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眾人,上官芳茵端起高腳杯,優雅的晃動杯子。
紫紅色的葡萄酒液,在杯壁上下翻滾,掛在上面,形成一種紫紅的世界。
而上官芳茵,則透過紫色,用那雙勾人的鳳眼,盯著陳先看了好一會兒。
這才徐徐放下高腳杯,雙手花插在一起,托住尖尖下頜,饒有意味的說道:「陳秘書,我很早就注意您了。那時您還是記者,您的敏銳、您的堅毅,您對人生和信念的執著追求,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陳先沒有直視上官芳茵那雙眼睛,害怕被勾進去,影響他的判斷。
身體自然而然的往椅子上靠了靠,目視他處,似笑非笑的說:「上官總對我的評價,我可以認為是一種貶義的褒獎。」
「噢!」上官芳茵柳眉輕輕一挑,問道:「何來此說?」
陳先說:「堅毅和敏銳兩個詞,表面上理解為讚譽,但也可做固執和不會變通之說。」
「我知道,您也清楚,通江通港和明川世海那場保級大戰,其結果,將決定明川世海能否在頂級聯賽中占有一席之地。」
「頂級聯賽里,哪怕處於下游,影響力和關注度,還有俱樂部的收益,都不是其他聯賽所能比擬的。」
「但就是這一場比賽,劉波的一腳世界波,徹底打亂明川世海的計劃,導致在餘下兩輪,勢必要以全勝戰績,方能繼續留在聯賽里。」
「箇中原因,不用我說得太直白,想必您和明川世海的高層,都深有同感。」
「呵呵。」上官芳茵微微一笑,纖細的手指尖在高腳杯上,輕輕摩挲著,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
「到底是知名記者出身,陳秘書所言犀利,一針見血。」上官芳茵縷了一下耳畔髮絲,直言不諱的說:「我欣賞陳秘書的獨到見解和透徹分析。不過嘛」
頓了頓,上官芳茵接著說道:「事物的本質往往不存在表面上,您看透的事情,別人也會看透。」
「請您不要忘記,明川世海是一家有良好口碑的俱樂部,身後站著十幾萬的忠實球迷。」
「再說,競技體育最關鍵的是公平公正,失去這一點,就會失去比賽的意義。」
「我有注意到,比賽結束之後,尤其是劉波深受傷害,網絡和媒體,鋪天蓋地的聲討我們,有影沒影的將矛頭對準俱樂部。」
「痛斥我們踢假球,還捕風捉影的誣陷,說我們和通港俱樂部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採取不可告人的骯髒手段,報復劉波。」
「您不知道,那一陣子,俱樂部上下處於風口浪尖之上,我們齊總壓力有多大。縱然渾身是嘴,恐怕也沒人相信,這件事和我們無關。」
「換位思考,當時處在降級邊緣的不止有我們明川世海一家,其餘兩家也在為保級努力。」
「如果他們惡意炒作,故意煽風點火,很容易擾亂我們球隊信心,動搖球員奮戰狀態。您是清楚的,球員心態決定著場上表現。」
「很顯然,要是我們在接下來的兩場比賽中,球員不能全力以赴,拿出壯志斷腕的拼勁,何來的兩連勝?」
「而且,我們降級,自然有其他球隊補充上來。我們不利,最終受益者是誰?不言而喻,不用我說得太直接了。」
陳先瞄著上官芳茵的臉,別有意味的說了一句,「這麼說,明川世海還是受害者嘍。」
「請陳秘書不要以懷疑口吻看待這件事。」上官芳茵抱怨道:「現在都說我們的不是,各種髒水往我們身上潑。」
「您仔細想想,若真的我們有問題,總局調查組為何只調查通江通港?事實證明,我們是清白的,是無辜的。」
說到這裡,上官芳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藉以緩解激動情緒,「對不起陳秘書,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這段時間以來,俱樂部自上到下,壓力都非常大。不瞞您說,我都不敢打開社交軟體,擔心看到對我們質疑的言論,影響到我的情緒,影響到工作。」
「跟您透露個消息,齊總這次去國外出差,臨行之前,因為看到自媒體不負責任的報道,差點氣出心臟病。」
「干工作難啊」上官芳茵感慨起來,她殷殷可憐之相,深深攪動陳先內心中的憐憫。
不過,並沒有左右他對明川世海的印象。
不管上官芳茵怎樣表現,明川世海在打假球和賭球方面,疑點眾多,不是誰一句兩句話的辯白,就能說得清楚。
從另一個角度,陳先也明白上官芳茵專門請他溝通的真正原因了。
顯然,是想通過說服陳先,繼而達到洗白明川世海的目的。
將他們俱樂部,從調查名單中剔除。
酒宴結束之後,徐小可提出想要和陳先單獨聊一聊。
兩人找了一家寂靜的咖啡館。
在包間裡,徐小可直言不諱的質問陳先,「那位美女老總給您灌了什麼迷魂湯,我見您一路上心事重重,莫不是您愛心泛濫,被她的美貌給俘虜了吧。」
「說什麼呢!」陳先不滿的瞪了徐小可一眼,生氣道:「越說越不像話,我又不是青春期毛頭小伙子,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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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徐小可醋意大發,梗著脖子反駁道:「我知道您」
「你知道我什麼!」
「反正您有這種毛病,一見到美女,特別是有氣質的美女,您就您就容易動惻隱之心。」
「夠了!」陳先使勁一拍桌子,拿起手機,就要起身離開。
本以為徐小可通情達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蠻橫,只因為自己和上官芳茵單獨說話,就將出刺耳之詞。
本想呵斥她,咱倆什麼關係,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可覺得這種話太傷人,陳先立時打算先走一步,省得惹氣。
「不用您走,我走!」
徐小可眼眶含淚,率先推開包房的門,哭著跑開了。
唉!
陳先由衷哀嘆,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古人這句話不無道理。
女人不講理的時候,真是讓人頭疼,一點辦法沒有。
陳先抽了一支煙,平復一下心緒,理清思路,將上官芳茵對他講的話,歸納出幾個關鍵點,一一記在本子上。
等明天上班之後,好向厲元朗認真匯報。
忙完這一切,陳先見時間不早了,結了賬,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家裡而來。
當車子在第二條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陳先無意中往窗外撇了撇,忽然發現路邊聚集一大堆人。
似乎那裡發生了車禍。
人來車往,在偌大的京城每天都有大小車禍發生,陳先並未在意。
然而回到家中,陳先沖完淋浴出來,卻見手機響個不停。
一看是夏學常夏總編的手機號,本想不接,架不住對方總是打,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勉強接聽。
「夏總編,什麼事?」
「陳秘書,您怎麼才接電話。告訴您一個不好消息,徐小可她、她出車禍了。」
啊!
陳先大驚失色,腦袋嗡嗡一響,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
這個消息實在太炸裂了,已然超出陳先承受範圍。
「她怎麼樣了!」
緩過味來的陳先,急促詢問起徐小可的傷勢。
「正在醫院搶救,情況不容樂觀,醫院已經下達病危通知書了」
陳先頭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穿上衣服,拿起車鑰匙,剛要出門,卻發現忘穿褲子。
急急忙忙套上褲子,卻又沒拿手機。
本來五分鐘就能走出家門,他卻用了整整十分鐘。
開車之前,陳先深呼吸幾口,以便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心中默念,徐小可啊徐小可,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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