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司馬被帶到縣衙來,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待看到一身黑衣,被卸了下巴的護衛,才一臉震驚的模樣,他和薛瑄道:「薛少卿,下官不察,竟讓這等人潛伏在身側,險些壞了我大周國計。」
韓牧冷嘲熱諷,「范司馬現在不認為姚家是被本縣冤枉的了?」
范司馬嘆氣,沖韓牧拱手,「韓縣令,本官也是被姚家蒙蔽,但從這護衛夜探縣衙來看,他們的確做賊心虛,韓縣令的懷疑不無道理。
下官請薛少卿仔細查探,絕不放過一個細作和出賣我大周利益之人。」
韓牧見他推得這樣乾淨,一張臉氣得通紅。
薛瑄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一個男子,氣起來竟艷如桃李,冷若冰霜,他扭頭去看顧君若。
顧君若見他氣得額頭都冒汗,就遞給他一個手帕,笑眯眯的接過范司馬的話,「范司馬說的不錯,的確不能放過一個細作和出賣我大周利益之人。
世上的事,只要做過必留痕跡,你也不用著急,薛少卿在此,必能將案子查清楚。」
范司馬垂下眼眸。
薛瑄笑著頷首道:「不錯,范司馬,雖然你說此案與你無關,但這黑衣人畢竟是你的護衛,本官有些話要問你。」
范司馬扯了扯嘴角,應下來,「是,薛少卿只管問,下官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薛瑄讓人將黑衣人拖下去,先在堂上問范司馬,這護衛是哪裡人,多大年紀,現在家中還有什麼人,他是什麼時候,怎麼來到他身邊做護衛的
薛瑄問的很詳細,包括護衛平時常見什麼人,常做什麼事,常去什麼地方,而且一個問題,隔上幾個問題後換一個說法又問一次。
范司馬自己就是從縣令做上來的,自然知道這是刑案問話的技巧,可薛瑄問起來時,他還是會時不時卡殼,不敢快答,總要思考片刻才能回話。
范司馬回答得很認真,仔細,等他反應過來,作為一個忙碌的司馬不應該對一個護衛如此了解時,他已經把問題回答得差不多了。
冷汗一下冒出來,范司馬渾身顫粟,抬頭看向薛瑄。
顧君若嘴角微翹,低頭喝茶。
一旁的三紈絝特別統一,兩眼迷茫,半睡不睡的樣子。
薛瑄問的太詳細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連那護衛平時是在衙門吃飯多,還是出去外面吃,在哪兒吃這種事都要問,好無聊
都已經拿住人了,不應該哐哐一頓大刑伺候嗎?
三人都有些犯困,直到突然沒了說話聲音,三人才一起抬起頭來看向喝茶的薛瑄和顧君若,再一看范司馬。
韓牧問道:「范司馬怎麼臉色白成這樣?」
顧君若放下茶碗道:「嚇的吧。」
韓牧,「我又沒拿他問罪。」
顧君若嘴角翹了翹,薛瑄放下茶碗起身,溫言細語的和范司馬道:「請范司馬留在縣衙,為免再生誤會,我會讓人貼身保護范司馬。」
美其名曰貼身保護,其實就是監視。
范司馬扯了扯嘴角,點頭道:「有勞薛少卿了。」
薛瑄微笑頷首,「范司馬放心,此事我會如實上報陛下的。」
范司馬:更不放心了好不好。
查到最後有問題就不說了,沒有問題,他也要落個失察的罪名,恐怕司馬這個位置都要換了。
范司馬心好似火燒一般,他知道自己太急了,所以才會犯昨晚上那樣的錯誤,在薛瑄透出那樣的信息後,他來不及查證就冒險而為。
可這又怎麼能只怪他呢?
陳堅和姚航那兩個蠢貨,為了消耗義縣的生民,為了多賺那點錢,把義縣的人逼走逼死大半,以至韓牧來了以後,所有人都認定了韓牧。
就連趙主簿那等重利輕義之人都一心跟著韓牧干,整個縣衙牢固得好像龜殼一樣,讓他想打探點消息都無從探起。
從前在義縣經營的人脈一消而散,要不是他來義縣時帶了二三好手,恐怕連消息也傳不出去。
即便如此,他也需要很費力才能把消息傳出去。
誰能想到,他一個堂堂的沔州司馬,竟然被一個紈絝縣令困在一個小小的縣城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此時還陷在泥潭之中掙扎不出,要不是姚家知道的太多,手上有賬簿和他的東西,他才不會冒險來這呢。
范司馬目光從顧君若臉上移到韓牧臉上,因為著急而失去的理智回籠,他的思緒一下盪開來。
他確定了,韓牧手上一定沒有認定他有罪的口供,不然以韓牧的為人,他早就把他抓了,還會等薛瑄到來?
范司馬恨不得回到昨天晚上,把犯糊塗的自己打一頓。
他沒忍住脾氣,扯了嘴角道:「那薛少卿可要如實上報義縣的情況才好,比如韓縣令以下犯上,軟禁上級。」
韓牧:「范司馬,細作在義縣投的是瘟疫,一旦流出,舉國都可能遇難,難道範司馬一人一個月不到的自由堪比舉國生民嗎?瘟疫外流,可不止危害百姓,也危害君主!」
韓牧那眼神,就跟直接說他想讓皇帝染上瘟疫一樣了。
「韓縣令少污衊人,當時義縣縣城內並無瘟疫病例,只要稍加防範便可外出,依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渲染災情,以謀求朝廷的賑濟。」
薛瑄見倆人要吵起來,連忙打斷道:「好了,這些事我都會如實上報陛下的,我也會查清楚,兩位是否有謀私之心,范司馬,還請移步。」
他對帶來的大理寺官兵道:「請范司馬入閉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見范司馬。」
「是!」
范司馬深吸一口氣就要跟下去,一道聲音伴著晨曦出現,「慢。」
姚季白蒼白著臉走進來,幽幽的看著范司馬道:「我手上有范司馬勾結陳堅的證據,這些年我姚家送給范司馬的銀錢的賬簿,還有范司馬寫給陳國的信。」
范司馬臉色大變,「你,你是姚家的小兒子,你不在天牢裡?」
姚季白眼裡盛滿了恨意和快意,「我一開始就不在天牢裡,范司馬能記得我,還真是難得,就不知道你是後來記住我的,還是八年前壓下我母親的案子時記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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