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讀者評論說,在前面,將老唐家裡的那些人物關係弄錯了。我會在查證過後,予以改正。謝謝這位讀者,今後繼續歡迎指出文中的一些錯誤。保證愉快接受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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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裡很整潔,很乾淨。乾淨得幾乎一塵不染。這是,梁健進門的第一感覺。
進去後,他在客廳看了一圈,走向臥室。據說,她是在那裡吃的安眠藥。臥室里很黑,他伸手開了燈。燈光亮起的時候,恍惚看到她躺在床上,閉著眼,安詳而美麗的樣子。
梁健愣了一下,回過神,扭頭看了一眼臥室。窗簾開著,窗外可以看到對面那棟樓亮著燈的房間裡,一個女子正在房間裡跳操。
梁健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落回屋裡,床頭柜上,什麼都沒有。再看梳妝檯頭,有些化妝品的瓶瓶罐罐放在那裡,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梁健又看了一圈,忽然覺得奇怪,這種奇怪說不出理由。就是很怪,卻不清楚怪在什麼地方。
這時,跟著他的那個的人電話響了,他囑咐了梁健一句不要亂動東西後,就走到客廳去打電話。梁健趁機去看了看床頭櫃的抽屜,還有梳妝檯的抽屜,乾淨得就好像倪秀雲從來就沒有用過這些東西一樣。
梁健終於意識到了,從他進門這一刻開始,就隱隱感覺到的那種怪異是為什麼了。因為這個房間裡,除了一些生活必須的物品之外,似乎連一樣『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梁健來過倪秀雲的房子,雖然沒有熟到每個細節都清楚,但他看到過一個大概,雖然倪秀雲的房子也很乾淨整潔,但她還是會有許多小擺設,精緻而又不失生活的味道。不像現在這個房子,乾淨得空空蕩蕩,沒有生活的氣息。
跟著他的人打完電話走了回來,梁健沒再在這個房間裡多停留,走了出去。那個人問他:「梁書記,剛才局裡來電話了,有事要立即回去。您看完了嗎?看完了的話,我們就走吧。」
梁健點頭。
坐上車,梁健想著剛才屋子裡感覺到的那種奇怪,坐在椅子上發呆。小五在前面等了七八分鐘也沒等到他說去哪裡,便問:「哥,我們現在是回太和還是在這住一晚?」
梁健回過神,看著後視鏡中的小五,忽然想到小五是部隊出身,而且還不是普通部隊,肯定有些特殊經驗。他便將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下,把剛才感受到的一些怪異之處,和心底的一些疑問跟小五說了出來。
小五聽完之後,沉默了幾秒鐘時間,忽問梁健:「哥,你是覺得,她不是自殺的?」
其實,梁健根本就不敢往這個方向想,但他心底里有這種隱隱的不敢說出口的感覺。很奇妙,梁健就是覺得,倪秀雲不會自殺,至少不會這麼默默無聞地就自殺了。雖然她留下了遺囑,給他留了信,甚至在昨天跟他分開的時候還說了那樣的話,看似好像真的是在訣別。梁健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想著昨天的那句話,他也差點相信倪秀雲真的會自殺。可去過她家之後,梁健的這種念頭忽然就動搖了。他心底的那點感覺開始蠢蠢欲動。
梁健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小五跟了梁健這麼久,怎麼會猜不到他的想法。小五抿著嘴,想了一會,開口說道:「這樣,我們先走,等晚一點,我們再過來一趟。」
梁健愣了一下,問:「你打算去房子裡看看?我們沒鑰匙,要不我打電話叫剛才的那個小伙子把鑰匙再送回來?」
小五搖頭:「有人跟著不方便。沒鑰匙沒關係。」
「那為什麼不現在去?」梁健又問。
小五說:「剛才的那個小伙子還沒走,我們前腳剛上去,他估計後腳就跟上來了。」說著,他就啟動了車子往小區外走。車子開出小區門口的時候,梁健注意到路邊停著他剛才坐著來的那輛警用車,那個小伙子站在車子邊上抽菸,看到他們的車開過去,立即扔了菸頭就上了車。
梁健從後面看著他的車子往另外一個方向開走之後,才收回目光,神色陰沉。
車子開了一段,小五忽然問他:「哥,要是真的找到什麼,證明她不是自殺的,你打算怎麼辦?」
梁健從窗外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道:「怎麼辦?當然是找出兇手,繩之以法,還她一個公道!」
小五遲疑了一下,又說了一句:「那萬一兇手很強大呢?」
梁健沒在說話。小五也識趣地不再問。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倪秀雲的死背後要麼沒貓膩,要有就是大貓膩。
只是,吳萬博的事情梁健可以迫著壓力不追究,但倪秀雲的死不可以!
