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老郭同志是某央委員,這只是一個含糊說法,具體職位暫時還不披露,現在比較嚴,得小心點。
辦公室內,梁建蹲在辦公桌前,那尊彌勒佛已經被他轉過身來,正對著他的臉。
彌勒佛臉上那歡喜輕鬆的笑容,讓梁建從最初的看著煩躁,慢慢變得平靜。這尊佛,加上底下的那句話,其實是人生最好的一句警言。
人生,就是要忍。有些時候,你即使不想忍,現實也會逼著你忍!就好比梁建現在。
小不忍則亂大謀。可是,梁建心中,大謀還未成型。
「篤篤!」
敲門聲將梁建的思緒從眼前這尊彌勒佛身上收了回來。梁建站起身,將那尊彌勒佛又轉了回去,然後才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竟是省委政研室的主任,也是省委副秘書長,張東明。梁建上任至今,跟他接觸不多。此次,還是第一次這樣單獨地在梁建的辦公室跟他會面。
梁建看到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就笑問:「張主任可是稀客,有什麼事嗎?」
張東明順手將門就給帶上了,轉身笑著回答:「今天應該有人跟秘書長提過有人會過來找你吧。」
梁建聽到張東明說了這話,頓時就怔了一下。他看著張東明,心裡有驚,還有點怒。驚的是黃金軍竟然在市委辦公廳還有這樣一個棋子;怒的是,堂堂一個華京市市委副秘書長竟然成了黃金軍的棋子。
「秘書長,這是那位讓我帶給你的。」張東明忽然往前幾步,遞給了梁建一個信封。梁建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剛要打開來看,張東明又說:「秘書長不著急看,我們還是先聊聊關於石通快速這個項目的事情吧。」
張東明說話時,臉上掛的那淡淡的微笑,讓梁建厭惡。仿佛一切都在他們的手中握著,梁建只是一個麵團子,搓圓了,捏扁了,全憑他們喜好而已。又仿佛在說,我現在叫你一聲秘書長,那只不過是給你面子而已,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相。
梁建沒理他,轉過身將那個信封放在了書桌上,縮回手的時候,目光從那個彌勒佛身上掃過,心裡的那汪正在翻湧的湖水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轉過身,他朝著張東明微微一笑,道:「沙發上坐。」
張東明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就帶著微笑,走到沙發那裡坐了下來。梁建拿過自己的茶杯,走過去也坐下了。
剛坐下,梁建就說:「茶喝嗎?」
張東明忙擺手:「不用麻煩。」
梁建笑笑:「行,那我就不給你泡了,你要喝,就自己來,在我這裡,不用拘束,我這個人客套不來。」
「好的。」張東明回答。
梁建拿起杯子抿了口茶,然後慢慢悠悠地問他:「剛才你說,要跟我聊一聊石通快速項目的事情,是嗎?」
張東明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梁建沒給他機會,立即就接了過來,道:「那麼,東明兄準備跟我聊什麼呢?」
張東明臉上神色微微有些變化,不過馬上就又正常了。他看著梁建回答:「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那位吩咐了讓我過來秘書長這邊看看,我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好一個聽命行事。梁建心裡冷哼了一聲,臉上依然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東明兄既然跟那位的關係不淺,想必對石通快速項目的了解應該要比我多。不如,東明兄就說說你對這個項目現狀的一些看法吧。」
梁建說完,就看著他。張東明的雙手原本隨意地交疊著放在小腹的位置,聽到這位,雙手解開,放到了一邊,停了一會,忽而雙手用力,撐起了身體,調整了一下,坐直了,回答:「秘書長可能有些地方誤會了,我跟那位的來往並不多。」
「是嗎?」梁建眯起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哂然一笑,道:「這個不重要。東明兄還是先說說你對石通快速項目的看法吧。」
張東明的微笑有些維持不住了,眉頭皺了一下又鬆開了,回答:「依我看,關於石通快速項目,我們只要照著那位的指示來就行。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秘書長,您說呢?」
「那東明兄是來送那位的指示的嗎?」梁建平靜地問他。
「指示談不上,石通快速項目的負責人許莉許經理今天晚上在君豪大酒店訂了包房,我就是來傳個話。另外呢,我也想了解一下秘書長接下去的打算。」張東明剛才出現的那一瞬間的緊張不適已經不見了,此刻又恢復了老狐狸應該有的淡定自如。
