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市紀委常委趙明華。他是余悅的師兄。以前,梁健還在八里店時,通過余悅跟趙明華,還有市委組織部處長范平等人一起吃過飯。梁健記起來,趙明華,還追求過余悅。
這些都是陳年往事,因為見到趙明華,這些往事忽然在梁健腦海里翻騰起來。趙明華伸出手,跟梁健握了握,問道:「好久不見。余悅的病有好轉嗎?」
趙明華的這句話,讓梁健莫名其妙:「什麼?誰生病了?」趙明華也是一愣,然後擺擺手,說道:「她沒告訴你?哦……不好意思,我弄錯了!再見。」
說著,趙明華就走開了。留下樑健站在那裡,腦袋裡有些轟鳴!
到了十二月初,北京很有些寒意,路邊隨處看到的都是光禿禿的樹木,還有些樹最後的幾片剩葉也正在搖擺著凋枯。梁健此趟北京之行,完全出乎了胡小英的意外。
白天,由於黨校的嚴格要求,胡小英的手機是屏蔽掉的,不能收發信息。梁健是在早上出發時,給胡小英發了信息。胡小英直到中午午休時才看到。她趕緊聯繫梁健,梁健卻沒有回音。
梁健此刻已經上了前往北京的飛機,兩個小時候之後,梁健從機場出來,打開了手機,才看到胡小英的簡訊:「怎麼會選擇星期二過來?我怕很難出黨校。」
梁健回了一條簡訊:「沒關係。」中央黨校位於海淀區,位置雖然有些偏僻,差點就在五環之外了,但周圍環境優美,名勝古蹟眾多,既有圓明園,又有頤和園,離國內兩所頂尖名校北大和清華也都不遠。
梁健在離中央黨校幾分鐘距離的北大燕園酒店下榻。之後他給胡小英發了信息:「我住在北大燕園酒店。下午我去走走。手機帶身上了。」
梁健去了頤和園,冬天的頤和園很有些蕭瑟,但遊人卻不少。中國就是如此,總是有很多人在幹活,也有很多人在遊玩。梁健隨便瀏覽,心中卻裝著未解決的事情,有些走馬觀花。臨近門口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胡小英的電話,問梁健在哪裡?梁健說:「在頤和園出口了。」胡小英說:「那你不要走,我馬上趕過來!」
梁健看了一下時間,才下午四點,胡小英應該還在上課才對。怎麼能夠跑出來?梁健正想對她說:「不用管我,你先上課……」可胡小英已經掛了電話。
在頤和園門口流連沒幾分鐘,梁健心裡有幾分激動。這一個多禮拜沒有見到胡小英,卻在首都會面,別有一番感觸。不過,那也只是瞬間,另外一件事情很快在心裡泛了起來,將那閒情逸緻很快澆滅了。
一輛出租車在梁健身邊停了下來。胡小英推門下來。北京的天氣,不比南方,在室外已經需要穿厚實的衣服。
胡小英外套一件白色羽絨衣,紅色的羊絨領子圍著脖子,寒冷之中臉緊緊的,比她以前更顯年輕、更顯精緻。梁健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胡書記好像變年輕了!」
胡小英朝他嬌柔地橫了眼,說:「你來北京,不是為了給我說好聽的吧?」梁健聽她這麼說,就開玩笑:「說好聽的,也是我來的一項任務啊!」胡小英嘿嘿笑了,對他的調皮話並不反感:「我們趕緊走吧。你看你穿這麼點,來一趟北京該凍感冒了!」
梁健從江南過來,身穿襯衣、西服,胡小英不說還好,說了,還真有些冷颼颼。這剛說著,梁健就打了個噴嚏。胡小英笑著攔了輛車,道:「我們趕緊走吧,去你賓館。」
兩人坐在北京的出租車裡,胡小英轉過頭來,看著梁健,無聲地笑著。梁健被胡小英看得充滿柔情蜜意。在北京的胡小英,仿佛比在鏡州時大膽了許多,也溫柔了許多。梁健不禁有些怦然心動,但他不想以相同的方式去回應她。
梁健試著改變氣氛:「你剛才是怎麼出來的?不是說全封閉教學嗎?」胡小英笑著說:「我說身體很不舒服,就請假出來看病。」梁健說:「他們同意了?」胡小英說:「本來說,讓我在學校醫務室看,但後來我又找了幾個藉口,你知道女人事情多,他們也不敢硬是不准,我就出來了!」
