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管理層而言,企業再難,也餓不著他們,他們對改革的態度不會積極。尤其是玉沙酒廠改革後,很多原本的管理層,變成了普通工人,這讓他們覺察到了危機,甚至反對企改。」
杜偉忠說道:「所以,我覺得,到時大規模企改的話,最大的阻力恐怕還是這些管理層,一旦管理層不配合,他們就會鼓動職工反對,我們的企改工作,就難以推進。」
江一鳴點了點頭,說道:「辛苦幾位了,這些摸底情況對於我們接下來的決策非常重要。」
「雖然縣裡沒有給我下達企改完成時間,但我們要給自己加壓,主動承擔起責任。」
「我在這裡表態,兩個月內,26家企業全部完成改制。」
啪!
劉新賓手一抖,手中的杯子碰了下桌面,發出清亮的聲音。
眾人滿是錯愕的眼神看向江一鳴,轉而成為戲謔。
在他們看來,江一鳴剛剛的表態發言,比之前解決農民的問題還扯淡。
26家企業,就算一家一家的做工作,都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夠做完,他們預計的目標是三年完成全部企改任務。
而江一鳴呢?
他要兩個月內完成!
這簡直是在吹牛!
「偉忠、媛傑同志,除欣欣食品加工廠之外,你們通知其餘25家企業負責人,下午四點半到園區管委會開會。我先和他們見見面,吹吹風,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江一鳴說道:「大家還有沒有其他議題要討論的?」
「沒有了。」
幾人都搖了搖頭,覺得和江一鳴說再多都是浪費口舌。
就連劉新賓都有些後悔了。
江一鳴好大喜功的管理水平,根本難以走遠,到時還不知道會捅出多少簍子來。
自己跟著他,只能說站錯了隊。
「要不自己再找杜偉忠聊聊,說不定還有補救的機會?」
劉新賓心中這樣想著,但他不打算立即去找杜偉忠,否則就顯得他是個牆頭草了。
「既然你們沒有了,那我再補充一點。」
江一鳴說道:「鑑於媛傑同志分管的業務太多,連開會時間都擠不出來,我覺得應該給她卸卸擔子,減輕她的壓力。」
「媛傑同志牽頭的平安建設和社會治理工作交由劉新賓同志負責。」
說完,拿起筆記本走出了會議室,留下一臉懵逼的劉媛傑等人。
「媛傑主任,這事我事先可不知道,我去找江書記了解下情況。」
劉新賓見勢不妙,腳底抹油,趕緊跟著溜之大吉。
「偉忠書記,沒事我就去聯繫下面的村書記了。」
丁學德也找了個理由,也跟著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偉忠書記,江一鳴欺人太甚了,我不就是來遲到了十多分鐘,他就把我分管的核心業務給拿下了?」
劉媛傑怒氣沖沖道:「我堅決不同意他的分工,我要去縣裡討要說法!」
杜偉忠搖了搖頭,感嘆隊友都是一群豬,但他還是耐心說道:「媛傑同志,不是我說你,你好歹是老同志老幹部了,怎麼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江一鳴雖然懦弱了點,但人不傻,他剛剛到任,肯定想著動一動我們的分工,但鑑於根基不穩,暫時不會動。」
「而你倒好,主動犯錯,撞到他的槍口上,他自然會抓住機會。」
「你說你去縣裡鬧,你告訴我怎麼鬧,你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根據組織部的文件,江一鳴主持全面工作,調整班子成員的分工是他工作權限,你去鬧本身就沒理。更何況你還遲到了,若是被縣裡的領導知道,你說縣裡是處理他,還是處理你?」
「那我這頓啞巴虧不能就白吃了啊。」
劉媛傑不服氣道:「我的核心業務沒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我還怎麼調動人員啊。」
「還能怎麼辦?先忍著吧!」
杜偉忠勸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一次江一鳴提出的兩條發展策略,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在沒有資金來源,加工廠無法開工的情況下,他貿然下命令,讓丁學德通知各個村停止採摘水果。」
「我敢說,只要一個星期,加工廠不復工,下面的村民們就會把所有的怒氣撒在江一鳴的身上。」
「到時,我看他還怎麼坐穩這個位置。」
「這樣,我給丁學德打個電話,你親自陪著他去四個村傳達江一鳴的指示,記住,最好多叫些人開會,一定要講清楚說透徹,是江一鳴許下了諾言,說他保證一個星期內收購大家的桃子。」
「到時大家鬧起來,就會認準了江一鳴。」
「行,我這就去辦。」
劉媛傑連忙同意了。
中午,聚源飯店。
江一鳴和江永晨先一步到達了小包間。
「一鳴,怎麼想著約我媳婦的表哥了?」
江永晨不解道:「你和他還有往來?」
「沒有,只是之前跟著馬書記下鄉時,與他打過幾個照面,不算熟。」
江一鳴笑道:「我記得他是學金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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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中專畢業後,就分配到鄉鎮工作,之前有個領導比較欣賞他,年紀輕輕就提拔到了鎮長的位置上,沒成想那個領導進去了,提拔他為鄉黨委書記的提議就被擱置下來,最終換屆的時候,他沒能如願上前一步,依然是鎮長,為此,他有些消沉。」
江永晨說道。
「我覺得還好,消沉算不上,之前太過順風順水,有些意得志滿,經歷這一次之後,人就會成熟很多。」
江一鳴笑道:「再說,他是二把手,也不能太過鋒芒畢露,否則不好搞工作。所以看起來有些消沉。」
「我今天找他來,是想探探他的口風,有沒有想到縣直部門工作的想法。」
「你想推薦他到縣直部門工作?」
江永晨有些愕然道:「我記得縣直部門的一把手,基本上都是從下面的鄉鎮黨委書記中任命的,我表哥只是鎮長,恐怕還差點資格吧?」
他現在接觸的幹部比較多,也了解了很多官場上的默認規則。
雖然鎮長也是正科級,按照級別是能夠調任到縣直部門任一把手,但這種情況極為少見。
除非有深厚背景。
「你說的沒錯,但凡事有個例外。」
江一鳴說道:「彭運清幹了六年鎮長,基層工作經驗已經很豐富了,提到縣直部門工作,也不是沒機會。」
「一鳴,我建議你還是慎重決定,畢竟我們之間有這層關係。假如他當上了縣直一把手,肯定會有人說閒話的。」
江永晨勸說道。
「沒事,彭運清是嫂子的表哥,我們這隔著好幾層關係呢。」
江一鳴笑道:「有個理論叫六度分隔理論。意思是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
「按照這樣的理論,我和咱們縣的任何人都能扯上關係,總不能他們的提拔都與我有關係吧?」
「再說,就算知道有關係又如何,舉賢不避親嘛。」
兩人正聊著,一名三十多出頭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膚色偏白,戴著銀邊銀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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