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強的茶泡得一般,和梁健一樣,只是用水沖一下便算了事。 梁健對於喝茶的方式其實也並不講究,只是這茶葉,一口下去,梁健就品出了好壞,絕對是好茶。
他問許強:「許總這茶葉很難得吧?」
許強笑了一下,說:「茶葉我是一竅不通。平日裡都是別人泡什麼茶我就喝什麼茶。不怕梁書記笑話,我這個人雖然愛喝茶,但對品茶還真是一竅不通。茶葉再好,到了我嘴裡,恐怕也就是那個味。」
梁健聽了這話,一陣錯愕。上次在俞美虹的家常菜館,看那秘書一手功夫茶的手藝,還以為許強對品茶很有心得呢。許強看到梁健臉上的錯愕笑了起來,他應該是猜到梁健為何而錯愕,毫不介意地說道:「這經常在外面跑,雖然心裡覺得品茶也就那麼回事,但裝裝樣子還是要的。男人嘛,面子。」
梁健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同時也明白,許強今天肯跟他說這樣的話,怕也算是對梁健的一種示好吧。
梁健心裡既然明白,自然得接著他的這種好。許強不是一般人,他願意和梁健拉攏一下關係,也未必是壞事。當然,這得是在不觸犯底線原則的基礎上。政與商之間的來往,總還是要留著些謹慎的。
兩人各自喝了幾口茶,聊了幾句閒話後,話題終於切到了正題上。是梁健先開的口,到底年輕些,不似許強那般能沉得住氣。梁健心裡想。
梁健說:「我今天看到新聞說,楊天翔要調走了。」
許強看著梁健說:「這不正是也解了梁書記的煩惱嗎?」梁健連忙謝道:「多謝許總肯給我這個晚輩的面子。」
許強笑著客氣:「梁書記不必自謙,沒什麼晚輩不晚輩的。你是書記,我是商人。要論身份,還是我要敬你一分才對。」
梁健也跟著客氣:「哪裡。我雖然混了個書記,可在許總面前,畢竟還是小輩。」
許總呵呵笑了一下,不再推辭。梁健笑了一下,說:「既然楊天翔已經不在阿強集團了,那我想,土地的事情,應該也沒什麼爭議了吧?」
許強回答:「自然。阿強重工雖然是大企業,但它在永州,就該受永州政府的管轄。這一點,梁書記放心就好,我們一定會積極配合工作的。」
梁健聽到這回答,心裡的那塊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他連忙說到:「多謝許總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回頭我就讓國土局的人去跟你們溝通。」
許強點頭,剛要說話,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許強拿出來一看,忽然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梁書記,我恐怕不能再留你了,我今天答應了我女兒去機場接她,一忙就忘掉了。我現在得出發去機場了,我們回頭再找時間喝茶如何?」
梁健忙站了起來,說:「好的。」梁健還是從來的地方出去了,許強卻沒跟著出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後門。
梁健往巷子裡看了一眼,卻沒看到小五的身影,他皺了下眉,想,小五今天怎麼停了個車停了這麼久。一邊想著,一邊拿出電話,給小五打電話。可運氣不好的是,這條箱子裡的信號似乎不怎麼好。電話竟是打了兩次都沒接通。
梁健有些懊惱地將手機又收了起來,準備先走出巷子再說。
才走了沒兩步,巷子另一頭,忽然走來了幾個人。昏暗的燈光下,也看不清臉,只能依稀辨得是三個人影,一前兩後,有種黑社會頭子逼近的感覺。
巷子不大,三個人這麼前後一站,就被擠滿了。梁健只好退回了剛才茶館的門廊下,等著他們走過去。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近前,梁健也逐漸看清了他們的穿著相貌。帶頭的人,倒是不壯,只是襯衫領子裡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是深色的花紋。後面那兩個倒是挺壯,一人還穿著條短袖,露出來的胳膊感覺跟梁健的小腿差不多粗,上面紋滿了猙獰的紋身,一看就像是混社會的。梁健看著他們走近,又特意往裡面站了站,誰料,這三個人走到面前的時候忽然停下來。帶頭的抬頭一看這門廊上掛著的牌子,然後低頭看向了梁健。
梁健皺了下眉頭,心想,不會這麼倒霉,碰上找事的了吧?想著,梁健就往巷子口瞄了一眼,卻還是沒看到小五的身影。
剛收回目光,帶頭的就說話了:「小兄弟,問你個事看?」
