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成仙 第八十節聚首下

    十二大門派聚首的事情安排妥當，只派出了九隱和九華，其他道人就乖乖的留在萬仞山中，重建山門。這是一件關係到無為劍派根基的大事，馬虎不得，也不能操之過急，要穩紮穩打。首先要做的就是規劃，設計整個山門的建築布局和陣法布置，當然，最重要就是兩者之間的配合。

    無德道人考慮了一下，決定親自下山一趟，去請自己的一位老朋友，精通陣法的木鳶樓樓主時真幫忙。木鳶樓以陣法文明修真界，雖是一個很小的門派，卻是名聲極大。時真更是被譽為修真界的陣法第一人，他的木鳶樓不過是一座三層木製小樓，但是從裡到外，機關無數，到目前為止，還有一個人硬闖進去過。不少高人都栽在了這小小的一幢木樓之中。

    兩方人分頭行動，九隱和九華準備去靈墟，無德道人和朱無照準備去木鳶樓。古升跟師傅商量：「不如我們把小師姑也戴上？」九隱問道：「為什麼？」古升不好明說：「我們總需要一個評委吧？」九隱信以為真，點點頭：「那好，你去請她吧。」九隱知道，古升和龍狐的關係非常，讓他去叫。古升自然樂意領命，施施然就去了，來到龍狐的帳篷，把事情和她說了，龍虎自然巴不得和古升一起，二話沒說就答應了，還自告奮勇，跑去和無德道人請命，要去做九隱和九華的裁判。無德道人不老也是一個糊塗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只把九華諸人氣的是七竅生煙：整個無為劍派的人都知道，古升和龍狐關係最好，讓她來作評判，這不明顯是偏袒九隱嗎？

    九華有自己的考慮，面壁數年，門下的弟子都沒什麼長進，這從上一次半途而廢的比武之中就能看出來。要為無為劍派爭光，自然要有好的身手。自己面壁兩年多，雖然修為上大有長進，但是和號稱「九字輩第一劍」的二師兄還是有一段距離，要想這一次勝過九隱師兄，必須有幾個出色的晚輩，壓過古升和南宮意。他自己門下的弟子是不行了，只好找自己的師弟幫忙，九兵和九生倒是有幾名出色的弟子，九華和兩位師弟商量之後，挑了三人帶上，他們是：九兵的大弟子未靈，九生的大弟子未冬和三弟子未午。自己那一群不爭氣的弟子，九華看著就生氣，索性一個也不帶了。

    九隱自然帶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古升，還有功力高深的南宮意。古升建議他把未明帶上，九隱無可無不可，反正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於是去和九治要未明。九治一向不喜歡這個徒弟，極力和九隱推薦自己最疼愛的大弟子，九隱反正無所謂，他看看古升，古升低著頭不說話，九隱堅持了一下，把未明帶過來。

    兩師六徒，再加上龍狐，一共九個人，代表著無為劍派前去靈墟。即便是在無涯國最完備的地理圖志《無涯疆域全志》上面，你也絕對找不到靈墟這個地方，因為自古以來就沒有這個地方，靈墟只不過是修真界的人給這個地方起的名字，靈墟的老祖宗見此地靈氣逼人，正是開山收徒的好地方，於是在此開山立派，起名「靈墟」。

    靈墟隱閣乃是修真界裡出了名的神秘門派，他們除了和十二大門派有所往來之外，一般的小門派，連靈墟在那裡都找不倒。

    出了萬仞山，南行兩萬里，再往東折，飛行數千里，進了一座無形的荒山，荒山野嶺雜草密布，連像樣的樹木都不多見。就是在這樣的一座荒山之中，認路之人卻能找到一處草木豐美，靈氣逼人的世外仙境在，這就是著名的「靈墟」。名為「墟」，其實乃是一處不大的山谷，帶著後面的一半山峰。隱閣建在山谷之中，谷中一道清泉流出，泉水叮咚，流出山谷不道數里便消失在山石之間，泉水之外的山巒，靈氣全無，顯得毫無生機。

    隱閣依山傍水，一幢青磚紅瓦的小樓立在谷中，周圍都是一些土木結構的矮房，建築不多，排布的很整齊，這些都是可以對外開放的，至於那座小樓後面的那一道灰色的圍牆後面，就是禁地了，沒有隱閣閣主的允許，是不能進入的。

    九隱他們來到隱閣的時候，十一大門派的人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不少人已經吵吵嚷嚷，要提前出發，不等他們了。這些人認定了，無為劍派不會來了。好在玉feng蒼虛派掌門人成方涯成老爺子能沉住氣，他和四緣大師壓制住了眾人的非議，又等了兩天。

    九隱一干人，來到靈墟之外，九隱彈指發出一枚玉符，通知靈墟的人，無為劍派來了。不料在外面等了半天，竟然無人出來迎接！九隱心中有些怒氣：不管怎麼樣，一般的禮節總因該有吧？這靈墟也是修真界有名的大派，怎的如此市儈？九隱心中想起無德道人對他們說的話，要為無為劍派爭光，九隱鼓了一口真元之力，口中朗朗發出：「無為劍派九隱、九華、九狐，拜訪靈墟！」

