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鳳華 二百七十五章 顧家亡

    晚寧又道：「此事牽涉甚廣，別的我不管，但我要顧家亡！」太子妃要害她姐姐，那她就要顧家一家子來賠償。

    周圍的空氣有瞬間的凝滯，慕荀只覺得呼吸困難。

    他認識晚寧這麼久，還從來沒聽她說過這樣狠厲的話。

    顧家，本就是苟延殘喘之勢，靠著太子妃和顧將軍庇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但如今姑娘出手，顧家休矣！

    但姑娘和顧家，畢竟有些牽連。

    「顧將軍那邊？」慕荀默然片刻，還是問道。

    晚寧淡笑，眼神卻冷極了，「他不會有事，這樣反而對他更好。也能讓他免遭顧家牽連。」

    慕荀輕嘆一聲，他知道晚寧的意思。顧家和太子妃都一直在牽連顧將軍，這件事不會把顧將軍拖下水，反而能把他拔出顧家這個泥沼。

    只是能不能成，還要看顧將軍的選擇。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不用顧及那麼多。」晚寧冷冷出聲，不帶一絲情緒。

    慕荀的心隨之鬆懈下來。至少姑娘對顧將軍無意，對他而言，這是好事。

    到了榮慶伯府門口，晚寧臨下車前，又補充了一句。

    「宮裡那邊，你看著處置吧，阿姐回來的時候，那個柳昭儀，我不想讓她再看見，免得堵心。」

    慕荀頷首，目送她瘦弱的身形緩緩離去。

    姑娘長大了！

    心變得更冷，也更堅毅了。

    這樣很好。很好。

    ～～

    晚寧回府打點行裝，準備帶四骨以及菊青等幾個丫鬟過去，留下蘭晴照看府務。

    慕均跟到她院子裡，看她忙碌不停，半晌插不上話，頓時急躁起來。

    「你不是說你阿姐沒事嗎？那你去做什麼？那是行宮，陛下的行宮，一堆宮人圍著伺候，哪兒就用得上你？再說，你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家中怎麼辦？如今俏月也有了身孕，那生出來便是你的親弟弟，你不幫著阿爹照看一二，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這可是斷了咱們伯府的血脈！」

    慕均絮絮叨叨，沒完沒了，「阿寧，你姐姐那邊有多少人手，可咱們家，我只能指望你！為父平日公務繁忙，你這一去，家中庶務更是無人打理，萬一出了什麼差錯……」

    「老爺放心，家中有我呢！庶務上頭，姑娘交給我打點，賬目什麼的也會定期送給姑娘過目。」蘭晴適時打斷慕均的喋喋不休，姑娘臉色不好，她怕這不識趣的再說下去，徒惹姑娘煩心。

    慕均白了蘭晴一眼，更加不悅。他和他閨女說話呢，她個丫頭插什麼嘴。

    自從蘭晴不肯給他做妾，又跑到晚寧屋裡伺候，他就怎麼看蘭晴怎麼不順眼。

    晚寧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繼續看蘭晴整理她的妝奩，目不斜視，似是壓根沒聽進去慕均的話，也不打算搭理他。

    慕均又絮叨了一會兒，見晚寧始終沒個反應，自討沒趣，只能悻悻而去。

    晚寧頭也沒抬，任他來去。

    這時，四骨捧了一件斗篷上前，問晚寧要不要帶。

    晚寧瞥了一眼，發現是燕沽送她的那件黑絲斗篷，還沒開口，蘭晴已經道：「帶上吧，這東西雖然貴重，卻也實用，過些日子，天兒就暖和了，姑娘正和能用上。」

    晚寧點了點頭，移開視線。腦海中卻浮現出燕沽那種血氣上涌，對她不依不饒的模樣，忽然就心煩起來。

    ～～

    慕晚寧的馬車浩浩蕩蕩地出了南城門，惹了不少路人的眼。

    她是求了聖旨的，沒必要遮遮掩掩。

    隊伍行進得很慢，午時出發，臨近傍晚才到行宮。

    穿過一道道厚重的宮門，晚寧終於看到了等在寢殿門口，面容有些憔悴的慕貴妃。

    她撲過去，曲膝行禮，仰著頭，滿臉孺慕地看著神情安和的阿姐。

    不知是何時開始，她已經認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親人，是她該守護的人。

    慕貴妃伸出手，有些顫抖得扶起她，眼淚撲簌簌落下，嗔怪道：「你怎麼這麼傻，來這牢籠做什麼？」

    「我來陪阿姐，陪我的小外甥。」晚寧笑，眼底卻有些酸澀。

    貴妃抽泣了一聲，雖然也有擔憂，但晚寧能來陪她，她更多的還是歡喜，「進去吧，外頭冷。」

    晚寧點頭，由著貴妃攬著她進了內殿。

    ～～

    行宮裡的日子，雖然寂寥，卻也寧靜安和。少了外頭的紛紛擾擾，晚寧反而覺得舒心極了。

    貴妃的胎，在她的照拂下，一直很安穩，吃得好睡得好，身體養得比在宮裡還要好。

    身邊的宮人經過晚寧的幾輪篩選，留下的不光忠心，連看著都很順眼。

    二月過半，草長鶯飛，天氣也漸漸回暖。

    這一日，晚寧正陪著貴妃在院子裡曬太陽，四骨躡手躡腳地走進，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番。

    晚寧聽了，忍不住笑起來。

    正在閉目養神的貴妃好奇問道，「什麼事兒，把你樂的？」

    晚寧收了笑，輕描淡寫地道：「太子要休棄太子妃。」

    貴妃唬了一跳，太子休妻？這都是什麼驚天駭聞，她這小妹怎麼還能一派淡然。

    「為什麼？」貴妃坐起身，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晚寧眨了眨眼，「怕繼續被顧家連累唄。太子一直如履薄冰，卻被顧家牽連了好幾回，險些保不住儲君之位，這回是下破了膽子，再不想與顧家有任何牽連了吧！」

    貴妃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陛下呢，陛下能讓太子休妻？」

    「陛下巴不得呢！自然是同意了。」晚寧笑起來，這是她這段時日聽到的最好笑的事了，她得多笑一會兒。

    雖然不太厚道。

    「阿姐，陛下還是很看重太子殿下的。」笑了好一會兒，把貴妃都笑惱了，晚寧才繼續道：「休妻正好能把太子從那件事中摘出去，何樂不為呢？適合太子殿下的世家女子多的是，休了顧家女，再尋個別家的就是，與帝王家又沒什麼損失。」

    貴妃聽得皺眉，她總覺得事情沒有晚寧說的這麼簡單，也沒她說得這麼陰損。

    晚寧湊過來，坐到貴妃身邊，攬著她的胳膊，偏頭問道：「阿姐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