他和她,對他來說,不一樣。
夜深,小五帶著梁健將車子開到了小區後面的一個停車場。停車場有些年月了,那裡的監控早就壞了。看門的大爺因為夜深也早就去睡了。小五將車子停在了靠近門口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然後準備翻牆進去。梁健也準備跟進去,被小五攔住了。
「你在車裡等我,我一個人進去,萬一被發現,也好脫身。」這是小五的說辭。梁健沒有堅持,畢竟自己身份不適合,萬一被當小偷抓了,那可就好玩了。
小五進去了有四十分鐘左右。出來時,空著手。梁健看到他空著手出來,有些失望,卻還是不甘心地問:「什麼都沒發現?」
小五搖頭:「沒有。就像你之前說的,裡面太乾淨了。我想,應該是有人專門清理過,把所有可能是證據的東西都清理掉了。」
梁健不由氣餒:「那也就是說,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有。」
小五卻擺擺手說:「沒有線索有些時候也是一種線索。房間太乾淨,說明他們肯定派人專門清理過。如果是正常自殺,他們為什麼要清理現場?沒必要。就算是他殺,一般在案子沒有結案之前,也會保留現場直到案件結束。他們這麼著急,只能證明,倪秀雲的死背後肯定有問題。」
「直到又有什麼用。現在我們找不到證據,遺體也在公安局,我們手裡什麼都沒有,又不能光憑著一張嘴,就去指控!」梁健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是對自己滿滿的埋怨,他埋怨自己沒用。市委書記,多好聽的名頭。一方父母官,管一方水土一方人。可到頭來呢,自己能做什麼?下屬死了,連個死因都不能查。現在,自己的朋友很可能就是含冤而死,可他連替她找回真相的能力都沒有。
小五看著梁健悲傷失落的樣子,沉默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梁健聽到這話,不由心裡一亮,忙追問:「什麼辦法?」
小五道:「得要找老首長。」
梁健皺了皺眉頭,道:「老唐現在失蹤,我根本聯繫不上,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五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怎麼聯繫老唐?」梁健帶著怒意,不敢置信地質問。
小五猶豫了好長一會,才承認:「有一個緊急聯繫方式,但是首長說了,除非是遇到生死攸關的大問題,否則我不能聯繫他。」
梁健知道,小五肯定也有小五的難處。可最近有太多讓他覺得壓抑的事情,心裡那股火,已經壓抑得太久,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沒對小五發火,啞著聲音低聲道:「倪秀雲不能白死了。我不管老唐說夠什麼,她的死,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小五看著梁健,猶豫了兩秒,道:「明天我會聯繫首長。
梁健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兩人當夜就離開了晉中,回到了太和。梁健不知道小五是怎麼聯繫老唐的,也沒問。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小五就來告訴梁健,老唐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讓他等一個星期。他最近不方便。
一個星期……梁健想說太久,可除了老唐之外,這件事,他能找誰。
找徐京華?梁健不相信,倪秀雲的事情,徐京華不知道,更不相信,倪秀雲的那封遺囑和信,徐京華不知道。可昨天到現在,徐京華那邊沒有絲毫動靜,那就證明,他已經默認了這個結果。
省里的那些人之間的關係太複雜,在一件事上他們可能是敵人,在另外一件事情上,有可能會是朋友。
就像曾經有人說了,在官場,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所以,梁健不會去找徐京華,更不會去找刁一民。
不過,省里那些人沒動靜,倒是有人有了動靜。
梁健正準備睡覺。忽然電話響,拿過來一看,是自己老丈人項部長的電話。梁健愣了愣,老丈人給他打電話的次數可不多。忙接了起來,梁健寒暄了幾句,老丈人的態度有些冷。
寒暄完後,梁健正要問老丈人這電話有什麼吩咐的時候,老丈人忽然就說道:「我聽說那個叫倪秀雲的女人死了。」
聽到倪秀雲的名字,梁健心裡某個地方,就微微的抽痛了一下。他沉了聲音,回答:「是的。」
老丈人那邊安靜了一會後,突然說道:「不管你懷疑什麼,發現什麼,這件事,你都不能插手。記住,她是自殺,而且已經結案了。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梁健震住了。他半響都沒說話。
好久,深吸了一口氣,問:「為什麼?」
老丈人說:「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
這句話,讓梁健有些崩潰。有太多的事情,總是這樣。他不想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裡。他想要看清全局。
梁健說:「我不接受這個答案。」第一次,他在老丈人面前用這樣堅決反對的口氣。
老丈人沉默了少許後,哼了一聲,道:「如果你想要跟她一個下場,那你就去查。不過,你去查之前,先和項瑾離婚,我不會允許你拉著她一起往坑裡跳!」
梁健再次被老丈人的嚴肅和決絕震住。他肯定不會和項瑾離婚,但老丈人這樣的答案他也同樣接受不了。梁健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儘量以平穩的口氣說道:「爸,我可以答應你,不去插手這件事。但我希望知道原因,知道這件事背後的全部。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這麼看著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梁健,你要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人喜歡被蒙在鼓裡,誰都想站在頂端看清全局。但是前提是,你得先站在頂端。你得有這個實力。否則,即使你看清了全局,等待你的,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結局!」老丈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梁健站在窗前,心情難以平復。
周末的時候,錢江明通知他參加倪秀雲同志的葬禮。梁健拒絕了。錢江明也沒有勉強,只是告訴梁健,有關於倪秀雲遺囑中提到要贈與梁健的那部分遺產,可能還要接受審查之後,才能轉移到梁健的名下。
梁健沒有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