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赤練。」墨玉麒麟瞪大眼睛。
赤練盯著床上衛莊緊閉的眼眸,一行清淚滑下臉頰,這就是命運嗎?當兩個絕望的結果同時擺在面前,赤練只會拒絕帶給衛莊的絕望,而選擇屬於自己的絕望。
看似有選擇的兩條路,當自己的命只是附加在另一個人身上時,就只有一個選擇。
「麟兒,好好照看大人,一定堅持到明天早上。」
外面下起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整個草堂都是一股泥土味,赤練轉身向外走,到了階沿的階梯口,一直靠著木柱的白鳳突然過來,一把拉住赤練的手。
「你瘋了嗎?為一個男人,你至於這樣下賤?」白鳳怒聲道。
「你放開我。」
赤練用力掙脫,白鳳卻死抓著沒放手,豆大的雨滴打在赤練頭髮上衣服上,順著臉頰和脖子滑下。
「我是下賤,可我沒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做什麼用不著你管。」
白鳳冷笑一聲,指著床上的衛莊大聲道:「那個男人憑什麼值得你這麼做?就算你犧牲了自己,信不信他被救活後,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正眼都不會看你一下?
這些年你還沒看出來,他根本從來就不在乎你,在他眼裡,除了死去的韓非,離開的紫女,生死對頭的蓋聶,從來沒出現過其他人,你做的一切,永遠都不會有任何回報,你知道嗎?」
「我知道,那又如何?」赤練冷眼看著白鳳:「衛莊大人當年不但救了我的人,更救了我的心,要不是他,我還是那個隨波逐流的紅蓮公主,從韓國滅亡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對自己說,他生,我生,他死,我跟,我一定不會讓他死在我前面,絕不。」
「可是你現在連當年那個隨波逐流的紅蓮公主都不如。」
「但這至少是我自己的選擇。」
赤練奮力扯出自己的手,白鳳沒有拉住,身體失去平衡,從台階上倒進院壩的泥濘中,白色的衣服濺滿泥水,手臂傷口被拉開,鮮血不斷混入雨水中。
看著赤練離去的背影,白鳳喊道:「就算你願意,衛莊大人也不會願意,讓他知道你用身體給他換命,你以為他那種高傲的人,還能苟活人世?」
赤練停住腳步,咬了咬唇道:「所以,白鳳我求你,不要告訴他這件事,今夜之後,不再有赤練。」
沒有回頭,赤練漸行漸遠,消失在雨幕中。
白鳳趴在泥水裡,忽然猛地一拳砸在地上,仰天長嘯,「啊」聲音穿過雨幕,響徹天地。
……
大雨滂沱,一名紅衣女子來到方士館大門前,雨水不斷沖刷著她的身體,一道閃電划過,照亮赤練蒼白的臉頰。
「什麼人?」看守護衛挺著長矛過來。
「我找你們院長,楊東。」赤練面無表情地道。
「哦,就是你啊,院長大人已經傳話,你來了就帶你進去,跟我來吧。」
士兵帶著赤練一路來到院長樓下,自行離去,赤練抬頭看了一眼院長樓的牌子,硃砂寫的字,在電光下格外鮮紅。
「來了?比我預計的早。」
赤練出現在門口,楊東正在屋裡搗藥,也沒看赤練,隨口道:「浴室在那邊,先去洗個澡,躺床上去。」
赤練一句話沒說,直接進了浴室,一會兒後出來,默默脫了衣服,躺在床上。
楊東將台子上所有藥搗好,分成了八份,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女孩。
「楊大哥,好了嗎?」來人正是荀靈。
「可以開始了。」楊東將藥全部交給荀靈,兩人來到床邊。
赤練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兩人,立刻怒道:「楊東,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你還要找另一個女人來羞辱我?」
「她是來給你治傷的。」楊東淡淡地道。
「治傷?」
「不治傷我們怎麼開始下一步動作?別還沒做完事,你就先死了,多掃興。」
「你……」赤練又怒又恨,卻不敢發作,只能再次閉上眼睛。
荀靈看了一眼楊東,楊東示意她可以開始了,她這才掀開赤練的被子,一股涼風瞬間吹遍全身,赤練全身一顫,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楊東背對著床,只有荀靈在擺弄藥。
「內外陵中二寸傷口,塗第一種藥,三次,充分吸收。」
「天宗下一寸傷口,塗第四種藥,一次,輕揉,只要藥膏覆蓋傷口既可。」
「手三里手五里中一寸,第三種藥,第六種藥……」
赤練看到楊東背對著自己,準確地念著自己受傷部位,然後荀靈就比對著在相應部位上藥,這算什麼?
楊東看著很有君子風度,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哪裡受傷的?還念得這麼準確?那不跟看著自己一樣麼?
而且現在這樣有什麼用?待會……赤練沒有想下去,既然到了現在這地步,就隨意吧。
楊東當然是看過赤練的傷口,用神識看也是看,可是楊東的確沒有懷其他心思,哪怕赤練非常性感,楊東也只是注意了赤練的傷口,而且就算看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心理安慰也是安慰,每個女孩都是鴕鳥。
這就好像你無意間偷看一個女孩洗澡,女孩尷尬,但只要你以後不提這事,她也不會提,而且她慢慢還會選擇性忽略這件事,按心理學來說,這是人的逃避反應,通俗來說,就是鴕鳥心態。每個女孩都是一隻鴕鳥。 [i][-].
楊東把赤練全身傷口念出來,荀靈也上完了藥。
「荀靈,謝謝你了。」
「哪裡話,我們還客氣什麼,那我走了。」
荀靈給楊東打了招呼,離開了院長樓。楊東這才對赤練道:「我給你上的是特效藥,大約一個時辰後,你的傷就會好八成,那時候做什麼事都方便,現在我們聊聊吧。」
「有什麼好聊的,只要你不食言就行。」赤練閉著眼睛,嫵媚的臉蛋上沒有一點生氣。
「我只是想問你,你這樣做值得嗎?為一個從來沒拿正眼瞧你的男人。」楊東道。
「你這種人沒資格問這個問題,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感情。」赤練語氣中帶出一抹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