    九隱的功力至少在無為劍派之中，是他們這一代弟子的翹楚，在整個修真界同輩之中，也是十分出色的，至少能排進前三。這一次欲要揚威，一改往常無為劍派「無為」的作風，先聲奪人。這句話繞著靈墟的上空盤旋了三圈，聲音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生生震的他們耳鼓發脹！靈墟內的十一大門派眾人一起色變，不料無為劍派走了顧無息，失了掌門，毀了根基之後，竟然還有如此高手！看到眾人驚訝的神色，成老爺子呵呵一笑，心說：你們這幫傢伙明白了吧，無為劍派不管怎麼說也有三千年的基業，豈是說毀就毀了？任霜寒看了成方涯一眼，暗道薑還是老的辣，他看的比我們透徹！

    任霜寒朗聲分赴門下弟子：「大開正門，迎接無為劍派眾位道友！」

    九隱的「揚威」並無任何花巧，只是平淡的一吼，但是十一大門派的人，都是行家，相對於那些花哨的噱頭，這樣直接展示實力，反倒是最佳的示威方法，把自己的真實實力展現出來，大家心裡都有數了。

    九華心中有些不滿，這樣讓兩個人出來，純粹就是給九隱機會嘛。他畢竟是師兄，什麼事情自己只能讓他先上，所有的事情他要是都作了，自己怎麼辦？靈墟正門大開，說是正門，其實靈墟本身就是行事低調的門派，正門也不過長許寬，是一個稍大一些的門罷了。

    正門一開，裡面魚貫走出來一隊人，這時候，那些十一大門派的人，爭先恐後的走在前面，生怕無為劍派的人認為是他們從中作梗，想要把無為劍派排除在十二大門派之外。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得罪無為劍派了。迎面而來第一個就是春風笑面的任霜寒：「道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實在是靈墟隱閣的過錯，萬望見諒！」九隱雖然心中不高興，可是看到這麼多個大門派的人都在，也不能沒有一點風度，他呵呵一笑：「哪裡的話……」率領眾人降下雲頭，隨著任霜寒以及十一大門派眾人一起進入隱閣。這些人此刻對九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無比，九隱懶得和他們周旋，只是微笑不語，不論誰和他打招呼，都只是含笑點頭作罷。

    九華跟在九隱後面，心中暗嘆，顯然十一大門派，毅然接受了自己的師兄作為無為劍派現在的代表，自己要想在掌門爭奪之中勝出，在已經先輸一場的情況下，實在是難上加難。九隱跟著眾人一起走到隱閣專門用來集會的「靈墟殿」，只見地上已經擺滿了蒲團，顯然在他們到來之前，這些人已經開始商議魔典的事情了，本來一向脾氣溫和的他，心中頓時又添一股怒氣，發誓一定要讓這些傢伙見識一下無為劍派現在的實力，讓他們不敢在小看自己的門派。

    有人過來給無為劍派的人擺上一排蒲團，眾人一番謙讓之後，又重新坐定。已經隱隱成為眾人之首的任霜寒說道：「十二大門派終於到齊了！」她言語之間十分高興的樣子，不明就裡的九隱差點就被他騙了。「既然人已到齊，那我們就開始吧。」她一揮手，門下弟子抬過來一面一人高的銅鏡，任霜寒走過去，用手輕揮，鏡子上的輕紗落下，露出了獨目慧鏡的廬山真面目：「這就是傳說中的奇寶，獨目慧鏡！」此言一處，頓時引起一片喧譁，人們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這一直牽動著整個修真界命運的寶物。

    獨目慧鏡上，和大多數時候一樣，仿佛蒙著一層淡淡的煙霧，內中玄機萬千，只是外人看不清楚。「就是它呀……」「好像沒什麼特別。」「就是……」眾人一陣議論紛紛，任霜寒微微一笑，倒是成老爺子一眼看出來不對之處：「斷指頭陀呢，他應該和著獨目慧鏡在一起吧？」任霜寒道：「斷指頭陀已經把這獨目慧鏡送給我隱閣了，以後它就是我們隱閣的鎮派之寶！」此話一處，頓時眾人譁然！任霜寒甘冒被眾人圍攻的巨大風險，將獨目慧鏡據為己有，就是為了能夠憑藉獨目慧鏡，領導十二大門派。

    不過其他們派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焉能讓他如此輕易的成？「你說是人家給你的，我們就信？若是你們隱閣仗著人多勢眾，硬奪來，有誰知道？」又有人問道：「斷指頭陀現在何處？把他找來一問變知。」眾人一聽有理，紛紛嚷道：「不錯，把斷指頭陀叫出來。」任霜寒現在去哪裡找斷指頭陀？不過她自從當上了隱閣閣主之後，野心變得極大，又怎能放棄對十二大門派的領導權呢？

