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皇 第四十章 無法饒恕的過去

    「轟，轟，轟。。。」

    炮火聲撕裂空氣，刺耳的爆炸震化作實質的氣流，掀起一米多高的海浪，讓原本就戰鬥艱難的艦娘們，更加陷入苦戰之中。魚雷的廢屑在爆炸後沉入海底，燃燒的火藥將海水染成黑色，海面下，無數深海驅逐瘋狂的從海底衝出，然後撲向海面上的艦娘們。

    黑亮的炮口，猙獰的血紅色的獨眼，巨大的身影給所有人，帶來了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它們，只是驅逐。

    「嘣！」

    抬起手中的戰艦武裝，不等艦娘對準目標，迎面而來的炮擊便讓她們陷入了中破的狀態。

    一發，僅僅只是敵人的一次攻擊，就足矣讓她們失去戰鬥力。

    然而，誰都不知道，敵人的下一次攻擊，會給她們，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傷害。

    大破，亦或是擊沉？

    「大家加油！」

    回過頭，一個留著茶色齊耳短髮的少女對身後的艦娘們喊道：「提督很快就會派主力過來的，再堅持一下，再一小會兒就好了！」

    「提督會來的，一定會的！」

    「主力就在我們的身後！」

    「我們，必須為她們爭取時間！」

    無數衣衫襤褸的女孩們，努力的用手中破爛的武器轟擊著前方的敵人，她們，一個個的都拼盡了全力，因為這是那個被她們愛著的提督的命令——————拿起武器，去與深海戰鬥！

    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被炮火擊中，敵人的數量遠遠超乎她們的想像。

    這裡是未知海域，而她們，卻連先鋒軍都算不上。。。

    「我們為什麼要戰鬥，我們，到底是在跟什麼戰鬥？」站在海面上，留著黑長直髮型的御姐睜著空洞的眼睛，無神的看著她的敵人，還有那些不斷死去的可憐的小女孩們。

    已經過去了七年，多少次，重複著那一天的戰鬥，重複著自己心底深處的悲哀，明明很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些，只不過是一場不斷重複的噩夢！

    可是為什麼。。。

    『住手，夠了。』

    為什麼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已經夠了！』

    原諒曾經犯下的錯誤。

    『求求你們，住手吧。。。』

    還有，那個仿佛被詛咒一般的自己。

    「住手啊！！！」

    拼命的戰鬥，拼上一切，即便耗盡彈藥，也要擊敗擋在身前的深海。

    只是，不知不覺間。

    那個她熟悉的女孩不見了，而她熟悉的那些身影，也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很奇怪啊，她們，她們只是驅逐吧，應該是在後方進行著遠征任務的吧，提督？」夢中的長門站在提督的辦公室里，看著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她努力讓自己對他報以微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們不見了，從我們的鎮守府里。。。」

    「可以，不，」她的眼裡滲出了淚水：「求求您告訴我好嗎，那些孩子們，那些孩子她們，她們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沙啞的哭聲在辦公室內迴蕩，而那個男人，卻對此，沒有絲毫的動容。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長門。。。」

    「她們，已經回不來了，」男人的聲音是那麼的平靜，可在長門的耳中，卻比任何東西都要可怕：「永遠都回不來了。」

    男人的目光迎上長門淚眼婆娑的臉龐，冷冷說：「就像陸奧一樣！」

    長門在顫抖，她不願相信，不願承認這個已經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事實！

    「怎，怎麼會呢？」

    「這種事情，提督，提督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怎麼會。。。」

    哭聲停止了，長門緊緊咬住牙齒，一縷劉海遮住了她的目光，可是男人知道，她在詢問自己，問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那種決定。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熟悉的臉龐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孩子們，然後在某一天，這些孩子們也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她們去了哪裡？

    為什麼會消失不見？

    直到親耳從自己尊敬的提督口中聽到答案，長門依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是啊，上戰場了啊，去跟深海戰鬥了。。。」

    長門不再流淚，她看著提督，目光依舊帶著溫柔與親切：「提督您，只是不小心的吧，還有那些孩子，她們，只是迷路了吧，因為玩的太高興了，所以忘記了回家的路。。。」

    「不小心，這種評價！」男人輕輕訴說著這個事實：「對於這場戰爭，我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鬆警惕過啊！」

    辦公室里，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長門低頭不語。

    「能告訴我嗎。。。」失落，暗淡，難以置信，各種情緒包含一身，長門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這不是很明顯的嗎，」男人抬起頭，在兩人的頭頂，一副巨大的海圖上，標註著無數的深海據點：「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這場戰鬥的勝利！」

    全部，都是為了這場戰鬥的勝利！

    「她們，還是孩子。。。」

    「但是她們是艦娘！」堅定的語氣，冰冷到不帶任何人類情感的回答，他，給所有的艦娘下了定義：「為了獲勝，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任何一次戰鬥，任何一場戰爭，犧牲都是不可避免的！」

    抬起頭，男人直視著長門，說：「她們的犧牲，是為了獲取這份勝利，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對艦娘來說，這難道不正是她們最具榮耀的歸宿嗎？！」

    歸宿嗎。。。

    是啊，所有艦娘的歸宿，不就是犧牲嗎？

    為了提督而戰，為提督獻上自己的生命與全部的愛，對所有艦娘來說，這，是她們最具歸屬感的選擇，也是，最美好的命運：「就像，陸奧一樣嗎？」

    「啊！」

    似乎是想到了陸奧，男人露出了欣賞的笑容：「她，的確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是啊，陸奧她，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呢。

    『長門，一直都是堅強的人啊，那個一直在那裡幹個不停的背影，真的，好想追上去，』懷中，少女的身子越來越重，她的身體，也一點點沉入大海，長門拼了命的想抓住她的手，卻無力阻止：『不能再跟長門一起為提督戰鬥了呢。。。』

    『要照顧好她們啊，姐姐。』

    少女的聲音，那溫柔的微笑，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可是，為什麼，卻連她最後的心愿都實現不了？

    為什麼。。。

    「長門姐姐，我們去遠征了！」

    「為了讓前線的你們能更好的戰鬥，我們也要努力撈資源呢！」

    「要加油哦，大家！」

    「哦！哦！哦！」

    「回來以後，再一起玩吧~~~」

    那些純真的、充滿信賴的笑容，她們，是無辜的。。。

    「抱歉啊陸奧，我，果然還是，」兩尊漆黑的炮口在辦公室內展開，長門抬起頭，紅寶石般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她的提督，淚水，從長門的臉頰上淌下：「無法饒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