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和千曉婷出了典蒼山,也不知道往哪去,只想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想辦法,來到附近一處小鎮,進入一家名叫湯山的飯館。
「五個包子,兩碗白粥,再來兩隻雞腿。」
楊東叫了菜,和千曉婷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菜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因為現在確實沒什麼辦法可想,除非楚南公從典蒼山出來,否則就只能殺進去了。
那顯然不太現實。
「讓開,全都讓開。」
就在這時,小鎮的大街上,出現許多的秦兵,提著長矛戈戟小踏步跑過街道,一名騎馬的將軍提著拔出的佩劍,在吆喝那些擺攤的小販。
大街頓時雞飛狗跳,小販抱著籮筐麻布跑開,留下滿地的水果蔬菜小玩等,一片狼藉。
「奇怪,這個偏僻的小鎮上,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官兵?」千曉婷疑惑地對楊東道。
「兩位外地來的吧?」正端著包子上桌的小二,似乎感覺到是自己弄的時候了,放下包子興奮地道:「兩位客官,你們不知道,就在距離我們小鎮幾十里外的老鴉山,前些日子從天上掉下來一顆流星,郡縣的大人們都說那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現在朝廷已經調派了上萬軍隊進來。」
「老鴉山的方向,是左方還是右方?」千曉婷面對大街問道,軍隊移動的方向是右方。
「左方,不用拐彎,走幾個山坳子就到了,不過現在沿途都有官兵把守,進不去。」
小二弄完,將飯菜上齊,回了後堂,千曉婷對楊東道:「熒惑之石似乎要運出東郡了,軍隊在外調,很明顯是要把守沿途關隘。」
「這與我們無關,東郡是農家的地盤,小心隔牆有耳。」楊東低著頭一邊喝粥一邊道。
千曉婷知道楊東在擔心什麼,如今事情已經夠多了,楊東在努力劃清與熒惑之石的界限。千曉婷意識到自己失言,不再說話。
「哪裡來的黃毛丫頭,滾開。」
這時,那騎馬的將軍,似乎被擋住了,非常不滿地喝罵前面橫穿馬路的一名女子。
女子低著頭,身體看上去有些單薄,而且身體似乎有病,在騎馬將軍吆喝那些小販時,女子就想快點到街對面,可是身體實在虛弱,走到一半就差點撞到騎馬將軍的馬頭。
「對不起,對不起。」女子連忙向騎馬將軍道歉,加緊向對面跑。
可是她那跑步,比走還慢,而且上氣不接下氣,騎馬將軍不耐煩了,大喝一聲:「給我架開她。」
兩名虎狼軍士立刻上前,氣勢洶洶地逼向女子,女子徹底慌了神,抬起頭來央求騎馬將軍。
在女子抬起頭的瞬間,騎馬將軍頓時眼前一亮。
「好美的女子,是我們崖山鎮的人嗎?我怎麼沒見過?」
楊東和千曉婷旁邊桌的一名食客直直地盯著那女子,坐他對面的男子嘆了口氣:「碰到白屠,她慘了。」
「白屠?」千曉婷反應過來。
這騎馬將軍叫白屠嗎?動漫里那個白屠可是又貪色又貪財。
看那病怏怏的姑娘,唇眉周正,纖腰玲瓏,雖然與性感不沾邊,但卻多了八分柔婉,是那種安靜的碧玉氣質,但又不顯得小家子氣。
厚薄適中的黑色秀髮披在肩上,與過於白皙的皮膚形成對比,看到那病弱的女子,千曉婷好像看到了越國第一美女西施。
白屠遇到這麼漂亮的姑娘,豈會放過?