梁健說:「這個藉口還真老套。」胡小英說:「很多謊言,都很老套,不過很管用。」
在賓館房間裡坐下來。暖氣已經開了。胡小英脫去羽絨衣,露出裡面猩紅的羊絨薄衫,連同下身的緊身短裙,讓她顯得格外嬌小精緻,讓梁健有一種擁入懷裡的衝動。
胡小英看到梁健盯著自己,兩頰泛起一陣紅暈。但胡小英也不躲避他的目光,望住他看:「還沒看夠?」梁健心裡一動,胡小英這句「還沒看夠」,不是一個女領導對曾經的下屬說的,而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的。梁健說:「沒有」。
胡小英臉上又是一紅,更顯嬌羞。她自從收到梁健從鏡州來北京的信息,心裡就一直蹦蹦跳著。她心裡一直暗暗自問,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可能,也不能!可是心裡越是這樣想,卻越是有一種躍躍欲試的騷動。
在頤和園門口,出租車停下來,看到梁健的那一刻,她真想一下子跑上去,與梁健擁抱在一起。雖然她已經將近四十,而梁健卻還不到三十,但內心裡,她還是覺得自己很年輕,況且這是在北京,和觀念落後的鏡州小城比,這裡一切都有可能。
然後,與梁健面對面時,她卻止步不前了。她還是有所顧忌,畢竟自己是一名官員。黨校的開班儀式上,領導著重講的一點,就是要嚴於律己。這嚴於律己,當然也包含了男女關係。
兩人已經走得很近,梁健幾乎能夠感受到胡小英急促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散發的淡淡薄荷香味。梁健很奇怪,她身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味道。
「叮咚!」,門鈴響了。兩人都是一驚,外面會是誰?胡小英特別緊張,畢竟她是告假從中央黨校溜出來的,黨校應該不會讓人來核查吧!如真是這樣也太過恐怖了。
梁健也察覺出了胡小英的緊張情緒,他輕聲問道:「要不要到衛生間躲一下?」胡小英想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於是她進了衛生間,將門緊鎖了。
梁健整整衣領,打開了房門。外面是一個女孩,梁健並不認識:「請問你找誰?」女孩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林俊傑在這裡嗎?」梁健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你是說,那個歌星林俊傑嗎?」女孩羞答答地說:「是啊。」梁健笑說:「不在這裡。」女孩說:「不好意思。」
關上門,梁健只想笑,心想,應該是追星族。剛一轉身,看到胡小英正站在身後,正望著他。梁健心裡一陣風起雲湧,胡小英神色迷離、風韻無比,梁健血液沸騰,呼吸困難。胡小英看著,魂不守舍地說:「是誰?」梁健說:「不重要。」
胡小英略顯嬌小的身體,慢慢向梁健靠過來。梁健一陣狂亂,不知什麼時候已將胡小英摟在了懷裡。胡小英溫順地將腦袋靠在梁健肩頭,就如毫無經驗的小女孩一樣,只是靠在梁健身上,仿佛任由梁健擺布。
胡小英髮絲中的香味和衣服的質感,都讓梁健感覺,這是一個絕不尋常的女人。一年多前,在電梯裡,梁健跟她有過一次倉促的接觸,之後兩人都保持著距離。那次是如此倉促,以致梁健根本無法辨別胡小英身上的香味,這次才發現,她的氣息是如此讓人迷醉。
只聽胡小英有些迷離的聲音道:「你來北京,就是為了能這樣嗎?」梁健的理性有些迷亂,他沒有回答……
這時梁健身上忽然發出了一陣響聲。是手機的聲音。兩人都沒有理會,梁健享受著她身體微微的戰慄,根本不想在這一刻停下來。胡小英卻道:「你去接手機吧!」
