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就要到達羅蘭家族,眼看路邊成堆的雜草,換做是以往,富林肯定視而不見,但此刻對於他來說,分外的刺眼。
沒辦法,誰讓他辛辛苦苦了兩天,都是在挖草呢,別看兩天時間不長,但富林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這不,看見長勢良好的玄霜草,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想要下馬採摘。
好在富林的自制力還算不錯,一路上沒出什麼岔子,眼看羅蘭家族的院牆已經出現在眼底,他總算是送了口氣。
「富林大人,您有沒有覺得,事情太過順利了?」
這剛打算放鬆,就有不長眼的侍衛想要添亂。
順利?
這一個月以來,真的順利麼?
籌措材料的這些天,他那天不是為了玄霜草提心弔膽,夜不能寐的,難道真要他死,這差事才算困難?
「福林大人,您仔細想想。」侍衛顯然也發現了富林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心下一凜,但職責還是讓他無法退卻,硬著頭皮說道:「克魯大人那邊,可是一直沒有動靜。」
克魯·羅蘭,正是富林的族兄,現在羅蘭家族的第一繼承人,被侍衛這麼一提醒,富林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之前的種種蒙蔽住了雙眼,居然忘記了這一茬。
按照族長之前的說法,這趟差事之後,他便會取代克魯·羅蘭成為家族的頭號繼承人,按道理來說,克魯肯定會對自己恨之入骨才對。
但這些天,克魯非但沒有露面,甚至他所屬的勢力都沒跳出來搗亂,讓他能安心完成族長交代的任務,這眼看漢斯大師已經被請來了,那邊還如此安靜,顯然是不太正常。
「讓大家都注意點!」富林一掃之前的輕鬆,臉色變得凝重。
眼看少族長的位置已經唾手可得了,他可不想在成功前的那一刻被人給陰了。
「小的明白。」
幾里的路程,很快便到,但讓富林抓狂的是,這一路上依舊沒有埋伏,這不禁讓他懷疑,自己的那位族兄是不是準備好了天大的陷阱等他跳進去,只是自己沒有看破而已。
這人一多心,就容易疑神疑鬼,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這不,就連不遠處迎接他們的侍衛,富林也暗暗琢磨是不是假的。
當然了,沒人敢這麼喪心病狂,在羅蘭家族門口搶人,畢竟這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富林大人,我等奉族長命令,迎接大人。」
說真的,當了羅蘭家族第二繼承人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返回家族時族長派人迎接。
當然了,富林也知道,這些人正真的目的並不是迎接他,而是馬車上的神器鍛造師,他只是沾了對方的光而已。
不過沾光也好,狐假虎威也罷,侍衛的出現,也體現出了族長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他這個負責人,功勞自然不會被忽視。
被侍衛簇擁著回到家族,馬車上的神器鍛造師從始至終更是沒有露面,從上面傳來的鼾聲來看,這位大師依舊在沒心沒肺的睡著。
這眼看馬上就要到地方,族長顯然等著接見,但漢斯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富林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他該怎麼辦?
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富林也發現了,這位神器鍛造師脾氣非常火爆,至少面對他是這樣的,一點都不給他羅蘭家族繼承人面子。
但他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對方牛逼呢?神器鍛造師,想不賣誰面子就不賣誰面子,別說是富林了,就算是當著羅蘭家主的面發脾氣,估計不過分,對方也不會介意。
「富林大人,族長已經等候很久了。」
很久?其實才過去五分鐘而已。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五分鐘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高高在上的羅蘭家族族長來說,那可是相當的漫長了,所以負責迎接的侍衛看到馬車上依舊沒有動靜之後,不由得開口提醒了一番富林。
這繼承人當得真沒意思,富林覺得,自己簡直是受氣包,一方面要討好看自己不順眼的神器鍛造師,另一方面,還要小心的伺候著族長那邊!
當然了,這種苦也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所以,富林只是心裡抱怨,但讓他放棄這種吃苦的權利,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該怎麼辦呢?
上車去叫人肯定是不行的,天曉得好夢被擾的神器鍛造師會不會迷迷糊糊掄起鐵錘就給他一錘子。
但繼續等待顯然也是不現實的,自己族長的耐心可沒有多好,再耽擱下去,天曉得會不會對自己生出異樣的想法,到時候自己的那位族兄再吹吹風,估計就有人會覺得,他這個未來的少族長已經飄了。
這種想法是萬萬不能讓族長生出來了,否則,即使他成為了家族第一繼承人,也會很快被人拉下馬,到時候,他就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富林正糾結該怎麼做,忽然,馬車上傳來奇怪的聲音,
歡快的節奏,有點像是音樂,但見多識廣的富林愣是沒聽出來,這到底是何種樂器演奏,更奇怪的是,漢斯明明在睡覺,鼾聲就可以證明,那演奏音樂的是誰?
等等,難道說車上還有人?
富林身體一震,他立馬聯想到了刺客,覺得是自己的那位族兄終於是按捺不住,想要搞事情了。
危急關頭,富林也顧不上許多了,立馬上前查看,但這腳剛踏上馬車,下一刻就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堵牆上,要不是他練過,下盤夠穩,估計他早就變成滾地葫蘆,從馬車上滾下來了。
「漢斯大師?」富林原本以為自己撞上的是此刻,正打算有所行動,但定睛一看,卻發現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剛剛還在熟睡的神器鍛造師:「大師您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情?」漢斯奇怪的瞥了眼富林,自己不過是睡了個午覺,剛剛被手機的鬧鐘叫醒,怎麼就變成有事了?
