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古迷糊,竟然一晚上沒有睡著,實在是太興奮了,以至於第二天一大早,第一個看見他的驕天,便搖搖頭:「看吧,我就說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古升不明白什麼意思,使了一個法術,映出一片水幕,自己一照,兩隻眼睛有些發黑,明顯激動的一晚上沒睡。古升連忙閉上眼睛,運功一個小周天,雙眼這才恢復了神采。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飛石灘附近,驕天在早飯的時候和大家說:「各位,我要和大家道別了。」眾人一驚,雖然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但是卻沒有人意識到會來得這麼快。「前輩,您左右無事,不如何我們回萬仞山,遊玩一些時日吧。」未方盛情邀請,其他的師兄弟們也很捨不得驕天,紛紛出言請他一同回萬仞山。畢竟驕天給他們的幫助太大了,不論什麼問題,只要驕天聽過之後,就一定能夠幫他們解答,這對於他們的修行來說,真的是多了一個大大的助力,修煉過程中,不必走很多的彎路,進境加快了許多。驕天呵呵一笑:「多謝多謝,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算了吧,就在這裡別過,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還會相見的。」他雖然口氣並不生硬,但是決心卻很堅定,不論未方和師兄弟們如何再說,都只是搖頭。未方心中覺得很可惜:「唉,本來想像請前輩去我們無為劍派,介紹晚輩的師尊和前輩認識,師尊若是見了前輩,一定也是分敬仰,真是可惜……」驕天笑道:「你我都是修煉之人,又何必過於拘泥?今日一別,不過是因緣所定,他日緣到,自會再見,不必如此悲悲戚戚,哈哈!」
未方又問:「前輩,若是晚輩找到了合適前輩的傳人,如何與前輩聯繫?」驕天哈哈一笑,看了古升一眼:「只要你們找到古升,就能找到我了。」未方心中疑惑:「古升一定在無為劍派,找他容易,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晚輩不明白了。」驕天笑而不語,低頭品著飯後茶。
早飯過後,較天便和眾人作別,一人飄然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大家都很是不舍,這樣一位良師益友,著實難的。眾人一路上再也沒有什麼留戀,飛快地回到了無為劍派。九隱雖然有些不高興他們這一次大張旗鼓地教訓了瀛舟派,但是聽過了未方的敘述之後,也覺得的確是形勢所迫,沒有什麼別的選擇,若是不奮而反擊,必然辱及無為劍派的聲譽,這也是無奈之舉,便沒有過多的責罰未方,對於朱無照,也是溫言安撫了一番了事。十二大門派的名號,早已經名存實亡,儘管這一次沒有評出新的十二大門派,但是無為劍派正道第一名派的稱號,卻像一面金字招牌一樣熠熠生光。
回來兩天了,古升心事重重。即便是陪著龍狐散步,也有些心不在焉。飛升固然是好事,可是自己走後,身後留下的這些人、這些事可怎麼辦呢?他愁眉不展,憂思終日。「你這兩天怎麼了?自打從瀛舟山回來,你就悶悶不樂,有什麼事情嗎?」龍狐挽著他的胳膊問道,古升嘆了一口氣:「我早就想跟你說,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有什麼難言之事,還不能對我說?」龍狐嗔怪,古升愛憐的摩撫著龍狐的秀髮:「不是不能對你說,只是我要與你暫別,心中著實不忍!」「什麼?」龍狐大驚:「你要去哪裡?」旋即她就明白過來了,一陣狂喜問道:「難道你要、飛升?」古升黯然點頭,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許久的期待竟然也會變成纏綿的不舍。龍狐也隨之神色一黯:「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但是我們修煉千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你怎麼能夠因為和我暫別,就心中不舍呢?若是如此,必然會在飛升之時,心有牽掛,難成大業。」古升嘆息道:「只是這凡間有太多的事情我還沒有了解。壘骨城的事情、無為劍派的事情……」古升深情地捧起龍狐的臉:「最重要的是,還有你!」龍狐心中一暖,淚水卻不爭氣的涌了出來,她一頭撲倒在古升的懷中,嚶嚶的哭了出來。古升抱緊了她,輕輕地拍打著龍狐的肩膀,發出一聲長嘆。天空之中,流星劃落,夜空深邃,不見根底。
龍狐哭了半晌,這才收住哭聲,抹了抹眼淚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把這些事情辦好的。」古升點點頭:「壘骨城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那裡的一切你都不熟悉,若是你過去了,只怕會有麻煩。但是無為劍派,就要靠你了。」龍狐一點頭:「這是我的份內事,你放心吧。」「我和未明都不在了,這無為劍派之中,就只有你了,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讓師傅他們出手,小豬雖然功力大漲,但是行事魯莽,恐怕不能為師傅分憂,未方師兄心有餘力不足,你的責任很重。還有,一定要照顧好南輕雲,否則你我都沒有臉去見未明了。傅家姐妹身世悽慘,望你能好好待她們,我與她們並無什麼瓜葛,你不喲多心。印盈和南宮意,若情投意合,那是最好,若是不行,也不必強求……」
這一夜,古升詳細的和龍狐囑託了所有的事情,臨走之前,古升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牽掛的事情!