梁健暗道,自從有了手機,不知有多少好事被手機打斷。梁健說:「不管它」。手機卻不依不饒。胡小英說:「我們還有時間,你接吧,別誤了事。」兩人才剛剛開始,穿著也還完整,梁健使勁摟了一下胡小英,走到一邊接起了手機。
令梁健沒有想到的是,電話來自市政府秘書長肖開福。看到這個電話,梁健所有的激情迅速冷卻了下來,就如河流在寒潮襲來時,迅速凍結。「怎麼會是他!」梁健念叨。
胡小英湊了過來,依偎著梁健,看他的手機。當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肖開福」時,胡小英也忽然警覺起來,她移步離開了梁健,在窗邊的座位上坐下來。似乎一直保留著戰爭時期的特性,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異樣的狀況,就會迅速冷靜下來。
梁健看了眼胡小英,她已經完全收起了剛才的那份溫柔。他示意要接電話了,胡小英點了點頭。
電話那頭傳來肖開福的聲音:「梁健啊,這會在哪裡啊?」秘書長是梁健直接領導,有權詢問梁健的行蹤,況且今天才星期二,在鏡州是正常上班的日子,好在這個時候也已經下班了。梁健道:「在家裡了,肖秘書長。」
肖秘書長說道:「宏市長很關心你,讓我問問你這兩天有沒上班!」宏市長會親自過問自己在鏡州的活動,這到底是真是假?讓梁健很是懷疑。況且,宏市長在赴港之前,明確說過,梁健可以自由安排這兩天的時間。
梁健說:「肖秘書長,我是按照宏市長和肖秘書長的指示,這幾天自由安排了。肖秘書長上次提醒過我,要我多學些理論,我正在看**的矛盾論呢。」肖秘書長呵呵一笑說:「好好,多學、多思,提高快。」
肖開福打電話來,應該不會單單只是為了問候,就說:「肖秘書長,請問還有別的指示嗎?」肖開福說:「其他指示倒是沒有,明天宏市長的公子要來鏡州市,可我和宏市長都不在,你幫助安排一下食宿吧。」
梁健心裡咯噔一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他老子去香港的時候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梁健知道宏市長生的是兒子,可從來未曾謀面,原本作為秘書,也的確該了解了解領導的家人,套套近乎,否則也不能算是一個稱職的秘書。
可現在自己在北京,怎麼搞?除非只有馬上回鏡州!肖開福作為秘書長,感覺非常敏銳,從梁健的猶豫中,似乎感覺到梁健有些為難,問道:「怎麼了?有困難?」梁健趕緊說:「沒有,沒有。」肖開福說:「梁健,你應該沒有外出吧?如果你外出了,我可以讓別人來接待。」
工作日可以在家休息,但如果擅自外出被查實,肖開福完全可以給他上綱上線,梁健說:「方便,方便。我只是在考慮如何安排。」肖開福說:「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考慮。待會我就把宏市長兒子的手機號碼發給你!」梁健回答說:「好。」
梁健和胡小英一同走出賓館房間前,胡小英忽然把手掌放在梁健的臉龐上,道:「時間太緊了,這麼匆匆來匆匆去,肯定很累。」梁健很想一把抱起胡小英,與她一同摔倒在床上,共赴巫山**。但此刻,梁健腦海中又出現了宏市長的臉,他感覺一陣窒息。於是捨棄了那些浪漫的嚮往,只道:「沒什麼,只是坐坐飛機和火車而已。」當夜的飛機票已經買不到了,只能坐夜班火車回去。
胡小英說:「我送你去火車站。」梁健說:「不用了,離這太遠,你回來不方便,你還在學習期間呢!」胡小英說:「反正我也已經請假了,回去晚一點沒事,走吧。」