梁健打量了一下那帶頭的,板寸頭,人不胖,也不瘦,身高不算高卻也應該有178左右,穿著一件長袖的襯衫,襯衫袖子卷了兩卷,拉得很整齊。下面一條休閒褲,也是有稜有角。顯得很精神,也很乾淨。
打量完,梁健說:「什麼事?」
帶頭的,目光網上一瞟,然後問:「這茶館你開的?」
梁健回答:「不是。」同時,心裡也在轉著。難道這些人是來找許強的?但不論是找誰的,對於梁健來說,此刻還是不要捲入這個麻煩之中比較好。
可他不想,不代表別人願意。梁健正準備走,那個穿著短袖的壯漢忽然攔在了他面前。梁健眉頭一皺,轉頭沉聲問那帶頭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帶頭的笑了一下,說:「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再跟兄弟你說幾句話。」
梁健往後退了一步,又退回了廊下,然後問:「你想說什麼?」
帶頭的說:「跟我說說你跟這茶館老闆什麼 關係吧?」
聽他語氣,似乎這帶頭的很清楚這茶館老闆是誰?那既然如此,之前又為何問梁健,茶館是不是他開的。梁健一邊想著,一邊回答:「沒什麼關係。」說完,略頓了一下,問到:「怎麼,你們認識這茶館老闆?」
帶頭的也承認也沒否認,反是問道:「我剛才看到你從這裡面走出來,據我所知,能進這茶館的人,都是跟這茶館老闆關係匪淺的。你說沒關係,莫非你是偷偷溜進去的?」
身後的門早就關了,要不然此刻梁健肯定就推門進去,將這從天而降的是非擋在門外。梁健心底生出了一些煩躁,語氣也沒了起初的客氣,說:「我說了沒關係就是沒關係。煩請你們讓一讓,我要走了。」
可話音落下,那大漢可是紋絲不動。梁健眉頭一挑,盯著那帶頭的,問:「看你的意思,今天是不打算讓我就這麼走了嘍?」
帶頭的始終笑容不減,不咸不淡地回答:「當然不是。只要你配合一點,回答我幾個問題,自然就放你離開了。」
是非既然已經落在他身上,梁健也不想著躲了,說道:「既然你知道能進這扇門的人都和茶館老闆關係匪淺,那你就應該清楚,我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惹的。」
「自然。但我可沒說我是隨便什麼人啊!」帶頭的說道。說完,盯著梁健身後的門看了幾秒鐘後,說:「看來那老頭應該已經走了。說說看,他去哪裡了?只要你告訴我,我就放你走。」
許強去機場接他女兒了。但這幾人明顯來者不善,梁健自然不會把真相告訴他。
「我不清楚,他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梁健回答。帶頭的不太相信他的回答,目光帶著狐疑的神色。梁健看了出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跟他確實沒什麼關係。今天也是第一回到這裡來。我能告訴你們的我都已經告訴你們了。我可以走了嗎?」
帶頭的猶豫著沒立刻回答。梁健又說:「我相信你們應該跟我一樣,並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吧?」
話音落下,梁健的手機忽然響了。這突然響起的鈴聲,在這寂靜的巷子裡,顯得有些滲人,四個人都被嚇了一跳。梁健摸出手機一看,是小五,正欣喜,準備接起,忽然手上一空,手機已經被帶頭的搶了過去。梁健一看,他要掛斷電話,急中生智,喊到:「不能掛。你要是掛了,不出五分鐘,估計永州市的警車就包圍這裡了。」
梁健的恐嚇還是起到了點作用。帶頭的按了個靜音後,皺眉看向梁健,滿是戒備地問:「你是誰?」
說著,湊近前來端詳。梁健往邊上躲了一下,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在十分鐘內沒有走出這條巷子,那你們就走不掉了。」
這時,忽然一道光落在了梁健臉上。突然的強光,讓梁建情不自禁地舉起手擋在了前面,眼睛也半眯了起來。他勉強看了一眼,原來是哪個穿短袖的壯漢,拿著手機電筒照著他呢。這渾人,差點沒把他的眼睛給閃瞎了。梁健心裡剛抱怨了一句,忽然那帶頭的咦了一聲,說:「我怎麼覺著你有點眼熟呢?哎,你放下手!把手放下來!」說著,見梁健手沒放下來,就伸手過來強制著梁健放下手。
梁健無奈,只好微微側了腦袋,避開直視的白光後,放下手。這手才一放下,那帶頭的就提高了聲音說道:「我見過你。絕對見過你!」
這時,梁健的手機又響了。梁健瞄了一眼,還是小五。
「把手機還我,你要是不想事情鬧大的話。」梁健說道,他心裡已經是極度地不開心了。要不是眼前這兩個壯漢實在太壯,梁健還真有可能就衝過去跟他們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