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岩難得白天來會所,還來得這麼早。
「岩哥早。」古成笑得賤兮兮。
蕭岩今兒戴了副墨鏡半邊臉都遮住,輕哼了聲。古成一直跟著他後頭到辦公室,他回一回身,「有事?」
「也,沒什麼事兒。」
蕭岩摘下眼鏡古成驚訝得脖子往後縮了一下,「哥,你……」他指指自己的眼睛。
蕭岩就知道他這眼睛得有幾天不能出去見人,「沒什麼事滾蛋。」
「那姑娘今天還能下床嗎,瞧這眼睛都做腫了。」古成已經逃到門邊,笑得那個叫一個欠抽。
昨晚蕭岩第一次自己砸自己場子從狼窩救了一個女人,還帶那個女人回家,這是頭一遭,簡直是大新聞。蕭岩雖花名在外可從來沒帶過女人回家。
蕭岩隨手撿了桌上的高爾夫球砸過去,古成一躲那球砸在門板上居然神奇的彈進了球洞,「嘖嘖嘖,一桿進洞啊哥!」
蕭岩不跟他貧了,劃燃長柄火柴青煙沉沉,「最近有沒有什麼大活動?」
「大活動?」古成撿了球過來,「最近沒有,下個月喬少包場慶生,party主題讓我們自己看著辦,他到時候只負責帶朋友來。」
蕭岩漫不經心吐一口煙圈,「色戒。」
「哈?」古成還沒反應過來。
「主題,李安的色戒。27套旗袍,請師傅上門訂做刺繡要全部手工每個細節都要考究。」
古成笑道:「我以為你會安排兔女郎呢。」
蕭岩斜他一眼,「去把活動流程拿來。」
古成張大嘴,「他何德何能,岩哥還親自替他操辦。」
「廢話這麼多,很閒是吧。」蕭岩眉頭一皺,古成麻溜的動起來。
古成送來流程走的時候蕭岩突然叫住他,「等等。」蕭岩磕磕菸灰,「有人來找我直接帶進來。」
古成憋著賤笑,「女人吧,食髓知味?」
「滾——」
終於清靜下來,蕭岩剛翻開流程,桌上手機震動,他點開微信。
「熱烈祝賀一夜七次金剛狼實至名歸。「大哥傅紹白。
「熱烈祝賀一夜七次金剛狼終於釋放狼性,嗷——嗚——」二哥陸深。
「哥們網店的充氣娃娃要滯銷了,三哥。」四弟吳奔。
「兄弟們再也不用擔心三哥的性取向了,soeasy。」五弟吳磊。
蕭岩屈起食指骨節抵幾下脹痛的額頭,對著門外大喊,「古成,你給我滾進來!」古成這會兒不知躲在哪個旮旯刷微信。
蕭岩花名在外人送「一夜七次金剛狼」全都拜這幾位好兄弟所賜。他沒女朋友也不找女人,兄弟們急啊,逢年過節約好了送一屋子充氣娃娃。有一年快遞弄錯了直接送到他辦公室,那次場子可是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老闆這是有多欲求不滿,自此,蕭岩就得了個「一夜七次金剛狼」的外號。事實上他是實實在在的禁慾系,話少面癱表情diao,眉目犀利刻骨刀。為這事,兄弟們還攛掇他去看過心理醫生,怕是性冷淡,其實他只是沒碰上感興趣的女人。好不容易他放下戒心躺在心理醫生的睡椅上娓娓講出他的心結,女心理醫生少女心炸裂差點親自上壘替他治「病」。從那以後就再沒人提心理醫生的事了。
「特別特別好奇我三嫂長什麼樣!」吳奔是兄弟幾個里最能貧的。
下面一排跟樓,「同好奇。」
蕭岩回了句,「我結婚的時候你們就能看見了。」
吳奔:「不是吧,睡一晚就要結婚啊,三哥你好純情哦。」
吳磊:「三哥一直都純情,你不知道嗎?」
吳奔:「╮( ̄▽ ̄)╭」
蕭岩太陽穴突突的跳,「你倆是不是皮又緊了,我明天就飛曼哈頓。」
吳奔,吳磊:「二哥,救命,你們同城一定要攔住三哥。」
陸深:「放心,他現在腿都是軟的哪去得了曼哈頓。」
其他三個人不厚道的同時發出大笑表情。
蕭岩被他們侃得差不多,丟開手機,眼睛看著辦公桌上的流程表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蘇清寧你能料到十年後的今天會落在我手上嗎?」
……
蘇清寧不知頭上的傷是不是有什麼後遺症,她在工作室昏昏睡了一天,被快遞的電話吵醒,收到秦立笙發給她的律師函。
因為她搬出秦宅的時候打了姚嵐一巴掌,他現在要以傷人罪起訴她。以前,外面風言風語傳秦立笙有個心上人,當眼珠子一樣寶貝,她只當是八卦,夫妻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怎麼白頭到老。現在想想,她真是一廂情願得愚蠢,狠狠撕碎。
洗把臉,穿針,難受煩惱無法疏解的時候她就愛繡東西,刺繡講究心手合一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繡著心就能靜下來。
韓琳從外頭回來,怒氣沖衝進工作室,看上去一點就要爆。
蘇清寧俯身繡架前,踏碎凌霄放肆桀驁的大聖已經躍然布上,這是一周前一位大爺訂的大聖歸來圖樣說是給孫子做對抱枕,大孫子就愛看大聖歸來。