好吧,雖然富林腦袋裡一連串的問號,但漢斯醒了,也算是好事,畢竟族長那邊,真的是等不了了。
「大師這邊請,我們族長已經恭候多時了。」
「希維爾?那就見見吧。」
敢直呼羅蘭家族家主名字的,也就只有這位神器鍛造師了,周圍的侍衛一個個低眉順耳,似乎是沒聽到他的無禮一般。
幾分鐘之後,漢斯被帶到了會客廳,而那裡,早有人兩人在等著。
富林的眼睛一縮,因為他發現,除了意料之中的族長之外,他那位族兄,居然也在,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在下克魯·羅蘭,見過漢斯大師,歡迎您來羅蘭家族做客。」
「行了吧小傢伙,我能感覺得出來,你並不希望見到我。」
克魯·羅蘭嘴角微微僵硬,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耿直」的傢伙,最重要的是,這傢伙自己居然還惹不起!
漢斯說的沒錯,克魯的確是不希望看到他,無關感情,只是純粹因為家族中的權利爭鬥。
不管漢斯態度如何,此刻他既然被富林帶回家族,必然就會對他的地位產生影響,更讓克魯接受不了的是,富林顯然會利用這位神器鍛造師打擊家族的鍛造工坊,要知道,現在鍛造工坊主事的格里芬大師,可是他堅定不移的支持者。
「大師說笑了,在下可是肯榮幸見到您呢。」雖然心事被戳破,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所以克魯還是儘量保持自己的微笑,熱情的和漢斯交談。
「你們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就是虛偽,我也懶得理你們。」
這天沒法聊了,雖然克魯極力想要隱藏自己的心事,但被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破,要想不尷尬,那也是不可能的,索性就退到了一遍。
漢斯身後的富林看到這一幕,心裡大樂。
原本他之前還擔心,這位看自己不順眼的神器鍛造師會不會對自己的族兄青眼有加,但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這位神器鍛造師的脾氣一如既往的火爆,秉承這公平的原則,對他們都是愛答不理的,在對他們兩個的態度上,保持著中立。
不過這也好,最起碼富林不用擔心,這位被自己請來的強援,最終會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漢斯大師,好久不見。」希維爾說話了,不管是富林還是克魯,都下意識的低頭,保持安靜。
「直說吧,找我來幹嘛。」
從希維爾之前的話可以看出,兩人以前是見過的,不過想來關係也不怎麼好,並漢斯對她的語氣,比起富林和克魯,也沒好到哪去。
「自然是想讓你鍛造武器。」希維爾理所當然的說道:「神器鍛造師除了鍛造武器,還能幹什麼?」
「自然還能鍛造農具。」漢斯頂了一句,誰讓對方的話里隱隱帶刺。
希維爾自然不會關心什麼農具不農具的事情,畢竟這和她無關。
「你之前要的材料,羅蘭家族已經為你準備好,就當做你這次幫忙的謝禮。」
價值連城的材料,就這麼被輕易的送出去,一旁的克魯,眼皮不由得直跳,但他能說什麼,又敢說什麼?
「我既然來了,自然會幫你,不過材料,你準備好了?要知道,那些東西,可比我列出的單子上的材料還要難找。」
「幾十年,有心去找,總能找到的。」希維爾露出了不符合她面容的滄桑,「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也對,你本來就應該是個老太婆,現在卻如同少女一般,要是再不解決,估計他們這些繼承人死了,你還活蹦亂跳的。」漢斯指著富林和克魯,嘴上可是一點都不客氣:「老人就該有老人的樣子,整天裝嫩,挺噁心人的。」
富林和克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他們現在後悔站在這裡了,這兩位大佬的談話,就不應該聽的,現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著裝死,希望不會被自己的族長注意到。
不過顯然,他們的這種期盼註定是要落空的,這不,希維爾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
「富林,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希爾薇說完,把目光轉移到了克魯身上:「你可有意見?」
意見?滿肚子都是,畢竟他好好的少族長,兢兢業業沒有犯錯,莫名其妙就被人取代,這讓他怎麼可能甘心?
不過再怎麼不甘心,也不能表露,所以克魯極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切聽從族長吩咐。」
「很好。」希維爾看出了克魯的言不由衷,但她不在乎,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一個月之後,我會退位,到時候,家族的新族長便會誕生,你們好好表現。」
不管是富林還是克魯,聞言皆是一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執掌家族大權上百年的族長打算退位了?
說真的,富林雖然混成了少族長,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能這麼快繼位,畢竟也不知道有多少位少族長,愣是沒能熬過現在這位族長大人。
而且剛才對方的話里透露出另外一個意思,別看他現在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但在這一個月內,繼承順位很可能再次變動,最終這族長的位置花落誰家,依舊是個謎團。
「我們一定不負族長期望。」福林和克魯異口同聲的說道,看向對方的目光,也隱隱有了火光。
以前只是明爭暗鬥,現在局勢已經到了關鍵時候,這事關族長大位的戰爭,自然也會聖級。
叮咚……
一聲奇怪的聲音,打斷了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循聲望去,只見神器鍛造師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看著什麼。
「那誰,要是沒事,幫我去接一個朋友,他現在就在羅蘭家族門外,被你們的侍衛擋著進不來!」
「漢斯大師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羅蘭家族的貴客,族長,要是沒有其它吩咐,請容許我暫時退下。」克魯這次搶先開口,一個神器鍛造師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現在又來了個朋友,他倒想看看,對方是個什麼路數。
「族長,請允許我去,畢竟漢斯大師是我請來的客人,他的朋友,自然也應該由我負責招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