梁健拗不過胡小英,兩人打車去火車站。胡小英又問:「你此行不會僅僅是來看看我吧,還有什麼事沒說吧?」步履匆匆,梁健還沒來得及跟胡小英詳聊。出租車上又不方便多說。
直到買好了火車票,兩人找了個地方吃晚飯,離出發還有一個半小時。梁健這才將市府辦近期中層上崗的情況說了。胡小英聽了很覺奇怪:「這次沒有準備給你解決副處長?」
梁健把肖開福的原話說了。胡小英陷入了沉思,望著窗外行人好一會,才說:「我去跟宏市長說,你的事不能再拖了。」梁健說:「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我其實覺得無所謂。我只想讓你知道一下而已,當不當這個副處長,我還不是一樣干工作?」
胡小英輕搖了搖頭,看著梁健說:「不可以。在機關里不能落下一步。梁健,在這方面,一定不要意氣用事,不到最後一步,我們一定要去爭取。我想,肖開福這次有意不給你安排副處長,就是想讓陳輝一直壓著你。等以後綜合一處要配處長時,你就沒有資格跟陳輝競爭了。儘管你如今是宏市長秘書,但秘書不能一下子提拔為處長,還是需要副處長這個階梯,這是官場升職的一般性規律。所以,這次一定要爭取到副處長的位置。」
梁健知道胡小英說得沒錯,他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這事情似乎已經定了,梁健沒幾層的把握。胡小英說:「沒到最後任命結果出來,都還有希望。等你回去後,我馬上給宏市長打電話。」
梁健說:「我不想讓你為難。」胡小英變得堅定起來,看著梁健說:「這不是為難不為難的事情,是我把你推薦給宏市長的,我該對你負責,如果宏市長連一個副處長的位置都不給你解決,其實也就是對我的否定。如果真不看好你,可以讓你回來嘛!」
梁健頓時感受到了胡小英強硬的一面。今天,她更多感受到的是胡小英的溫柔,一個帶著點母性的柔和角色,此刻卻又感受到了胡小英作為區委書記強悍的一面,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隨便糊弄的女人。梁健也就不矯情,說:「謝謝胡書記。」
火車即將啟動,胡小英一直將梁健送到了月台上,梁健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問題。他對胡小英說:「還有一個問題,我想你向你打聽一下。」胡小英點點頭讓他說。
梁健問:「余悅真的是在北京掛職嗎?」
胡小英心頭一震,余悅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有在她腦海里出現了。如果余悅真的在北京掛職,那麼她來到了北京肯定要探望一下這個老部下,可她知道余悅根本不在北京。為此,這次梁健忽然問了起來,胡小英毫無準備,難道他已經知道余悅生病的事情了?
胡小英又想,他不大可能知道太多情況,否則也就不會這麼問了。胡小英答應過余悅,不會將她生病的事情告訴梁健,而且這個時候把余悅的事告訴梁健,更會讓他亂了陣腳。胡小英只好硬撐著,點了點頭。梁健審視著胡小英的表情:「真的?」胡小英說:「當然,你走得太急,否則明天可以去看看她。」
作為一名在官場鍛煉多年的領導幹部,要說個謊,還是可以做到眼神不亂心不跳的。梁健沒有察覺胡小英有什麼異樣,又想起那天市紀委常委趙明華雖然奇怪的問起余悅,但後來又說自己弄錯了。看來趙明華是真的弄錯了。
這會確認余悅好好地在北京掛職,他也就不再掛心:「見面就算了。」
揮手告別,胡小英站在月台上,看著火車遠去,心裡的擔憂又涌了起來。她懷疑,宏市長之所以沒有馬上重用梁健,還是跟自己有關係。如果自己會妨礙梁健的發展,她寧可與梁健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宏市長對梁健再也不起疑心!
