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你說得對,有恩報恩,你對我好,我永遠不會忘記,放心,我會拼盡全力活下去,只要還有一絲氣息,任何時候也不放棄。」
葉雨身體掉落懸崖,看著葉舟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
莊裡沸騰的喊殺聲,千曉婷聽見了,卻動不了,而且她也不關心。
雲瑤還睡著,楊東和曉夢倒在一起,紅色的血氣光芒在皮膚下閃動,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迷迷糊糊中,楊東好像來到一個村落,村落坐落在青山之下,大雪如柳絮下落,一片幽靜,卻掩蓋不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很多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有的露出面貌。
一陣「嚶嚶」的哭泣聲傳來。
楊東走過去,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抱住一具屍體,無力地哭泣著,好像已經哭了很久,漸漸沒了力氣,眼睛一片通紅,臉上全是絕望。
「曉夢。」楊東走過去。
曉夢抬起頭,眼睛裡空洞一片,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楊東,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本已幹掉的淚水,再次掉落下來,一顆顆打在雪地里,冒出絲絲白煙。
「他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曉夢,你現在是在夢中,清醒一點,不要放棄希望,如果你的意志沒有了,你會死的。」
楊東蹲下來,伸手輕輕擦拭曉夢淚水盈面的臉頰,此刻的曉夢,再也沒有了那個天宗掌門的睥睨之態,有的只是一個孤女的柔弱。
「可是,他們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曉夢哭泣著道。
曉夢,這十年,對曉夢來說就是一個夢。
十年來,曉夢一直身處夢中,逃避著紫山村的一切,她安慰自己「人之生死,草木枯榮。」,這樣就能安慰自己,紫山村的一切都是命運。
讓心變得麻木,就不會痛。
可是,現在終於破曉了,這個夢也醒了。埋藏這麼多年的痛苦,好像全部都爆發了出來,如山洪一般將曉夢淹沒。
曉夢突然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她想就這樣死去。
「曉夢,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靈族的女孩告訴我,我們的命是天地孕育,我們沒理由放棄自己的生命。
如果誰對我們有恩,誰愛我們,我們就以恩報恩,就同樣的愛他們,如果誰加諸給我們痛苦,我們就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讓他們知道後悔的滋味。
所以,這麼多年,無論活得多麼痛苦,我都沒有放棄過。
你還有仇沒報,紫山村的冤魂還沒得以洗清,你怎麼能尋死?左聖靈當初借刀山賊,屠滅整個紫山村,你應該讓整個蜀山來為他們陪葬。
你應該提升修為,他日踏上蜀山,讓他們遭遇紫山村曾經的磨難,將他們加諸在你親人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還給他們。
而不是現在去尋死,知道嗎?」
「可是……」曉夢硬咽
楊東長出一口氣,輕輕握住曉夢晶瑩的肩膀。
「至少,你還有紫山村逝去人的期望,你一直不屑我提他們,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他們肯定是希望你活下去的。
而我呢?你知道我嗎?我的親生父母曾經追殺我,幾乎讓我走投無路,要不是機緣巧合逃離蜀山,我就死在了親生父母手上。
你告訴我,我活著的理由是什麼?」
曉夢愕然地抬起頭,看著楊東的眼睛裡帶著震驚,她顯然不知道楊東有這樣的遭遇。
「難怪你對蜀山一點感情也沒有。」曉夢道。