「接下去的打算?」梁建笑了笑,道:「接下去沒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東明可能是沒料到梁建會這麼回答,頓時眉頭就微微皺了皺眉,道:「秘書長這個回答,恐怕我是不好交代的。」
梁建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以東明兄的聰明才智,怎麼交代這個問題應該難不倒你吧。」
張東明盯著梁建看了一會,眉頭緊皺著,有些不悅。
梁建不為所動。
過了一會,張東明站起來告辭。梁建叫住了他。
「秘書長改變主意了?」張東明返過身來問梁建。梁建朝他笑笑,道:「我只是想跟你說句心裡話。」
張東明微微愣了一下,問:「什麼心裡話?」
「一朝天子一朝臣,東明兄可要想想清楚啊!」梁建看著他,慢慢說道。
張東明臉上頓時一黑,深深地看了梁建一眼後,扭身就走了。
他剛一出門,梁建的臉就立即沉了下來。
他真是沒想到,張東明竟然會是黃金軍的棋子。而且看張東明剛才的表現,他跟黃金軍之間的關係,應該跟他和黃金軍的關係相差不多。多半也是有把柄在黃金軍的手裡。
梁建在沙發里坐了好長一會,忽然小龔敲門進來。一進門,他先朝辦公桌上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來問梁建:「秘書長,剛國區長打電話來說有事找您。」
國斌找他,多半是通州段的事情。
梁建收拾好思緒,道:「把電話接進來吧。」
「好。」小龔說著,就走到了辦公桌邊,將那個被梁建扔在一旁的話筒放了回去,然後才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座機就響了起來。
梁建接了起來,打了招呼後,就說道:「我聽蔡書記說了,死者家屬那邊你都已經安頓好了,辛苦你了。」
國斌笑了笑,道:「秘書長這麼說倒是讓我無地自容了,這都是我份內應做的。」
梁建沒跟他繼續客套,問他:「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嗎?」
國斌說:「是這樣的,死者家屬那邊雖然已經都處理好了,但通州段的施工問題,還是有問題的。主要問題有兩方面,一方面是之前的爆破意外導致原來的隧道路線多處坍塌,我安排了專家檢測了一下,如果繼續在這裡修建隧道,恐怕是不安全了。」國斌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等待梁建發表看法。
梁建沉默了一會,問他:「另一方面呢?」他清楚國斌是等著他發話,但梁建現在這件事上,比之前更加的身不由己。所以,梁建只能暫時沉默。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和信息來仔細謹慎地籌劃。
國斌見梁建沒說什麼,只好繼續往下說:「另一方面是,我暗中調查了一下負責通州段的公司,該公司的賬戶上,目前已經沒有任何資金了。」
這個消息並不意外,之前黃真真坦白的時候就已經提及過這個事情,只不過,沒有國斌說得這麼嚴重。
「秘書長,如果石通線要繼續施工的話,恐怕只有一條路走了。」國斌見梁建沒有說話的意思,繼續說道。
梁建接過話,問他:「你是說撤換掉目前的承建公司?」
國斌嗯了一聲:「不僅要撤換掉,而且得要重新規劃。之前的石通快速路線在規劃上存在了多處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按照目前這個路線來修建的話,即使最終修建完成,也還是會存在很多隱患。另外一點是,通州段的資金問題,我認為還是得想辦法將這部分資金追回來,不然的話這個損失太大了。」
梁建黑著臉沉默了下來,黃金軍還真是給了他一個好大的爛攤子,怪不得要用那種手段來把他捏在手裡,原來是攤子太大怕自己收不了場,所以找了他來幫他擦屁股了。可梁建心裡是真不甘心!尤其是聽到國斌說的這些事情後,心裡更是跟吃了一萬隻蒼蠅一樣,憋得想殺人!
「秘書長,您……覺得接下去應該怎麼做?」國斌見梁建一直不說話,輕聲問道。
梁建收回思緒,道:「撤換公司,追究責任這個事情不小,我做不了主。這樣,等我先問過蔡書記的意思,晚點再給你電話。」
國斌聽到這話,有些失落,道:「那行吧。那您先忙,我不打擾您了。」
「嗯。」梁建說完,正要掛電話,忽而想起黃真真,有叫住國斌,問他:「這兩天黃真真怎麼樣?」
這話問得有些突然,而且沒頭沒尾,國斌一下子摸不著頭腦,問:「秘書長是指哪方面?」
梁建就說:「蔡書記不是安排了黃真真處理通州段的事情嗎?通州段的這些事情,她沒道理不清楚吧?她什麼看法?」
國斌沉吟了一下,道:「她這兩天不常在單位,我不是很清楚她的看法。」
「行吧,沒事了,那就這樣。回頭再聯繫。」
「好的。」
掛了電話後,梁建就攥緊了拳頭,黃金軍啊黃金軍!還真tm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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