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海慶蒸完桑拿,又接受了全套按摩,在休息間做足療時,武大宇悄然走了進來,在他旁邊的躺椅上躺下。
伸手去拿阮海慶那盒價值不菲的香菸,閉目養神的阮海慶突然醒了。
不住捏著太陽穴感慨道:「人上了歲數酒量就不行了,喝點酒腦瓜仁生疼。」
武大宇忙說:「您才四十歲,年富力強,正是事業上升期。這點酒對您來說就是漱漱口,您這是謙虛。」
「大宇啊,你就不要奉承我了。」嘴上這麼說,阮海慶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花花轎子人抬人,好聽的話誰都願意聽。
武大宇將香菸放在阮海慶嘴邊,並給他點上。
阮海慶深吸一口,在藍色煙霧中,忽然想起什麼,隨口問:「你好像和我說了厲元朗什麼,說的是啥?」
武大宇見狀,對正在給阮海慶做足療的女技師命令道:「你先出去,把門關上。」
女技師答應著,收拾好東西離開,隨手把包房門帶上。
「葛正告訴我,厲元朗去了深水鄉,在萬客來吃飯」
「厲元朗在深水鄉?」阮海慶陡然坐了起來,摸著下巴尋思著一聲不吭。
「阮縣長,您怎麼了?」武大宇不解的看著阮海慶。
「他去深水鄉幹什麼?」阮海慶自言自語,「深水鄉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除非」
武大宇順著阮海慶的分析,思路快速跳躍著,眼睛一亮,和阮海慶對視著,幾乎異口同聲說出三個字:「墨林園!」
「他去了墨林園?」
阮海慶當即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喂,今天上午有人去墨林園嗎?我問的不是這個,是沒有通行證的人。」
對方不知說的什麼,阮海慶放下手機,搖了搖頭:「厲元朗沒去。」
「那就好。」武大宇鬆了一口氣。
阮海慶卻不這麼認為,「厲元朗關注墨林園不是好現象,至少他對這個地方產生興趣。」
武大宇不以為然的笑道:「他關注又如何,司馬文瀚可不是軟柿子,一個縣委書記想要動他?除非厲元朗不想幹了。」
「事實倒是如此,不過我們不可掉以輕心。」阮海慶說道:「看起來,應該把這件事向司馬老闆通報一聲,免得他被動。」
武大宇搖頭道:「司馬文瀚這人傲氣得很,我們還不夠資格和他直接對話。阮縣長,就讓厲元朗去捅馬蜂窩,蟄他一臉大疙瘩他才知道疼。」
阮海慶深深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正好試一試司馬文瀚的本事,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神通廣大。」
旋即把半截煙摁滅在武大宇端著的菸灰缸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真如厲元朗所料,本來打算吃完飯就走,結果葛正此舉驚動了深水鄉,大半個班子成員先後趕到萬客來,把厲元朗等人緊緊圍住。
這飯還怎麼吃!
不得已,厲元朗只好在鄉長葛正等人陪同下,去鄉政府會議室。
聽取了葛正代表鄉黨委鄉政府做的匯報,和大家簡單聊了聊。
這麼一圈弄下來,又耽擱了一個多小時。
婉拒葛正留下來吃晚飯的盛情邀請,厲元朗一行返回烏瑪縣城。
在車裡,厲元朗問吳柳水:「吃飯是誰結的賬?」
吳柳水說:「是我,周副鄉長一來,我馬上去結賬,擔心去晚了,他們替我們結賬。」
厲元朗滿意的點了點頭,吳柳水反應夠機靈,想的也周到。
回到家裡,天色已經黑下來。
厲元朗把白天拍攝的視頻和照片反覆看了許久,站在窗前苦思冥想。
其實他剛一上任,就從高燦儒拿來的東西中,發現有舉報墨林園毀林削山的違法行為。
只是他很奇怪,墨林園存在這麼久了,有關部門為何視而不見,任憑這種行為持續發酵。
就在厲元朗一籌莫展之際,有人往他家送來一份專業材料。
墨林園所占這塊地,原隸屬於省森工總局望山林場。後來,省森工總局政企分開,將相關機構以及林地剝離,移交地方。
也就是說,這塊林地,目前劃歸烏瑪縣林業局管轄。
在自己主政的地方,堂而皇之出現這種違法行為,厲元朗豈有不管之理?