動車停在鏡州火車站時,清晨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梁健在動車停下的一刻才醒了過來。望望車廂之外,有種似真似幻的感覺。胡小英已經不在身邊,他也從全國的政治中心北京回到了江南小城鏡州。
梁健收拾起精神,打了車,回家。在街口吃了碗餛飩,額頭微微冒汗,梁健才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回到了熟悉的鏡州。
回到單位,也不過八點一刻左右,離上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過了一會兒,陳輝走進了辦公室,瞧見梁健,頗為驚訝地道:「你怎麼來上班了?你不是說,領導給你放假了?」
梁健回答說:「又交待了任務,宏市長家裡人來。」陳輝臉上掠過一絲羨慕的神情:「領導看得起你,讓你陪同他的家人。誰要來鏡州了?」梁健說:「宏市長兒子宏暢。」
聽到「宏暢」的名字,陳輝臉上的羨慕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幸災樂禍的表情:「不錯,不錯,領導重視你啊!讓你陪他寶貝兒子。」
梁健感覺到陳輝表情的變化,隱含著某些問題。但他不想問他,免得陳輝自我感覺良好。但他對陳輝的表情始終耿耿於懷,看看時間尚早,就來到了祁芸辦公室。
祁芸身穿高領白色羊絨衫和紫色裙褲,將她驕傲的小屁股裹得緊緊的,但梁健此時沒空滿足眼睛的**,想的是問問祁芸關於宏市長兒子的事情。祁芸見梁健進來,莞爾一笑道:「今天真是難得,來看我?」
梁健笑笑說:「你辦公室真舒服,只有一個人。」祁芸看了看自己的辦公室,就像連她自己也沒注意道:「這不是舒服,是沒人跟我幹活,前面有個副處長調到其他辦公室去了,就一直沒給我配,幸好過段時間又要調一個過來。否則我一個人根本干不完那麼多活……唉,你怎麼不趁宏市長外出的機會,休息休息呢,呆在單位幹什麼?」
梁健苦笑道:「沒有休息的命啊!肖秘書長昨天打電話給我,說宏市長的兒子宏暢要來鏡州,讓我幫助安排。」祁芸瞪大了眼睛:「什麼,宏暢又要來?讓你接待?」梁健抓住祁芸的眼神問道:「有什麼問題?」
祁芸馬上改口道:「哦,沒什麼,沒什麼,你只要多留個心眼就行了。」梁健瞅著祁芸:「老同學,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情,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要是別人,祁芸恐怕不會說,但她不想讓梁健蒙在鼓裡,就道:「宏暢是個公子哥,你要小心,以前宏市長的秘書向國強,就常受其欺辱,有一次跟他鬧了,後來宏市長才考慮將向秘書調走的。」
梁健說:「宏市長對子女管教不嚴?」祁芸說:「宏市長整天忙工作,哪有時間管子女,據說宏市長的夫人,對這個晚來得來的兒子宏暢甚是寵愛,才造成了宏暢那種花花公子的性格。」
梁健心想,大領導有個不肖子的事情,其實也不少聽到。不過,祁芸的話,給了梁健心裡準備。
早前肖秘書長已經將宏暢的手機、到達鏡州的時間發給了梁健,還要讓梁健陪同宏暢去見市建設局局長榮威。至於見榮威的目的,並沒有告知梁健。領導沒明說的事情,梁健也不去問。
原本說好九點半到鏡州。梁健看時間也快差不多了,就回辦公室等候。將近十點鐘,宏暢的電話還沒來。梁健就按照肖開福給的電話打過去。
一個低沉慵懶的聲音接了電話。梁健自我介紹了一下,問明是宏暢,梁健就問他什麼時候到鏡州。宏暢突然嫌煩了:「這種事情,你問我我哪知道,車又不是我開!」說著就掛了電話。
梁健有些被雷到了,還好祁芸提醒過他,他也有了心理準備。如果不是宏市長的寶貝兒子,這種人他才懶得理會呢!既然要理會,他就只好打電話給小劉。是宏市長的駕駛員小劉負責將宏暢接來鏡州。
小劉說,剛剛出了寧州,上了高速,到鏡州市行政中心估計還要一個半小時。梁健心想,不是跟市建設局局長榮威說好,十點見面嗎?遲到這麼久?宏市長時間觀念很強,沒想到他兒子這麼隨心所欲!