「楊大哥,要不要救人?」千曉婷對楊東道,她知道楊東喜歡行俠仗義,而且這病弱女子我見猶憐,就算千曉婷是女人,也不忍她受半點傷害。
「再等等。」楊東皺著眉頭道,眼睛緊緊盯著那名病怏怏的女孩,要不是千曉婷知道楊東此時焦頭爛額,肯定以為楊東也看上那女孩了。
「等等,等等。」
白屠在看到那女子瞬間,眼睛就直了,待反應過來,立刻跳下戰馬,上下打量女子,恨不得把所有哈喇子都流下來。
「哎喲,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呢?要去哪,本將軍騎馬送你去。」白屠笑搓著手,眯眯地對病弱女子道。
「不必了,謝謝將軍。」女子的聲音,柔和得好像深山的一股溫泉。向白屠鞠了個躬後,轉身離開。
「哎呀,小妹妹別急著走嘛。」白屠上去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女子手細,被白屠大手一抓,好像被箍住了一般。
「我的軍營里有軍醫,你看你病得這麼嚴重,不如先隨我去看看軍醫,好不好,小妹妹。」
女子被抓住手腕,有些慌亂,連忙要抽回手,卻掙扎不得,急聲對白屠道:「將軍,家裡人還等著我,求將軍……」
「小妹妹,別給臉不要臉啊。」白屠臉上還帶著笑,但明顯變成了冷笑,同時用力拉女子的手,往戰馬上拽。
「豈有此理,我……」
千曉婷火了,就算是普通弱女子被欺負,她也忍不了,更別說這個病弱的女孩,那一雙善柔的眼睛,露出無助的光芒,簡直要把人心融化了。
「等等。」楊東伸手壓住千曉婷肩膀。
「還等?」千曉婷不理解地看著楊東,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楊東,坐了下來。
「將軍,饒命,放過小女子吧……」
女子不斷掙扎,可是力氣太小,根本掙扎不了,被白屠生拉活扯往馬背上拖,後面兩個軍士幫忙,女子衣服被撕開,淚水不斷滑落,喊聲變成哭聲。
周圍百姓都露出不忿之色,但礙於秦軍軍威,不敢上前。甚至連不滿的話都不敢說一句。
「楊大哥。」
千曉婷看到女子掉落淚水,好像自己親妹妹被抓了一般,只想出手狠狠教訓白屠一番,央求地看著楊東。
楊東緩緩捏緊拳頭,還是沒動。
白屠終於把女子托上馬背,然後自己翻身上馬,在上馬的時候,女子一個人坐在馬上,露出空檔,女子趁此機會,從馬背一躍而下。
「攔住她。」白屠大喊。
兩方軍士夾逼向女子,女子眼見無路可逃,看準一根柱子就將頭遞了過去。
柱子距離楊東和千曉婷所在窗戶只有幾米遠。
千曉婷再也忍不住了,掃了一眼楊東,發現楊東神情似乎也有鬆動,立刻一掌拍了出去,柱子應聲而斷,女子撞了個空,只向窗戶衝來。
女子站立不穩,就要倒地,千曉婷已經飛出窗戶,將女子扶住。
「喝……哈……」女子倒在千曉婷懷裡大踹氣,好像已經失去了半條命,她身子虛,似乎又患上了類似支氣管炎的疾病,劇烈運動一會,已經難以呼吸。
小嘴微張,好似缺水的魚一般。
「大膽,竟敢冒犯本將軍,你想造反嗎?」
白屠見女子尋死,嚇了一跳,但現在看到千曉婷救了女子,又不滿起來,提著佩劍好像王八一樣,橫著過來了。
可是走近看清千曉婷容貌,頓時喜笑顏開。
「哈哈哈,本將軍今天運氣真好。來人。」白屠大喝一聲。
「在。」一名小將上前。
「本將軍懷疑這兩名女子和墨家叛逆有關,給我帶回將軍府審問。」
「是。」
十幾名虎狼軍士圍向千曉婷,千曉婷冷笑一聲,對虛弱女子道:「別怕,有我在。」又對白屠等人道:「你們誰敢上前,死。」
千曉婷伸手吸起面前一截斷柱,用力一抓,斷柱立刻粉碎,化作木灰飄灑空中。
這些秦兵都是地方軍,臨時調過來補充東郡的兵力,哪裡見過這等陣仗,看千曉婷這麼厲害,彼此看看,一個人也不敢上前。
白屠頓時火了:「愣著幹什麼,快給我上啊。」說話的時候,他自己後退了一個身位。
「誰再磨蹭,軍法從事。」白屠大聲道。
秦軍的軍法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些軍士這才敢上前,千曉婷皺了皺眉,就要出手,卻被一隻手拉住。
「對付這些人,用得著你出手嗎?」
楊東對千曉婷說了一句,轉向白屠:「知道冒犯公主的下場嗎?」
「冒犯公主當然是死罪,本將軍不用你教,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再不滾開,本將軍將你就地正法。」白屠大喝道。
楊東向千曉婷看一眼,千曉婷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公主身份呢,怎麼忘了?
