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心裡也是驚了一下。朱老闆的擔心也不是不可能。但梁健不能讓他這麼出去。他先安撫住了朱老闆,然後立即出去找禾常青,吩咐禾常青立即派人去將朱老闆的家裡人接過來。
禾常青立即跟明德溝通了,讓他去接人。
八點多的時候,明德打來電話,人沒找到。梁健的心微微沉了下來。禾常青的人從徐萍萍那裡將朱老闆救出來已經有兩天多時間了,胡全才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現在朱老闆的家裡人又不見了,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梁健卻沒那麼樂觀。他看了眼手機,然後將翟峰叫了進來,讓他通知十首縣的胡全才,讓他過來一趟。
胡全才到的時候,梁健故意讓他在門外等了二十分鐘。他還特地吩咐了翟峰,不要讓胡全才到辦公室里去坐著。
胡全才進來,梁健也沒讓他坐,就這麼站在對面。
不等胡全才說話,梁健就問他:「東西買到了嗎?」
胡全才賠著笑,回答:「買到了。我今天帶來了。」說著,他就從他拎的那個包里,將那個梁健在他辦公室見過的木頭給拿了出來,放在了梁健面前的桌子上。
梁健問他:「這一次多少錢買的?」
胡全才道:「便宜,跟上次差不多。」
梁健道:「差不多是多少?你說,我讓翟峰把錢給你。」說著,梁健就打電話將翟峰叫了進來。
胡全才十分艱難地吐出了:「三千塊?」
梁健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反問他:「你上次不是說你那個才幾十塊錢買的麼?怎麼這個就要三千了?」
胡全才臉色難看,勉強笑著回答:「哦,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是三百塊!」
梁健道:「那也貴了不少。」
「最近這東西可能買的人多,所以老闆就漲價了。」胡全才說的時候,臉上都在抽搐。
梁健哦了一聲,然後轉向翟峰,道:「你拿三百塊給他。」
翟峰立即摸出了三百塊給胡全才,胡全才接過錢的時候心都在流血,可是他還得笑著說梁健太客氣。
梁健看著他,等翟峰出去。他將那個東西拿到手裡端詳了一會後,狀似隨意地說道:「這東西看著奇特,竟然賣的這麼便宜,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你說是不是?」
「是!梁書記說的對!」胡全才臉色難看的附和。
梁健笑了下,忽然抬頭問他:「三百塊,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胡全才剛要說話,梁健又道:「不過,我今天找你過來,不是為了這個事情。」胡全才的喉嚨動了動,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梁健轉身將東西放進了後面的書架,一邊放,一邊問:「朱老闆的家人呢?」
胡全才站在那裡,臉色頓時一變,強撐著笑道:「朱老闆?哪個朱老闆?」
梁健轉過頭看著他:「水庫工程的那個朱老闆,你跟他這麼熟,難道不知道他姓什麼?」
胡全才呵呵訕笑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朱是個大姓。」
梁健重新坐下來,又問:「你還沒說呢,他的家裡人呢?」
「梁書記這話問我,我怎麼知道?」胡全才還在撐著。
「是嗎?」梁健反問了一句:「那你說,我應該去問誰?」
「他的家人,自然應該去問他。」胡全才回答。
梁健盯著他,說:「他已經回答不了了。」
胡全才臉色微變:「您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
「你不知道?難道他的死和你沒關係?」梁健問。
胡全才再次變色:「梁書記,這話從何說起?他的死,怎麼會和我有關係?」
「出事後,他躲在徐萍萍的賓館裡。徐萍萍是誰,不用我說了吧?」梁健道。胡全才沉默了一下,道:「這也不能說明他的死就和我有關係了吧?他不是自殺的嗎?」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嗎?徐萍萍都告訴你了吧?」梁健笑著問。
胡全才臉色頓時白了下來。
梁健看著他,知道鋪墊得已經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正題了。於是說道:「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你應該清楚,如果我一定要在朱老闆的事情上追究到底的話,你會是什麼結果。但是,我的目的並不是想把你怎麼樣,一句話,只要你把朱老闆的家人給安全地送過來,我可以不追究這些事,包括那天黨校門口的事情。」
胡全才的臉又白了幾分,嘴硬道:「我不知道您說的什麼意思。」
梁健道:「難道真要我把話說得明明白白?這樣就沒意思了吧?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呢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很難看。大家各退一步,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不是嗎?再說了,難道你真以為你跟成海同志之間是平等關係?你也不過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而已!」
胡全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看著梁健,或許他也沒想到,梁健已經把事情弄得很清楚。