「怎麼會一點感情沒有?」楊東冷笑:「我現在活著的理由,就是蜀山,我要讓蜀山所有人看看,讓那個大訓祭司和他的夫人看看,他們當初嫌棄我是廢物,要殺我,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我要讓他們後悔,並且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要讓他們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的,讓他們知道每當想起那個雪夜,是什麼樣的痛苦在折磨我的靈魂,我要將這一切的苦難,全部還給他們。
我要讓他們在我的劍下顫抖,在我的腳下哭泣。
不到那一天,我絕不會死。」
楊東雙手掌住曉夢肩膀,雙眼盯著曉夢的雙眼:「曉夢,答應我,不要放棄,他日你陪我一起上蜀山,好嗎?」
曉夢明媚的眼眸里全是楊東的樣子,在楊東的眼神里,曉夢看到了決心和不顧一切,許久之後,曉夢終於點頭。
「對,我不能放棄,左聖靈還沒死,我怎麼能死?我要讓左聖靈碎屍萬段,踏平蜀山,讓整個蜀山為紫山村陪葬。」
曉夢臉色變得狠厲,殺氣四溢。
床上兩個人的身體,一絲絲黑氣縈繞,比剛才黑色的氣息更加濃重,好像魔鬼在歡笑,妖魅在狂歡。
「好,曉夢,血不流盡,仇恨不平。」楊東一把握住曉夢的手。
曉夢用力點頭,身子卻一下子軟倒在楊東懷裡。
「可是,我感覺我的生命好像要消散了一般,怎麼辦?」曉夢靠在楊東肩頭,流著淚道:「我不想放棄,可是我恐怕陪不了你了。」
楊東看著漫天白雪,他知道這是他的幻覺,只有人將死的時候,幻覺才會如此真實,難道,真的一切都這樣結束了嗎?
「楊東,你之前告訴我,你有辦法讓你和我快速恢復修為,你還記得嗎?」曉夢突然道。
「那種方法,只能是之前我們受傷的時候,現在你的靈台被侵染,而我巫神精血流失殆盡,已經無法用那種方法了,更何況,你不是不願意麼?」楊東道。
「我願意。」曉夢抬起頭道:「我願意,只要能活下去,我什麼都願意,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不是嗎?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應該把握,不是嗎?」
曉夢看著雪地里遍地的屍體,咬著牙道:「我們都是被世界遺棄的人,哪有那麼多選擇,上天還給我們留一線希望,我們就得把握,我們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奢侈的,不是嗎?」
楊東低頭看著曉夢如玉的臉頰,淚痕未乾的眼睛迷人無比,白色的道袍,瑩白的肌膚,好像與天地間的白雪融為一體,好像雪中的仙子一般,十八歲的她,美得不可方物。
「曉夢,你還是覺得身體是一副皮囊,所以不在意,所以願意這樣做,對嗎?」
曉夢搖搖頭,認真地道:「不,我現在覺得,身體是最寶貴的,父母將它給了我,而我現在是紫山村唯一活著的人,我應該比誰都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是……我真的願意。」
曉夢突然抬起螓首,粉紅的唇吻向楊東的嘴唇。溫潤的感覺,讓楊東一下子捏緊拳頭。佳人的義無反顧,讓楊東知道曉夢此刻的決心,拳頭慢慢鬆開,抱住了曉夢的背。
曉夢的衣服總是很暴露,背部幾乎沒有遮蔽,如雪的肌膚在手掌下滑若凝脂。
床上的兩個人糾纏在在一起,黑氣縈繞,與激情合奏。
感覺到楊東從被動開始變成主動侵犯,曉夢閉上眼睛,被楊東壓倒在雪地上,如火的身體,感覺不到白雪的寒冷,柔弱的心只希望身上的男人更強烈的征伐。
床上的兩人衣服一件件褪去,直到完全無法分開彼此,身體周圍縈繞的黑氣慢慢淡下去,替代而起的是兩人臉龐和肌膚的紅潮。
「是這樣……恩……運功嗎?」曉夢艱難地問,她現在不想說任何話,做任何動作,只想任由楊東征服自己,但是僅有的理智告訴曉夢,還有事沒做完。
「嗯。」楊東應了一聲。
楊東之前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合陰陽》來治療兩人的傷勢,嫪毐的《合陰陽》佐以湘君湘夫人的雙修術,能產生比秋蘭逢春更濃郁的治癒之氣,當初的衛莊就是這麼治好的,赤練也是這麼治好的。
剛到山莊時,曉夢和楊東都重傷,並且傷及經脈和本元,無論是神樹還是秋蘭逢春術,都已經治標不治本,或許能恢復修為,卻不能恢復根基,這對今後的修煉,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是《合陰陽》不一樣,它產生的本就是男女孕育的最原始的氣息,是孕育生命的氣息,楊東相信就算不能痊癒經脈傷勢,也能最大程度治本,讓以後的修煉不受那麼多掣肘。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大部分輪換,體內不知道多少魔氣。而曉夢靈台被污染,根本不是任何治癒之氣能解決的。