壘骨城中,已經是後半夜了,城中眾人早已歇息,一團黑雲落入城中,黑雲對於整個壘骨城,十分熟悉,三兩步便到了一座偏殿之側,輕輕喚了一聲:「中原。」漢中原現在,晚上睡覺都不敢睡熟,正如戰戰兢兢,小心提防。這一聽到有人叫他,馬上一翻身落到了床內的一個暗格內,暗格後面有一道機關,順著機關的通道,從偏殿下面的地下,來到了院子的西側。「城主是您!」漢中原連忙上前拜見,骨聖道:「起來吧,最近怎麼樣。」漢中原欲言又止,搖了搖頭一聲長嘆:「唉!」骨聖一陣冷笑:「怎麼樣,是不是和你想想得不太一樣?」漢中原無奈的說道:「城主,這個副城主,我可不可以不做了?我只要為師傅報仇,不想……」他沒有說下去,骨聖道:「不想什麼,不想和八大長老為敵是吧?」「城主,既然您都知道了,我求您老人家就允了我的懇求吧。」骨聖大怒:「懦夫!」
「我為什麼要你做副城主?便是因為當年你不畏強敵,便是面對本城主,也能恪守城規,絕不妥協。我見你是一個硬漢子,才把這壘骨城的重任交給你,不了你卻遇到困難就要退縮,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漢中原連忙跪下說道:「城主恕罪,漢中原絕不是臨陣退縮,而是,而是……以往八大長老俱像我的恩師一般,對我關懷無微不至,突然之間反目成仇,冷眼相對,暗中算計,漢中原實在難以接受!」他索性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骨聖自然理解,他放緩了語氣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本來十分景仰的長輩,突然之間反目,讓你很難接受,怕是你也難以對他們下手吧?」漢中原叩頭道:「請城主明鑑,還是收回中原副城主的任命吧!」骨聖緩緩地說道:「你要明白,這對你是一個鍛煉,不僅僅是一個能力上的鍛煉,更是一個心智上的鍛煉,你要想報仇,殺死我二弟之人十分厲害,甚至是超出你想想得厲害,若是你想報仇,便必須經受住這一次的考驗,否則,報仇便無從談起。」漢中原十分矛盾,他急切的盼望為師傅報仇,但是卻又不願意和八大長老為敵,心中難以決斷。骨聖繼續說道:「你現在這樣猶豫,就已經不是一個合格領導人了,若要成為肋骨城主,必須具備的一點就是,在最頓的時間內,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你的機會只有一次。」骨聖突然一喝:「快說!」漢中原渾身一震,毫不猶豫地以頭搶地:「弟子願意!」骨聖嗯了一聲:「嗯,好的,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在提了,你要好好把握你手中的機會,放棄那些怯懦軟弱的想法,你要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壘骨城,為了你師傅!」「弟子明白!」
「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這段時間內,你要保護好自己,同時儘量打擊你的對手,具體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漢中原:「弟子明白。」「還有,不論做什麼事情,你都要明白,你是從壘骨城未出發點來做的,只要你記住這一點,就一定能夠成功!」
第二天的太陽終於升起了,忙碌了一夜的古升一個人來到了三清神殿上。「噹噹當……」悠揚的鐘聲響起,這是召集全派聚會的鐘聲。九隱眉頭一皺:「我並沒有下令,是誰敲響了三清神殿的大鐘?」他帶著疑惑,趕往三清神殿。各個別院之中,弟子紛紛湧出,飛快地趕往三清神殿。眾人來到三清神殿,殿內空空如也,只有古升一人跪在三清神像面前。九隱走到自己的蒲團前面,問道:「未升,是誰敲的鐘?」古升向師傅磕了一個頭:「是弟子。」「噢,你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有什麼事情嗎?」古升先朝九隱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慢慢的站起來:「師傅,弟子是向大家道別的。」「什麼?道別?你有什麼事情?」九隱眉頭一皺,十分不解。古升一笑:「師傅,弟子要走了,和未明一樣,弟子……」他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又一次跪下來,向九隱磕了一個響頭:「弟子去了……」他話一說完,在眾人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邁步走出三清神殿,到了山門前面,只見一道金色的階梯從天空之中伸了下來,古升渾身沐浴著金光,一步一步地邁上台階。
無為劍派眾弟子神情肅穆,目送著古升離去,在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了古升的意思,龍狐別過臉去,不願再看,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朱無照雙眼含淚,不住地咒罵:「該死的古跛子,該死的未明,都不等等我,自己就去了……」
金色的階梯上,一道道光芒從四面八方射過來,斂進古升的身體,骨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元,迅速的轉化為一種他並不熟悉的能量,不過這種新的能量,感覺起來,似乎更加的強大——這也許就是仙氣吧?古升心中暗自想到。各種各樣的光芒不斷的改造著古升的身體,等到他走完這道長長的階梯,他就算是完成了從人到仙的轉變過程,而這個過程之中,確有一些很奇怪的變化,那就是他感覺到,自己和體內的闊別已久的玉骨慢慢有了聯繫。
那些改造他身體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斂進體內,首先改造了他的肌肉和經脈,肌肉似乎化於無形,其實是力量的內斂,看似瘦弱的身體,卻蘊含了極具爆炸力的力量。而經脈,已經變得飄忽不定,似乎要和整個身體融為一體,這樣仙氣的傳導,幾乎沒有障礙,想到哪裡就到哪裡。而隨著經脈的改造,他的仙氣迅速的瀰漫了全身,而不僅僅是像以前一樣集中在丹田和紫府之內。現在古升的肌肉就好像融化了一樣,而他的整個身體,都是用仙氣鑄成的。沒有了皮肉的束縛,玉骨一點一點的露出來,以往那熟悉的力量又涌了出來,天空之中傳來一聲不易覺察的輕訝聲,本來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金色階梯,忽然之間又變長了一半。古升的懷中,一點光芒掉了出來,伴隨著一聲慘叫:「媽的,我怎麼又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