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缸杯瞬間墜地,伴隨清脆的「啪嚓」聲響起,摔得四分五裂,碎碴濺得哪都是。
霍興安臉色巨變,大呼小叫,「你怎麼這樣不小心,這可是拍賣會上價值三個億的稀世珍品!」
艾明高同樣吃驚不小,「這麼一個小玩意就值三個億,開玩笑呢吧。」
「誰跟你開玩笑。」霍興安連忙撿起兩塊大一點的碎碴,十分可惜的直咂嘴,「完啦,現在只剩下十六隻了。」
深呼幾口氣,調勻氣息,霍興安陰著臉都不知道該怎樣對待艾明高了。
一屁股灌進旁邊沙發里,指了指周圍,無可奈何地說:「這些是廖董的私人收藏,都是他通過各種渠道買來,每件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也就是我和他有些來往,他才允許我參觀。這隻雞缸杯,就是他從別人手中費盡周折買來,當作鎮館之寶。」
「可你卻給摔碎了,這讓我怎麼向他交代。唉!」
艾明高十分納悶,雞缸杯到他手裡,感覺滑滑膩膩,就像抹了油一般。
還有就是,這東西是真是假他還不知道,不能僅憑霍興安一面之詞,就確認是真品吧。
於是說道:「霍書記,能否讓我帶走碎片確認一下,如果是真的,我就是砸鍋賣鐵,賠上所有身家,也會賠給廖董事長。」
霍興安眉頭緊皺,冷聲質問:「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實在這東西價值連城,不能草率,請你理解。」
「得!」霍興安衝著艾明高不耐煩得擺了擺手,「你先走吧,讓我清靜清靜,回頭我們再聯繫。」
艾明高還想說什麼,霍興安懶得搭理他,閉上雙眼,頭靠沙發靠背不再言語。
心情低落而又沉重得艾明高回到家中,一個電話打給妻子宋雲惠。
長吁短嘆道:「你來家一趟,我有話要說。」
宋雲惠不解其意,「有什麼話在電話里說不好麼!」
「還是見面說吧。」
感覺到老公狀態不對勁,宋雲惠一刻沒耽擱,只用不到半個小時,便出現在艾明高面前。
滿屋子煙味,還有愁眉不展的艾明高,宋雲惠緊張的坐在他旁邊,捅了捅艾明高的胳膊,焦急詢問原因。
「我惹禍了」
艾明高長話短說,把摔碎雞缸杯一事告訴給妻子。
別看宋雲惠才入門沒幾天,可也聽說過雞缸杯屬於稀世珍品。
本來留存數量有限,在民間只有四個。
現在被艾明高打碎一個,更讓其價值難以估算了。
宋雲惠頓時傻眼,驚得目瞪口呆。
是真品的話,他們全家可賠不起。
「明高,我們該怎麼辦?」宋雲惠急得眼圈發紅,大腦都是亂的。
艾明高接連抽了幾口悶煙,無奈嘆息道:「我不知道,但願那是一隻仿品」
說罷,把香菸往菸灰缸里一扔,佝僂身子走進書房,重重把門關上。
宋雲惠扯過幾張紙巾,擦了擦眼角,思來想去,撥通文秀妹的手機,「文姐,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手機那頭的文秀妹一聽艾明高摔碎雞缸杯,先是震驚,繼而大發雷霆,「雲惠,你家艾明高怎麼這樣不小心,雞缸杯可是廖董的稀罕物,外人不給看的。也就我家老霍,和廖董有私交。你說,老霍怎麼向廖董交代!你們呀,把我和老霍害慘了。」
「文姐,你幫著想一想辦法,價值三個億,我們、我們一輩子都賠不起」
「你等我電話吧。」文秀妹廢話不說,直接掛斷手機。
當天晚上,艾明高被廖友志派來的車子,拉到白天來過的地方。
仍舊是那個房間,除了霍興安之外,還有大腹便便的廖友志。
彼此見過面,只是艾明高和廖友志屬於泛泛之交。
談不上有多好,也談不上有多壞。
此時此刻,艾明高見到廖友志,別提多尷尬了。
今晚,霍興安打來電話,約他過來面對面商談。
作為當事人,迴避解決不了問題,艾明高硬著頭皮赴約。
一見面,艾明高首先向廖友志深深道歉,「廖董,打碎雞缸杯是我的責任,關於賠償問題,我悉聽尊便。」
廖友志摸了摸寬大額頭,衝著門外高喊一聲,「把東西拿上來。」
門打開,一名年輕男子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面覆蓋一塊紅色綢布。
規規矩矩放在廖友志面前的茶几上。
