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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的從裡面的帘布里出來,四月手上提著藥包,外頭的光線刺進來,四月忽然覺得有些眩暈。
坐在外面的阿葉看見四月,連忙起身走到四月的身邊問道:「大夫怎麼說的?」
四月看向阿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大夫說我氣血虧空,給我開了一副補氣血的方子。」
阿葉這才放心地點頭:「那我們現在回去吧?」
四月看向外面陌生的街道,想起一回去又要面對晉王爺那雙輕浮黏膩的眼睛,她就一陣顫抖。
她對著阿葉道:「阿葉,我要是向娘娘說要走,你說娘娘會不會讓我走?」
這個問題阿葉也答不上來,看向四月憔悴的臉頰,心裡也知道四月是因為什麼,雖說有些同情,可還是勸道:「妹妹想想荷香院那位,要是王爺真的相中妹妹,妹妹往後可就是主子了。」
四月看著阿葉苦笑。
阿葉想的何其簡單,單憑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要是被王爺發現,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算是王爺那裡能矇混過去,顧如意又怎麼可能容得下她。
荷香院的丫頭顧如意就容不下,更何況她還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頭,這無疑是在顧如意臉上打了一巴掌。
顧府也更不可能放過她的。
現在顧如意不過是拿她當作固寵的工具而已,等打壓了荷香院的那位,那她也沒什麼價值了,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
丫頭的命運從來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脫出這個困局。
只是這些話說給阿葉也不適宜,四月只是收斂著情緒,低低道:「姐姐,我從來就不想要做主子。」
「我只想要自由。」
阿葉呆呆看向四月,自由對於丫頭來說實在太過於奢侈,她們的賣身契牢牢地控制在主子的手中,逃出去也只是被抓回去打死的命運。
她也覺得有些悵然,拉著四月的手:「荷香院的那位,拼命爬上晉王爺的床,不也是為了自由?」
「她做丫頭時,誰都可以使喚她,如今她搖身成了王爺的妾室,在外頭也有幾分體面。」
「雖說她的賣身契還在王爺手裡,可要是她生下長子,地位可就穩固了,連娘娘都拿她沒法子。」
「雖說孩子將來定然是養在王妃娘娘名下,可到底也是自己親生的,將來孩子大了,還能不認自己的親娘?」
「我們丫頭往上爬的唯一途徑,不就是得到主子的喜歡麼?」
四月頓住,忽然想起曾經顧容珩的話,他說她只要能讓他時時地想著她,他就可以答應她任何事情。
他站在那樣高的位置,她的自由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情。
得到他的喜歡,是不是就是她自由的唯一途徑。
四月低下眉,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了,她已經離開他,就不會再想著他能救她了。
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四月壓著心裡的難受,才說道:「我們回去吧。」
阿葉點點頭,兩人出了醫館,馬車正等在外面,四月跟在阿葉的身後正準備上馬車時,馬車上的車夫卻忽然攔住了她。
四月微愣住,那車夫就道:「四月姑娘,王妃娘娘剛才讓人來傳信說讓你去對面的酒樓里取件東西。」
四月看向對面的酒樓,問道:「取什麼東西?」
那車夫就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四月只好點頭:「那我這就過去取。」
只是四月剛走到對面,再回頭看馬車時,馬車竟然已經走遠,四月心一愣,忽然有些不安。
她走到裡面,腳剛踏進去,就有一個小廝過來問道:「可是四月姑娘?」
四月按住心跳,點了點頭。
那小廝就哈著腰道:「那姑娘請跟我來。」
四月捏緊了手上的藥袋,點點頭跟在了小廝的身後。
跟著小廝上了三樓,一直到一間房門前停下,那小廝才對著四月道:「地方到了,姑娘請進去吧。」
四月看著沉重古樸的木門,心裡頭猶豫一瞬,還是伸出手輕輕將門推開。
推開門,四月只見到房間裡昏暗的很,屋子內瀰漫著松香,重重的紗幔一直蔓延,一直到深處那道四時屏風下才到盡頭。
她抬腳跨進門檻,剛不到一步,身後的門就自動關上,四月覺得後背有一股涼意升起,才開口道:「有人嗎?」
「我來拿東西。」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卻久久沒有人回應,只好硬著頭皮往深處走。
一直走到了屏風面前,他才隱隱約約看到屏風後面似乎正坐著一人。
難道是晉王爺?
這樣的念頭一起來,四月就不自覺渾身顫抖,腳步不自覺後退一步,聲音里都是不安:「你是誰?」
屏風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輕笑聲:「四月覺得,我會是誰?」
是有些熟悉的聲音。
可那人怎麼會在這兒呢。
許是得不到回應,屏風後面的人微微有了些不耐煩,聲音也冷了些:「過來。」
這道聲音一出,四月不知怎的,心裡竟然一松。
是顧容珩。
真的是他來了。
將手裡的藥不動聲色的放到旁邊的高几上,四月才往屏風內走了進去。
屏風後的顧容珩正懶懶靠在椅上拿了本書在看,見了四月進來,也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視線就從新回到了書頁上,淡淡道:「怎麼才十來日不見,就忘了我的聲音了?」
四月看不透顧容珩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想起剛才醫館老先生的話,四月低頭沉默了一下,才輕輕道:「沒有。」
「哦?」
淡淡的聲音的傳來,顧容珩合上書,冷淡的眼眸看著站在面前的四月:「我還以為你在晉王府被晉王看上,就把我給忘了。」
這一瞬間的四月有些難堪,她忽然看向面前一臉雲淡風輕的顧容珩,那雙眸子裡冷淡的好像沒有一絲感情,即便說出這樣羞辱她的話,也依舊這樣高高在上。
四月本想要服軟的,想要服軟讓顧容珩帶她離開。
可面對這樣的顧容珩,四月卻始終開不了口,莫名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滾,四月如鯁在喉,轉身就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