他思考再三,抓起電話打通劉天富的手機。
「天富縣長,你在家嗎?」
劉天富說:「我在家,正在吃晚飯。」
厲元朗便說:「我有件事想找你聊一聊,方便嗎?」
「哎喲,厲書記,這可使不得,還是我去你那裡吧。」
劉天富的反應很正常。
自古都是下級去上級那裡,屬於召見。
哪有上級去下級的道理。
聽到劉天富誠惶誠恐的聲音,厲元朗笑了,「天富縣長,這不是在單位,現在是下班時間,屬於正常的同事間拜訪,沒那麼多說道。這樣,我拿瓶酒,我們邊喝邊聊。」
劉天富還要客套一番,架不住厲元朗的堅持,他只好作罷。
厲元朗家裡正好有雲水大曲,拎上一瓶出了家門直奔劉天富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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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富和厲元朗住在同一棟樓里,這裡屬於縣領導住宅樓,每層只有一戶,面積相對大一些。
劉天富也住三樓,隔壁單元。
開門的正是劉天富本人。
他和妻子熱情的把厲元朗讓進來,劉天富妻子繫著圍裙,看樣子正在廚房炒菜。
厲元朗不解問:「你們不是在吃飯嗎?」
劉天富笑著搓了搓手,「這不是知道你要來,我讓我家那口子添倆菜,孩子住校,平時我們兩口子吃飯簡單,今晚只有麵條,沒做菜。」
厲元朗注意到,廚房的桌子上,果然就兩碗麵條,還有一盤鹹菜。
「天富縣長,有啥吃啥。」厲元朗說道:「讓嫂子別忙乎了,談事為主。」
「那哪能行,難得你厲書記來家裡做客,決不能對付。」說著話,劉天富把厲元朗讓進沙發里坐下,拿過自己抽的七匹狼香菸,招待厲元朗。
白色七匹狼香菸八塊錢一盒,成條買更便宜。
這與厲元朗抽的芙蓉王差了不少。
「天富縣長,你平常就抽這個?」
按說,像厲元朗和劉天富這種正處級官員,每個月基本工資四千元左右,加上工齡工資以及車補、通訊補貼等等,到手五千多,不到六千。
這些錢在外人看來不算多,可在烏瑪縣這樣的縣城,算是不錯了。
最起碼高過許多人。
劉天富和厲元朗掙得差不多,甚至還要高一些,主要是他工齡比厲元朗長。
但是堂堂縣長大人,只抽八塊錢一包的香菸,是節儉還是習慣?厲元朗看不懂了。
見厲元朗發愣,劉天富尷尬說:「厲書記,煙是次了點,不過這煙抽著有勁,你要是抽不慣,我去買一包好的。」
厲元朗連連擺手,「不用,天富縣長,我抽什麼都可以。」
接過香菸,等劉天富給他點上,問厲元朗:「厲書記,您來是」
「不忙,我們邊喝邊說。」厲元朗舉起了那瓶雲水大曲。
這時,劉天富老婆炒好了菜,招呼厲元朗入席。
兩個菜,一個炸花生,一個炒雞蛋。
簡單了點,好在都是下酒菜。
「你們聊,我進去看電視了。」女人十分知趣的端著麵條走進臥室。
劉天富給厲元朗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滿上。
端起酒杯,厲元朗和劉天富各自抿了一口。
吃菜期間,厲元朗說道:「天富縣長,你對於墨林園有什麼看法?」
厲元朗此話一經說出口,劉天富夾菜的手登時僵住,瞪大雙眼看著厲元朗。
「你怎麼了?」
「哦。」劉天富馬上緩過神來,掩飾道:「沒、沒什麼。」
他皺著眉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起頭來問:「厲書記,你不會要插手墨林園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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