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說到這裡,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法讓人信服,抬起頭對王懷章道:「王局長,我以個人名義向你保證,到現在為止,我和紅日會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派人調查吧。」
王懷章看著楊東,雖然楊東年輕,但他明顯和其他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不一樣,眼神穩重不輕浮,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感,此時楊東用這樣的語氣保證,王懷章已經相信他了,但有些話,王懷章不能不說。
「楊東,我相信你的話,但是這些紅日會的人來保你,一定不懷好意,如果他們對你有什麼利誘,要你加入他們,或者做什麼違法亂紀之事,絕對不能答應,否則會毀了你的一生,知道嗎。」
王懷章語氣鄭重,其實不止雷滿君看好楊東,王懷章同樣覺得楊東今後會做出一番成就,但是這種成就如果是歪門邪道的成就,那就太可惜了。王懷章實在不能看著一個人才誤入歧途。
楊東猶豫一下,點點頭,但是心裡並沒有真的答應王懷章,倒不是楊東這就想加入紅日會了,而是楊東知道一點,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連紅日會是個啥都不知道就劃清界限,是不是顯得太過倉促。
對於紅日會這樣的黑梟組織,楊東的認識是有兩面性的,一方面,這種組織的人行事乾淨利落,相對於公家,沒有那麼多噁心的表面文章,簡單三個字,這種組織給年輕人的印象是:不虛偽。
可是還有另一方面卻是被很多年輕人忽略,那就是這些組織本身是邪惡的,就好像那次在電影院,可能很多年輕人會羨慕那種霸氣的殺戮,可是沒人想到電影院那麼多觀眾,都無辜的死在了他們槍下。
如果這還不能說明什麼,那看武俠電視劇的觀眾會更有感觸,黑木崖日月神教這種教派,很多觀眾都喜歡,覺得他們比五嶽劍派這些偽君子好得多。
其實不然,日月神教靠三屍腦神丹控制教徒,難道這不殘忍嗎?那些魔教人士的確是殺人不眨眼不是嗎?任我行,東方不敗這些人,根本沒把人命放在眼裡,如果真讓東方不敗一統天下,那必然是一個暴君,沒有疑問。
而五嶽劍派,的確虛偽,明明爭權奪利還冠冕堂皇,但正是因為有這一層面具,他們也的確比魔教少做許多惡事,而正派里的好人的確比魔教的多得多。
人們總是喜歡從「標榜正義」的人群里找污點,從「公認魔教」里找正義,所以往往把感情投給了後者,但這是不理智的。仔細想想,一個偽君子統治的世界(宣稱我為人民服務),和一個真小人統治的世界(我就不為人民服務,人民都去死吧),哪個世界更可怕?
王懷章得了楊東的保證,終於釋然,拍拍楊東的肩膀:「如果不嫌我官比你雷姨小,以後叫我王叔叔吧,我和你雷姨一樣,都希望你以後為國家立功,將一身本事投到為百姓為人民的事業中去。」
楊東一身是傷,王懷章沒有表現出關心更沒表現出同情,因為他看得出來楊東不需要,而這樣有骨氣的人,在年輕一代很難見到了,也難怪雷滿君對楊東這麼欣賞。
楊東頭皮隱隱發疼,和這些「正派」的人打交道就是有這個麻煩,耳根子受罪,可能這也是叛逆的人喜歡魔教的原因。
「恩,王叔叔,我會記住您的話的。」不管如何,王懷章也是為自己好,雖然這些話過於官方了點,但基本道理楊東是贊同的。
紀檢署帶走了秦天德和江威等人,商會的人達到目的也離開了,尹世強比商會的人還先走,臉色似乎有點不好,楊東也不知道這倔老頭在生哪門子氣,反正和王懷章說完話,尹世強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楊先生,有一個人想見你,你能跟我走一趟嗎?」
楊東要出警察局時,那名棉衣男子終於站了起來,對楊東很客氣地說道,不過這種客氣不是那種謙卑的客氣,而是那種居上位者親民的客氣,好像一個愛民的皇帝對農夫說話一般。
王懷章皺眉看了看金龍城,對楊東道:「楊東,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說完就上了車,他相信楊東有自己的判斷,從楊東剛才的眼神,王懷章看出楊東是一個有個人主見的人,而且他自己的主見別人很難左右,如果楊東一定不聽自己的話,那王懷章也只能嘆息了。
楊東和金龍城一起出了風陵警局,向外面走去,顏美美和鄭雯麗想上前來和楊東說話,唐天正趕緊拉住,眼神忌憚地跟著金龍城腳步移動,要是妻子惹怒了這個人,那整個唐家都得在夏門消失。
「楊東。」看到楊東出來,路口的那名牛仔褲女生興奮的跑過來,可是看到楊東身上的傷,又緊緊皺眉。
楊東抬頭一看,竟然是班長張佳。
「班長,怎麼是你?」楊東疑惑。
「小姐。」金龍城向張佳行了個禮,楊東立刻明白過來了,張佳竟然是紅日會的,而且看樣子,她就是夏門紅日會的大小姐。
這什麼概念?秦峰還以為自己背景多雄厚,唐嫣然自以為豪門千金了不起了,在張佳面前,他們的父母連個屁都不是啊。
可是張佳是多麼低調,在三中兩年多,愣是沒讓人知道她的身份。
楊東都不禁有些佩服張佳,張佳有這麼強的實力,在三中卻從沒動用過,而是靠自己的能力,讓一班的人心悅誠服,成為三中三個老大之一。
「喂,有些人不是要來砍我東哥嗎?怎麼不出來了?」張佳突然喊了一聲,光頭慳雄等人從綠化帶慌張的爬出來,把砍刀扔到一旁,當頭就給張佳跪下了:「大小姐饒命,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要是知道楊東……不,東哥是大小姐的人,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動東哥一根毫毛啊。」
慳雄全身發顫,他在道上算個人物,可在紅日會面前就是一個屁,紅日會一個小頭目都能隨便要他的命,更別說大小姐,他現在是後悔萬分,怎麼會惹到與紅日會有關的人。
「小姐,要不要殺了?」金龍城沉聲道。
光頭慳雄嚇的臉色蒼白,張佳笑著搖搖頭:「算了,這光頭挺有趣,饒他一命吧。」
「是。」金龍城恭敬地回答,瞪了慳雄一眼:「滾」,慳雄一群人忙連滾帶爬的跑了。
金龍城上了一輛車,張佳和楊東上了另一輛車,汽車向前行駛,楊東對張佳道:「班長,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現在會怎麼樣。」
楊東是真的感謝張佳,有時候一個人在這個社會上有太多的無奈,太多忌憚的因素,當這些自己無法抗拒的東西加諸在自己身上,就會讓人感到蒼白無力。
就好像江威的槍,警察的身份,就算自己有能力反抗又怎樣?卻根本是無法抗拒的。如果不是張佳,自己現在是怎樣?和秦天德同歸於盡了,還是逃亡天涯了?
不過,楊東心中發誓,以後絕不再讓自己處於這種境地,而要擺脫這種宿命,就是獲得實力和勢力,從此以後,楊東會不惜一切代價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是楊東第一次認識到這件事的迫切性。
否則,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何以保護周圍的人?連周圍的人保護不了,何談行俠仗義?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而且這一次的事,還並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