人走後,廖友志對艾明高做了個請的手勢,「艾書記,你不是想要鑑定雞缸杯真偽嘛。你看!」
他伸出右手,抓住紅綢布一角輕輕一拽,托盤上立刻展現出來幾塊雞缸杯碎片。
「東西全在這裡,請你拿去鑑定,至於到底是真品還是仿品或者贗品,等結果出來了,我們再談。」
艾明高大致瀏覽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算啦廖董,以你的身份地位,我信任你,不鑑定了,你只管談我該如何賠償的問題。」
廖友志表情平靜,端起茶杯吹了吹,眼皮不抬的說:「艾書記,我廖友誌喜歡收藏,若州不少灣商也都有這方面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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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你說,這裡所有東西加在一塊,都不如這隻壞掉的雞缸杯值錢。本來,雞缸杯我是放在保險柜里,不輕易展現出來。一個是,我這人低調不張揚;二來,害怕無端引來不法分子惦記,招致禍患。」
「考慮到霍書記也喜歡收藏,我們志同道合,所以,我今日肯拿出鎮館之寶請你過目,是看在霍書記面子上,也敬重你艾書記的人品。」
「出了這種意外,誰也不想發生,更不願意經歷。讓你賠,你也賠不起,我還會落得不好名聲。這樣吧,我只提一個條件。」
艾明高立時警覺起來,反問:「什麼條件?」
廖友志喝了一口茶水,徐徐放下茶碗,慢悠悠說:「聽說尊夫人也在搞收藏,今後若是搞到好東西,我希望第一個聯繫我。當然,價格方面我一定會按照市價收購,絕不會讓你們吃虧。」
「我廖友志在若州經商十幾年,錢財方面看得不重。何況,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看中的是感情,看中艾書記的人品,喜歡結交像您這樣的朋友。」
來之前,艾明高想過很多版本,唯獨沒想到廖友志會輕鬆地放過,一分賠償不要。
「廖董,你」
「艾書記,男人說話就是釘,這裡還有霍書記作證,你要是信不過,我們可以簽訂和解協議,法律公正,我絕不為難你。此事到此為止,不再追究。」
廖友志這樣說了,霍興安在一旁勸慰道:「明高,廖董這人說話算話,你有疑問可以沖我講。」
事已至此,艾明高還能說什麼。
人家表現出寬宏大量的態度,他若是想三想四的,就顯得太小肚雞腸了。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的雷霆風暴,卻以風輕雲淡的平靜如水收場,大大出乎艾明高的意料。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以至於車子到了所在小區,仍舊坐在車裡發呆。
剛踏進家門,宋雲惠聞聲迎上前來,急切問他談得怎樣了。
艾明高脫掉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坐下來端起茶杯一口喝光。
擦了擦嘴角說:「奇怪,廖友志不讓我賠他錢,只是希望我今後淘到好物件第一個聯繫他,由他來收藏。雲惠,你幫我分析分析,廖友志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宋雲惠給艾明高空著的茶杯續滿水,若有所思說:「雞缸杯真值三個億,我們傾其所有,包括後半輩子不吃不喝也賠不起他。與其兩手空空,莫不如賣個順水人情,趁機和你結交。」
「反正他不缺錢,商人又都願意結交官員。你以後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能幫他一點是一點,直到把人情還乾淨不就行了麼。」
艾明高環抱雙臂,意味深長感嘆道:「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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