楊東也不知道現在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效果,但他基本不抱希望。
只是曉夢說得對,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自己也沒理由放棄。
教授了曉夢運功的法訣後,楊東也開始運功,與曉夢雲雨交融,兩人的運功路線完全打通,以兩人的經脈為基礎,形成了一個類似雙子星的運功大周天。
在《合陰陽》的雙修中,慢慢產生了治癒之氣,那些濃郁的治癒之氣作用在楊東和曉夢身上,讓身體非常舒服,只是……
不出楊東所料,那些治癒之氣除了修復那些普通傷勢,根本沒有什麼其他作用,包括因為換血引起的真氣亂涌,還有曉夢受污染的靈台,那些治癒之氣都無能為力。
外傷,內傷,經脈的傷勢,以及因為催動紫血魔手耗損的本元,在雙修治癒之氣的作用下,都開始恢復,但惟獨曉夢的靈台和楊東的血脈,那些治癒之氣敬而遠之。
這樣下去,兩人還是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這樣可以留一具全屍。
「曉夢……」
「別說話,我知道。」
一行清淚滑下曉夢臉頰,她知道這個方法失敗了,雙手緊緊抱住楊東,讓楊東的胸膛緊貼自己,好像要將自己融化進楊東身體裡一般:「我們盡力了,這樣就夠了,夠了……楊東,送我最後一程。」
可是就在這時,楊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那些治癒之氣沒能作用於曉夢的靈台和自己的血脈,但是自己的血脈和曉夢的靈台,好像隨著猛烈的雙修,彼此發生了聯繫。
靈台在被喚醒,枯萎的祖巫血脈在慢慢復甦,血脈內流動的陰陽真氣,與靈台產生的靈氣彼此交融,好像基因鏈一般緊緊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新的氣流。
本來楊東的陰陽混沌真氣,和曉夢靈台的靈氣,都被魔氣污染,都帶著魔氣,但當那些新的氣流形成時,那些魔氣竟然被自然擺脫,無論那些魔氣怎麼努力,也無法再融入新的真氣中。
「怎麼回事?」
楊東和曉夢同時察覺到異樣,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知道他們現在做的是對的,他們更加激烈地運功,靈氣和混沌真氣交互得越來越多,新真氣形成的也越多,魔氣快速擺脫。
床上兩人身體周圍的黑色氣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慢慢消失。兩人的身體和臉頰,開始恢復正常的顏色。
激烈的運動還在進行,直到兩人的真氣完全交互,魔氣全部被擺脫,而楊東和曉夢感覺到那些新的真氣,前所未有的強大。
身體的痛苦消失了,楊東終於支撐不住,最後一刻之後,累倒在曉夢身體上,曉夢無力地看了楊東一眼,滿足地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楊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大雪之夜……
「不要。」
不知睡了多久,楊東突然驚醒,翻身而起,看了周圍一眼,房子裡黑漆漆的,外面大雪還在下,整個山莊十分安靜。
檢查了一遍身體,傷勢竟然真的完全恢復了,而且修為也恢復了。
楊東驚喜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沒來由的心悸,摸了一把額頭,額頭上全是汗水。
「莊子裡怎麼會這麼安靜?」
楊東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神識掃了出去,這才發現,莊上除了自己這四人,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
「他們去哪了?」
煉體的他,對一般的嚴寒本沒有什麼在意,但此刻被風一吹,卻冷得發抖,好像靈魂在顫抖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