胡全才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胡全才走後,梁健將胡全才拿來的那個東西拿了報紙包了起來,然後給老唐打了個電話。之後,就讓翟峰將包好的東西拿了出去,給了他一個地址,吩咐他給這個地址將東西寄過去。
東西梁健自然不會留下,但胡全才這東西估計也不是正當途徑來的。既然三百塊錢買回來了,胡全才這冤大頭梁健是打定主意就讓他當了。東西梁健給老唐寄了過去,打算讓老唐賣掉,賣掉的錢,梁健還沒想好,但是大概的方向有,打算用作處理荊州水問題的專項資金,但具體怎麼運作,這一塊,老唐那邊肯定有人才可以幫忙想這個問題。
胡全才當天晚上就將人送了過來。有了人後,朱老闆心裡就沒什麼堅持的心思了。接下去的事情就變得順當起來。
梁健將這邊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的時候,正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省里,將楚陽弄回來,最起碼也要保住他的名聲。
夜裡的時候,霍家駒的秘書小楊打電話來了。他告訴梁健,霍家駒讓他轉告他,明天一早,省里就會宣布對楚陽的決定。
梁健接完小楊的電話後,忽然改變了主意。他忽然意識到,他拿著他手裡的那些所謂的證據去省里找人,未必就能將楚陽弄回來。
他身在官場,官場什麼規矩他很清楚,只是有時候他還是難免控制不住地理想化。
梁健去了醫院。成海已經睡了。梁健將他從睡夢中叫醒了過來。看到梁健,他朦朧的睡眼中頓時就露出了不悅,眉頭微微一皺,冷著臉道:「梁書記真是敬業,這大半夜的難道還要來找我這個傷員來聊工作?」
梁健對他的嘲諷毫不在意,笑了笑,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你的事情來的。」
「我的事情?我什麼事情?」成海警惕起來。
成海和胡全才是不一樣的。成海的位置和他相差不多,背後又有刁一民,梁健不能用對付胡全才的那一套來對付成海。
梁健沒打算跟他繞圈子,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黨校門口的事情,你導演得不錯。只可惜演員的演技差了一點。」
成海眉頭一皺,然後冷聲道:「梁書記,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梁健道:「當然,尤其是像這種事情,我自然會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才會來跟你攤牌!」
成海臉色微微難看起來,梁健跟著說道:「我呢,也不說廢話。朱老闆人在我手裡,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看,你我各退一步,我的要求很簡單,讓楚陽回來,還繼續當他的荊州市委書記。你答應,我保證,我知道的那些真相,永遠都會爛在我的肚子裡。你不答應,那大不了就是個魚死網破。我相信,你也應該清楚我的性格,我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你好說,我也好說。你要是不讓我好過,那不好意思,大家都別好過!」
梁健的話已經說得夠直白了,成海臉色難看,許久都沒說話。
梁健等了一會,見他一直不說話,就率先打破沉默,道:「明早省里就會開會宣布對楚陽同志的處理意見,如果你現在想不好的話也沒關係,那我就只能去連夜趕去省里了。」
成海終於開口:「一個楚陽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值得你這麼拼?」
梁健笑了笑,道:「值不值得這個事情,很難說,就看你怎麼看了!在我看來,很值得。一個楚陽確實沒什麼,但是傷了一個楚陽的心,那就是傷了十個百個楚陽的心。太和市不比其他地方,太和市就需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將它拉出這個泥沼。楚陽同志為了荊州市兢兢業業了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成海哼了一聲,道:「現如今像梁書記這麼高尚的人,還真是少見!」
梁健看著成海,笑著回答:「我相信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這麼高尚的一面。」
成海冷笑了一聲,沒接話。
梁健看了看時間,然後抬頭對成海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想得怎麼樣了?」
成海眯著眼睛看了梁健一會,道:「行。不過,你得欠我一個人情。」
梁健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下來。眼下,將楚陽弄回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暫緩。
梁健從醫院出來,已是深夜。街上一片冷清。梁健坐在車子前座,看著前方的路,忽然想喝一杯,便轉頭對小五說道:「要不去喝兩杯?」
小五看了他一眼,道:「好。去哪喝?」
「你有推薦嗎?」梁健問小五。問完頓時意識到自己這話問了也是白問。小五基本都和他呆在一起,哪裡有時間去花天酒地。
這麼一弄,梁健又沒了興致。想到霓裳,便徹底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地回酒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