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青健帶著兩個少女悄然返回住處,繼續他們的日常生活,沐王府的柳大洪則在安排手下籌備重禮,準備他日由方怡帶路前往銀杏胡同致謝。
這一夜之間,北京城內最為焦慮恐懼的只有康熙。
沐王府的武功不是什麼秘密。如同北宋時期的太祖長拳一樣,沐家拳自從洪武年間開始就在大明武林中流傳,成為尋常習武之人入門時的必修拳種。所以即便是皇宮大內里的御前侍衛,對此也是多有認識,因此吳立身等人的身份不難查證。
令康熙震驚而又恐懼的不是沐家拳,而是沐王府這一路亂黨竟然也擁有天地會青木堂賈金刀那樣的高手!而且貌似比賈金刀更加厲害!因為賈金刀殺鰲拜時面對的不過是精兵悍卒,而沐王府的兩個少女面對的卻是諳熟武功的大內侍衛!
是不是每一夥亂臣賊子、江湖勢力都有這樣的高手存在?都可以在千軍萬馬中斬獲上將的首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大清王朝還能存在幾天?
「若是按照你們的說法來分析,她們豈不是可以直接進宮來砍了朕的腦袋?」康熙由於驚懼而憤怒,是謂驚怒。
這話誰敢接?丹墀下面跪了文武百官黑壓壓一片,沒有人敢喘一口大氣。唯一敢在康熙面前無拘無束的鰲拜已經死了。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以那兩個少女的威勢,既然能在上千侍衛的重重包圍之外殺進而後殺出,她們就具備長驅直入殺到康熙身邊的實力。
當然,康熙是活人,宮廷里也設有各種密道迷宮作為皇帝逃生隱蔽的保障,只要刺客不知道這些設施的存在和走法,那麼不論她們有多高的武力,最終也是殺不掉皇帝的一顆腦袋的。
但即便如此,康熙也承受不住這種威脅的存在了,既然群臣不敢接話,他這個當皇帝的就繼續頒布旨意:「仙人之說純屬幻覺,又或是民間藝人弄出的障眼法,或許那天上的只是人形風箏也是有的!」
康熙發揮著他的智慧和想像力,又道:「怎麼可能有人飛到天空之中?如果對方是仙人,想要朕的腦袋還不是易如反掌?他們既然只能逃竄不敢進入,就說明外面的根本不是仙人,又或者仙人也需庇佑我大清!」
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看見跪在地上的群臣都擺出一副聆聽的模樣,心中的驚懼為之稍稍緩和,「畢竟朕還是天之子,還能號令天下能人為我所用!」
想到這裡,他又喻示道:「此事必須下達封口令!將謠言封在紫禁城內,若有誰敢出去胡說八道,一經查實,千刀萬剮,株連九族!」
「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聲應和。
「都平身吧,還有誰有話說沒有?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康熙是真的打算躲起來了,別看他在這早朝上威風八面、叱吒四方,其實也是色厲內荏,他真怕這會兒工夫有天地會的賈金刀或者沐王府那兩個少女殺進金鑾殿,上千的大內侍衛都擋不住,這文武百官和金殿兩旁的金瓜武士頂個屁用?
然而偏偏有人不開眼,看不出皇帝急欲躲避的想法,出班啟奏道:「臣有一本。」
康熙沒好氣地看過去,見是索額圖,心說這索額圖平常很有眼色啊,怎麼今天如此愚笨?問道:「有什麼事,速速講來。」
索額圖道:「啟稟皇上,遼東神龍教教主洪安通率領一眾武功高手已於寅時抵京,現在招賢館內等候皇上喻下。」
招賢館是清廷最近騰出來的一座迎賓館,專門用於接待天下四方的武林高手,這是在一個多月以前康熙頒布招賢令的同時做出的舉措。
康熙聞言不禁面露喜色,神龍教是太后推薦的教派,據說實力強勁,教中高手如雲,教主更擅長某種秘技,能使教眾的武功瞬時暴漲,幾達以一敵百之能,沒想到這股強援來得如此之快,不禁提高聲音道:「蘇克薩哈!」
班中走出一人,躬身道:「老臣在!」
康熙道:「你代替朕前往招賢館安撫神龍教的義士,賞黃金五千兩,綾羅綢緞五百匹。」
「臣遵旨!」蘇克薩哈領命而去。
話說這蘇克薩哈乃是順治親自選定的四位顧命大臣之一,正白旗旗主,是順治王朝曾經加封過太子太保的人物,與鰲拜是平起平坐的身份。然而在另一世的今天,此人已經被鰲拜誣陷下獄後秘密處決。
這一世鰲拜同樣覬覦蘇克薩哈掌握的正白旗財富,並夥同大學士班布爾善羅列了蘇克薩哈的罪狀二十四條,正欲動手時,鰲拜卻被賈金刀給殺死了,蘇克薩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卻懵然不知。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歸根結底來說,蘇克薩哈這一命同樣是錢青健救的,如同這樣的例子從南宋到清初不勝枚舉,但錢青健本人既然不說,誰又知道他已經做了這麼多次的雷鋒?
若是被他救了的人命換算成浮屠寶塔,那麼這寶塔將會修建多少級?怕是會修到月球上去也未可知。
且說康熙派遣蘇克薩哈前往招賢館接待安撫洪安通,其賞金之高,欽差的級別之高,都是清國前所未有的規格。這不僅僅是因為索額圖和多隆等親信各有要職不能擅離,更因為神龍教是太后親自舉薦,而且太后曾經斷言,不論是天地會還是沐王府,都不是神龍教的對手,只需洪教主一到北京,反清的叛黨基本就輸了一半。
那麼問題來了,洪安通真的這麼願意來給康熙效命麼?當然不是,洪安通來北京的真正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天地會手裡奪取《四十二章經》;另一個,則是想要趁著北京城內亂象紛呈之際,趁火打劫,謀殺康熙篡位。
當然,洪安通並沒有想先行篡位。若是不能打敗天地會等反清組織,篡位就等於是為他人做嫁衣,好比李自成幹過的傻事,洪安通可不想再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