    只見她冷笑一聲：「哼！十二大門派聯手，把人家師徒兩人關起來，什麼地方不選，偏偏挑中我隱閣，你們做了壞事還要圖個清白，把責任都推在我隱閣頭上，我隱閣卻不買這個帳。我已將拿斷指頭陀師徒都放了，你夢若是想問，自己找到他們問吧。」任霜寒毫不客氣的揭了眾人的短，一時間其他們派的人都默不作聲，不敢再和她爭執。成老爺子一想，現在還不是和隱閣翻臉的時候，這獨目慧鏡還在隱閣之中，慧鏡預示魔典現世的畫面也只有她任霜寒一個人見到，不妨暫且和她合作，將來魔典的事情解決，再來了結這獨目慧鏡之事。

    成老爺子呵呵一笑：「諸位，大家都是正道的同盟，何必為了這一點小事傷了和氣？這豈不是讓魔道妖人快意了去？」眾人連忙下台階，都說道：「成老爺子說的對，不可讓親者痛仇者快。」「還是成老爺子看得明白……」任霜寒見好就收，反正獨目慧鏡已經在隱閣了，要是十二大門派不合作，自己有足夠的資本鉗制他們。她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了。成方涯心說，還要我這老頭子來開口啊。

    「任閣主，你叫大家來是說魔典已然現世，不知它在哪裡？」成老爺子說到了重點，眾人都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了一個字。任霜寒看了眾人一眼，只見大家都是滿眼的渴求，這才得意的微微一笑說道：「我的確是看到了獨目慧鏡之中所預示的情景，不過……」她這一轉折，直把眾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古升在心裡搖搖頭：即便是名門正派也不能免俗，這些人如此激動，難道僅僅是為了除魔衛道，有多少人心中其實在打那魔典的主意！

    古升猜得不錯，雖然這些名門正派的人都口口聲聲喊著「除魔衛道」的口號，但是幾乎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不知名的心魔在潛伏，潛意識裡，對於這樣一件能夠讓他們迅速達到飛升期的至寶，都存在著一種zhan有的渴望！

    「只不過這慧鏡之中預示的地方，我也不曾見過，不知是哪裡。」眾人的心放了下來，成方涯也有些急迫的說道：「那你快說說，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現在大家都在，說不定有人去過呢。」眾人都點頭贊同，任霜寒也道：「我請大家來，也就是這個意思。那是一處十分奇怪的地方，山峰眾多，可是那些山峰我從未見過，山上的植被也不是我們尋常所見。我也曾週遊無涯國，卻從未見到過那樣的樹木和野草。」

    成方涯見她竟撿些不重要的說，不由得有些不耐：「那有什麼比較奇怪的特徵？」任霜寒認真地向了一下，然後在眾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說道：「有！」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什麼特徵？」任霜寒回憶道：「其中十分險峻的一座山峰，也就是魔典出世的山峰，峰頂之上，乃是紅色的雪蓋！」此言一出，只聽無為劍派之中傳來一聲驚呼，眾人都把目光轉向無為劍派，只見龍狐張大了嘴巴，成方涯和顏悅色地問道：「怎麼，難道這位小姑娘去過這個地方？」古升的手在下面捏了捏龍狐的手，龍狐也是冰雪聰明，連忙一笑，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太奇怪了，竟然有紅色的雪。」

    眾人鬆了一口氣，成方涯也不再看她。龍狐暗叫僥倖，逃過一劫。可是事情真地是這樣嗎？

    儘管有了山峰的特徵，可是眾人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無涯國內，那一處名山大川、窮山惡水有這樣一處奇怪的山峰。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卻都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鬧哄哄的議論了許久，也沒有一個結果，最終還是散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眾人各自回到休息之處。任霜寒滿臉堆笑，極為熱情的招呼九隱：「道友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隨我來，我為你們安排歇息之處！」九隱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推辭：「不必不必，何勞閣主親自張羅，只要吩咐一名弟子，帶我們幾人過去便可。」任霜寒怫然道：「即來我隱閣，我便是主人，這地主之宜不可廢！還是我親自來吧。」

    九隱推辭不過，心中奇怪著這任霜寒為何如此熱情，帶著無為劍派的弟子們跟著她一直來到了一處獨門別院之前：「這本是我羅師叔的院子，一直空著，就請諸位在此休息吧。」九隱聞言問道：「可是人稱不破散人的羅不破羅師叔？」「正是。」九隱頓時肅然起敬：「羅師叔的故居，我等豈敢入住！不可不可，這是對前輩的不敬！」隱閣不破散人乃是近年來少有的大俠人物，一生急公好義，嫉惡如仇，在正道之中清譽極高。三百年前不破散人路過一無名村落，發現村落所在的山峰，原來是一座火山，其中藏有一條修煉成形的火龍，即將掙脫束縛飛升天界，它若出山，必然山崩地裂，火山噴發。為了挽救山下的數百村民，不破散人與火龍激鬥數日，與其同歸於盡！這件事情在修真界一時傳為佳話，不破散人也成為修真界正道的楷模，隱閣更是把他的院子，定位隱閣聖地，今天任霜寒卻要他們入住這「聖地」，九隱本就十分崇敬不破散人，如何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