小劉的電話還沒掛掉,傳過來宏暢的聲音:「搞什麼鬼,你說到行政中心一個半小時幹嘛!我們又不去行政中心,我們是去建設局,難道你還要去接給我老爸提包的啊!別去,我們直接到市建設局去!」
小劉聽從宏暢的話,對梁健說:「梁秘書,你聽到了嗎?我們不去行政中心接你了,我們直接去市建設局,你自己想辦法過去吧!」梁健只答了一聲:「好,我自己過去。」
市建設局是為數不多沒有搬入市行政中心辦公的單位,擁有自己的一個辦公小天地,坐落於城西背山鄰水的風水寶地,邊上還有鏡州知名歷史園林永政園,沒事在其中走走,有種回歸小橋流水的意蘊。
梁健與榮局長握手之後,笑道:「榮局長,你這裡是有山有水有園,真是一個絕妙的小王國。」榮局長趕忙擺手道:「千萬別在宏市長面前這麼說,讓宏市長認為這是一個小王國,肯定就要把這兒收回去了!」梁健笑道:「我不說就是了。」
榮局長辦公室的人給梁健泡了茶,退了出去。榮局長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里取出一包軟中華,塞給梁健。梁健不願接,榮局長硬塞入他的褲袋:「沒什麼好東西,煙總要抽的。」梁健只好收了。
榮局長讓梁健在沙發中坐下來,說:「宏市長的公子什麼時候到啊?」梁健說:「榮局長,不好意思啊,一早上就讓你在這裡等到現在。我想應該快了。」榮局長說:「沒什麼,沒什麼,我有心理準備。」
這句「心理準備」很有意思,榮局長還朝梁健眨了下眼睛,但始終沒有多說。梁健心想,可能榮局長也把宏暢看成是一個花花公子吧?
梁健就問:「榮局長,我們鏡州市,這兩年建設任務這麼重,你這裡工作很辛苦吧?」榮局長聽梁健這麼問,臉露苦色道:「建設局局長這個位置,是越來越難待了……」榮局長說了建設工作方面很多難處。
梁健也覺得很有道理。不過,他也不全當真。如果真是這麼難做,榮局長為什麼還要做呢!如今的官員,梁健覺得他們常常在兩個方面能夠滔滔不絕,一個方面是談起成績來滔滔不絕;二是談起工作不容易來滔滔不絕。兩個方面加起來,就是他當這個領導很不容易,讓別人覺得他真是含辛茹苦,精忠報國。
梁健不住點頭,忽然駕駛員小劉的電話進來了:「梁秘書,我們已經下了高速,還有八分鐘到。」
梁健說:「知道了。」告訴了榮局長。榮局長說:「那我們到下面去接一下吧!」梁健說:「榮局長,你還是別下去了,我去下面接一下吧。」榮局長說:「宏市長的公子,我們還是周到一點吧。」
梁健不再阻攔,兩人一同下了樓。」
很快,宏市長的專車開了進來。看到這輛車子,梁健就謹慎起來,這也算是條件發射吧。看到領導的車子,就跟看到領導的人一樣,儘管裡面坐的不是領導。
車子停下來,榮局長走上去,只見,駕駛員小劉搖下窗子,對他們說:「宏暢半路上下車了!」
梁健傻眼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小劉說:「宏暢一個朋友打電話給他了,讓他去吃午飯,並在半路上把他接走了,是一輛凱迪拉克。宏暢讓我轉告你,只要把他晚上住的酒店安排好就行,把房卡交給我,讓我給他送去。他說,別安排在鏡州賓館,他不喜歡跟他老爸住一個賓館。」
梁健和榮局長互望了一眼,誰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