辦公室了,你給你哥哥打一通電話,報一生平安,他應該挺擔心你的。」郝亦花如此說道。
蔣欣然狐疑的看著他,現在這男人說什麼話,她都下意識的先覺得他又是在算計自己了。
「我是不希望你再給江南省打電話了。」
「胡說。」
「好,我承認。我是想給未來的大舅子留下一個好印象。你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我提醒你給蔣部長打電話,他對我的初印象會比較好。」
蔣欣然可一點都不蠢,相反她還特猴精。
「我說郝助理,你之前是不是在官場上,得罪過我哥啊?不然你幹嘛這樣費盡心力的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你也曉得啊,想要娶我,首先得過我哥那一關。」
「整個京城的人都曉得,想要娶蔣大小姐,首先得過了蔣部長這一關。」郝亦花避重就輕的說道。
蔣欣然不依不饒的一直追問,「你肯定在官場上的罪過我哥。絕對的,我看出來了。」
「你別亂說,我沒得罪過你哥哥。」郝亦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明顯不對勁麼。
「還裝?」蔣欣然猛地湊近,整個人都快貼在人郝助理的臉頰上了,兩個人的鼻尖兒總覺得都已經挨上了。
這突如其來的湊近,讓郝亦花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與蔣欣然拉開了距離。
蔣欣然『咯咯咯』的笑著,「郝亦花,你臉紅啥。你不是喜歡我,想要娶我嗎?這單距離你就臉紅了啊,真純情。」
「拉倒吧——」郝亦花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我是正經想娶你當老婆的,我又不是只想跟你玩玩。我要是想玩玩,女人對我來說,多的是,我要多少就有多少。再娶你回家之前,我不會有什麼不規矩的行為。」
「喲,沒想到還真是個純情的傢伙。」
「你不純情?」郝亦花反問,「你單戀了明淮九十幾年,除了明淮九你眼睛裡就沒容得下其他男人。說的好像你很風月老手一樣。」
對於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蔣欣然就轉移話題,「反正你肯定得罪過我哥。」
「不是得罪,只是一些官場上很正常的政見不合罷了。」郝亦花淡淡的說,「而且都是私下場合里的政見不合,公開場合,我跟你哥哥沒有什麼交集,也沒怎麼打過交道。」
他接手了郝家之後,便一直居於幕後。他從沒有現過身,一直都是在暗處,幫助扶持郝家人在軍政兩屆得到權利,鞏固地位。他從未拋頭露面。當他拋頭露面的時候,他已經是在九處給越川當私人助理了。這樣的他能跟蔣青雲有什麼交集?連交集都沒有,就更不談得罪不得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