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思琪一出門,阿野就說:「沈先生,這個時侯我得回來,繼續保護蘇小姐。」
沈孟青蹺著二郎腿,修長的手擱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好象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他抬起眼眸,目光幽深:「我能相信你嗎?」
阿野的臉倏的一紅,沒有猶豫,用力點了點頭:「能!」
「話別說早了,」沈孟青慢條斯理的把手抬起來交叉抱住,看著他:「如果黑衣人的幕後主使是我父親,你怎麼辦?」
「沈老先生的恩情我已經還了,」阿野平靜的說:「以後我只聽令於沈先生。」
沈孟青看了他一會,聲音緩和了些:「阿野,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所以……」
「我知道,」阿野眼中眸光閃動:「對我的背叛,沈先生很傷心。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沈孟青又看了他一會,突然傾了身子,把手伸過來:「歡迎你回來。」
阿野有些激動,但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很快的握住沈孟青的手搖了搖。
兩個男人相處已久,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就已經知道彼此心意。
「好,說說你的分析,不管牽扯到誰,我希望儘快結束它。」
阿野想了想,說:「送骷髏的男人在監控里見過一次,雖然面目模糊,但我再見到他,一定可以認出來。蜂鳥我見過,他不是接這種小案子的人,應該是沖我來的,幕後黑手至今不讓他來中國,或許是怕控制不了他。至於今天這個,是個不上路子的人,他做事有些急燥,反而容易出意外。如果你沒什麼事,我想去查查監控。」
「好,你去吧,」沈孟青話音剛落,阿野就已經到了門邊,沈孟青叫住他:「你不用太急著過來,跟蕭筱商量一下再說。」
阿野是一根筋,對工作又狂熱,從接到蘇思琪的電話到現在,壓根沒想起過蕭筱,沈孟青一提,他才意識到,現在的他不是孤家寡人了,已經有了牽掛,這種感覺很新奇,但也有點麻煩。
他點了點頭,開門出去。
沈孟青偏頭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夾在指間,望著裊裊騰空的青煙若有所思。
菸灰漸漸長了,但沒有墜下去,直直的挺著,好象在和沈孟青比耐心。
沈孟青呆坐許久,終於動了一下,長長的菸灰頓時墜了下去,落在藍色的地毯上。沈孟青看都沒看,扔了菸頭,給沈銘儒打電話。
開口就直接說:「你又動手了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銘儒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孟青,你在說什麼?什麼又動手了?」
沈孟青冷笑:「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在家的時侯裝得多象,多慈詳,還歡迎新的家庭成員,爸,你還是執意要對付思琪嗎?現在她成了薜姨的女兒,你又多一個對付她的理由了嗎?」
沈銘儒怒了,他沒想到在兒子心目中,自己是這樣不堪,「沈孟青,你犯什麼混?思琪是你薜姨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我能對付她嗎?用腦子想想!」
「我剛才想了很久,除了你,實在想不到第二個,」沈孟青聲音又冷又沉:「爸,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因為你對薜姨的占有欲,所以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你恨之入骨。還是說四年前,你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所以才策劃了那次車禍?」
「沈孟青,你的腦子呢?你精於分析的腦子呢?我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沈銘儒在電話那頭氣得直拍桌子:「我對惜雨只有愛屋及烏,她的一切我都能包容,怎麼會想到害思琪呢?你說,倒底出了什麼事?」
「今天有人向她潑硫酸。」
沈銘儒一驚,忙問:「思琪怎麼樣?她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你失望了嗎?」
沈銘儒覺得自己有點百口莫辯,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兒子相信他,出了這樣的事,沈孟青對他的不敬,他也可以理解了,頓了一下,說:「孟青,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這件事,我跟你一起查,思琪是惜雨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最好是這樣,不然,我對薜惜雨不客氣。」
沈銘儒剛平復的怒氣再一次被點燃,他幾乎是在低吼:「沈孟青你放肆,惜雨是思琪的母親,你這麼做,思琪會怎麼想?」
「我管不了那麼多,」沈孟青的語氣既冰冷又帶著一點玩世不恭:「誰動我的女人,我就動誰的女人。」
沈銘儒氣得不行,還想罵他,沈孟青卻把電話掛了。
沈孟青是故意要激怒沈銘儒的,不管是不是他做的,盛怒之下,沈銘儒要麼再次行動,要麼就為自己洗脫嫌疑,和他一起查這件事。父親的人脈比他廣,查起來應該更容易些。
齊峰精挑細選了一條牛仔褲,提著上樓來,路過前台的時侯問海倫:「沒人去沈總辦公室吧?」
「沒有,」海倫搖頭,說:「但有人從裡面出來,是沈總的司機,剛走。」
齊峰愣了一下,思琪姐還光著呢,沈總怎麼會放人進去?