「其他人呢?」韓琳看了一圈發現工作室只有蘇清寧一個人。
「沒什麼事我放他們假了。」其實她是無顏面對大夥,設計圖是大家的心血她就那樣弄丟了。
「你接這種零散活有什麼用嘛,費勁不賺錢。」
蘇清寧沒抬頭,探著身子穿針引線,「老爺子講究,送小孫子對抱枕也要用手工刺繡。想賺錢,前兩年我就把工作室賣給用機械刺繡的流水線商了。」
韓琳自知失言,「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大火。」
蘇清寧:「單子沒談成?」
韓琳一提起來火更大,「我談到處托關係求了個世博會參展的位置,今天去交資料,主辦方居然說名額滿了。我又求了很久,別人才好心提醒我一句,是不是得罪人了。」
蘇清寧手上的針法錯了兩步,沒法繡了,她抬頭看韓琳,「又是姚嵐?」
韓琳:「除了她還有誰,她已經逼得我們一個訂單都簽不到,存心要看我們死!」
蘇清寧起身到窗邊,胸口堵著一口濁氣,「只要我們設計好功底深總會遇到識貨的行家接到訂單。」
韓琳:「話是不錯,可那小三也太猖狂了,秦立笙也不管?」
蘇清寧看著窗外的那棵琵琶樹,剛開花,等果子成熟的時候詩詩該能回到她身邊了。
「秦立笙大概是最希望我工作室倒閉的人,那樣我就沒能力跟他打官司。」
韓琳突然不說話了,只安靜看她。
蘇清寧回身,「怎麼這樣看著我?」
韓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其實你根本沒必要跟秦立笙打官司,詩詩本來也不是你親生的。」
蘇清寧一笑,問她:「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為了一個養女這樣拼命爭撫養權是為了等秦立笙回頭?」
韓琳心裡確實這樣想過,「你為什麼一定要爭那個撫養權?」
蘇清寧長長呼出一口氣,「當初,我像所有被丈夫冷落的妻子一樣以為家裡有個孩子可以調劑夫妻之間的關係,所以我領養了詩詩。從我領養她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對她負責一輩子,你覺得姚嵐會視她如己出嗎?」
「不會。」韓琳一臉鄙棄。
「姚嵐一定會成為秦太太,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必須帶走詩詩。」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坦然說出這些話,心上的鈍痛騙不了人。
「那秦立笙這樣不依不饒的跟你爭詩詩是為什麼?我可不相信那個渣男有你這樣的愛心。」
蘇清寧苦笑,「也許,就是為了不讓我好過吧,我打了他的心上人。」
「我去,欺人太甚!」韓琳猛灌一口水壓火,「不行,我們要振作。你說得對,只要我們設計好功底深總會接到訂單,我們這一期的設計圖只要營銷得當一定能一炮而紅。讓那對渣男賤女見識我們的厲害。」
提起設計圖蘇清寧萬恨千愁,現在她已經山窮水盡,拿不回設計圖她怎麼跟工作室的人交待,如果工作室破產這房子也保不住,她拿什麼跟秦立笙爭撫養權?
她拿了件外套,「待了一天,我出去轉轉,晚上不陪你吃飯了你不用等我。」
朝琳跟到門口總覺得她藏著事不放心,「你去哪兒?我陪你。」
「不用。」
蘇清寧到行宮會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她沒有猶豫直接進去,一路暢通無阻。那晚蕭岩在眾目睽睽中抱她上車,誰敢攔,不要命了。
會所很大,還真按三宮六院來布置的,蘇清寧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蕭,這要怎麼找?
剛應酬完從包廂出來的古成眼尖一眼瞧見她,老遠就打招呼,「蘇小姐,找人吶?」
「你認識我?」這年頭認識她的人還真多,蘇清寧暗自嘲。
「上我老闆車的女人,我們想不認識都難。」古成是在爺們堆里混慣了的,接觸的女人也多是豪爽自然說話沒顧忌。
蘇清寧有些尷尬,「你們老闆姓蕭?」
古成:「嗯,蕭岩。」
「那你可以帶我去見他嗎?」
「當然可以。」岩哥可是一早就吩咐了的,古成帶她往蕭岩辦公室去。
敲兩聲門,裡頭傳出一句,「進來。」古成推開門,笑眯眯,「岩哥,有人找。」一副邀功的得瑟樣。
蕭岩一抬眼就看見古成身後的蘇清寧,他篤定她會來沒想到這麼快,看樣子真是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