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扔給白屠。
「什麼玩意?」白屠不以為然地拿起牌子隨意瞟了一眼,立刻眼睛大睜。
「問天殿……你是……你是……」白屠盯著千曉婷,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手中令牌好像一條燒熟的玉米,燙得白屠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差點落地上。
「沒錯,這位就是當今大秦的仙夢公主。」楊東拿回了令牌。周圍人議論聲大起,仙夢公主的大名如雷貫耳,經過大秦官方的宣傳,所有人都知道了大秦有個能預知過去未來的神奇公主。
這有助於讓百姓認為大秦依然是天地正統,有仙人來幫助就是最好的例證。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公主饒命,公主殿下饒命。」
白屠反應過來,立刻下跪,向千曉婷不斷磕頭。
千曉婷看向楊東,楊東搖搖頭。
千曉婷知道楊東的意思,白屠再草包,也是大秦的將軍,現在東郡局勢實在敏感,不適合在這裡殺一個將軍,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好。
「給這位姑娘嗑三個頭,然後滾。」千曉婷冷冷對白屠道。
磕頭對白屠來說,實在不是難事,千曉婷話音剛落,就砰砰砰地嗑了四五個。然後抬頭緊張地看著千曉婷。
「記得,以後不許找這位姑娘麻煩,要是讓我知道,我讓你滿門抄斬。」千曉婷害怕白屠以後秋後算賬,提前威懾他。
「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白屠連忙應承。
「滾。」
白屠爬將起來,帶著一眾手下趕緊跑了。
「姑娘你還好嗎?」
千曉婷看向懷裡的女子,女子的氣似乎喘勻淨了,從千曉婷懷中起身,整理了一下散落在臉頰前的髮絲,對千曉婷和楊東拜禮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不必,你沒事就好,要回家嗎?我們送你吧。」千曉婷實在擔心這樣虛弱又漂亮的一個姑娘,一個人回家,在這亂世,實在是很危險。
「謝謝了,但不能再麻煩兩位,小女子告辭。」女子說完就一個人走了。
「這姑娘好像犯了很嚴重的氣喘病,如果情緒太激動,很可能窒息死,楊大哥,你剛才為什麼幾次阻止我救這姑娘?難道她有什麼不對嗎?」
除了發現對方不對勁,千曉婷找不到別的理由。
楊東看著那女子背影,緩緩搖頭:「我一直想看出她有什麼不對,但沒有發現。」
「……」
千曉婷無語,這算什麼邏輯?這是欲加之罪嗎?早呢麼能先抱定人家有罪,再去找證據呢?
楊東知道自己這個說法站不住腳,但也沒法解釋,他認為那女子有問題的,正是她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露出的是柔善,隱藏的是智慧,絕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但是楊東完全找不到什麼異常之處,首先女子不會武功,其次那掙扎不像假的。
真正讓楊東鬆動的是,女子最後撞那柱子,是真撞,以她的速度和距離柱子的距離,根本無法抵消慣性,如果千曉婷不出手,恐怕此時已經香消玉殞。
沒人可能會拿生命演戲,如果有人這樣做,一定是有比性命還重要的圖謀。
但是女子只是向千曉婷道謝後就離開,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從語氣中,那女子根本不想和千曉婷以及自己多接觸。
「或許是我直覺錯了吧。」楊東說了一句。
千曉婷笑笑:「不管如何,沒出事就好,楊大哥,典蒼山那裡真的不去了嗎?」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去找楚南公。
「要去。」楊東沉吟一會,最終發現,除了楚南公這條路,根本無路可走。
「我們先吃飯,待會再想辦法。」
千曉婷和楊東回到店裡吃飯,因為千曉婷身份暴露,旁邊食客都小心看著他們,加上心裡有事,兩人草草吃了一些,就出了飯館,來到鎮外一片樹林。(未完待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