「司機什麼時侯進去的?」
「很早了,他跟思琪姐一起進的沈總辦公室,那時侯沈總還在開會。」
齊峰眨了眨眼睛,沈總在開會,思琪姐和司機在辦公室,沈總開完會進去,然後叫他買褲子……那倒底是誰把思琪姐的褲子扯壞的……怎麼這麼亂啊……
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的腦洞開得太大了,提著紙袋回到座位上,給沈孟青打電話:「沈總,褲子買回來了,你看……」
沈孟青說:「你給蘇助理。」
齊峰哦了一聲,往秘書室那邊瞟了一眼,蘇思琪果然坐在桌子邊,他於是知道自己想歪了,思琪姐的褲子沒有被任何人扯壞。轉念一想,臉有些紅,莫不是思琪姐大姨媽來了,弄髒了褲子,所以叫他去買……沈總也真是,這種事情應該自己去才對,怎麼讓他去呢!
齊秘書進了秘書室,把紙袋悄悄放在蘇思琪的腳邊,「思琪姐,沈總讓買的褲子。」
蘇思琪微笑著點了點頭:「謝謝。」站起來,提著紙袋去了沈孟青辦公室。
齊秘書飛快的瞟了一眼她的屁股,卻是什麼都沒有。他再次納悶,好端端的,為什麼一定要換條褲子呢?
阿野通過關係,查了監控,和他設想的一樣,這個人不是黑衣人,雖然也穿著黑衣,但手法幼稚多了。他從廣場上跑過去,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小車,他進的是駕駛位,所以判定車裡沒有人,他駕著車飛快的在馬路上行駛,一路都在超車,顯得急不可迫,很快他就出了城,沿著高速往北安方向去了。
留下的痕跡太多,應該不難找,阿野鬆了一口氣,先回了一趟家,收拾自己的行李。來的時侯,就一個小包,裡面幾件衣服,但走的時侯,小包已經裝不下他的衣服了。這段時間,蕭筱給他添置了許多衣服,可著勁的打扮他,他並不喜歡,可她喜歡,看他穿新衣的樣子總是很驚喜的樣子,所以他勉為其難的穿著。
蕭筱還沒有下班,他想了想,找了張紙給她留條:我回沈先生處工作。
寫完字條,他一點也沒猶豫,象每次出發踏上新征程一樣,毅然決然的轉身出了門。
在路上,他給沈孟青打電話,說潑硫酸的人正在去北安的路上,他想跟過去。
沈孟青一聽北安兩個字,心裡一沉,還是跟北安脫不了關係,就算沈銘儒親口承認了四年前的車禍,他還是不希望今天的這件事跟沈銘儒有關,這樣下去,實在是很麻煩!
他突然有種預感,揭開謎底的時侯快到了,不管是不是沈銘儒,事情都很快會有一個了結。只是那個後果……希望不是他無法承受的!
放下電話,他開門出去,看著右邊的秘書室,蘇思琪坐在桌邊,認真的翻閱著資料,她低著頭,露出白晰修長的脖子,曲線優美仿佛高貴的白天鵝。
她專注的時侯,有上仿佛暈著一種聖潔的光芒,眼眸低垂,長睫蓋下來,偶爾有星星點點的光漏出來,光影灩瀲,只覺得美不勝收。
這是他的女人,他今生最珍貴無比的寶貝,無論是誰,也不能動她一根毫毛,無論是誰!
他的目光移到她微微抿住的嘴唇上,她塗了淡淡的唇膏,唇瓣顯得濕潤而飽滿,他目光一黯,徑直朝她走過去。
他一走,齊峰頓時鬆了一口氣,沈總就站在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靜靜的望著秘書室,那表情真是……深情,無比深情,可是突然眼中冷光一閃,寒徹骨髓,然後,又變得眷戀……眷戀中還帶著一點渴望……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一會的功夫,表情轉換如此之快!
他突然心裡一動,撐著桌子,探頭去看,果不其然,他的大老闆又沒忍住,非常直接霸道的吻住了思琪姐。
其實這一幕,他和秘書室里的兩個助理早已經見慣不怪了。齊峰只是感慨:看似冷漠孤傲的沈總原來也是個悶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