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歡呼聲仍猶在耳,但在耳畔轉瞬即逝,不留痕跡。他一劍結束了決戰,也贏回了昔日失去的榮耀與光芒,但他卻沒有任何高興可言,劍的斷裂,邀月的身隕如一根刺扎在君簫染心底。
乾坤一醉後院,君簫染賣了陪伴他將近兩年,會便天下高手的佩劍,心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哀傷。或哀傷於劍,或哀傷於人?望著君簫染的那孤獨蕭瑟的背影,卓東來忍不住思量道。
酒樓內已是人山人海,笑聲成片!江湖的傳說永遠都只屬於強者,雖說邀月敗了不少人嘆惋,但更多人則是稱讚君簫染的武藝高上一籌。卓東來清楚君簫染並不在乎這些,因此此時此刻他沒有驚動君簫染的意思,讓君簫染去酒宴上歡聲笑語,而是在此地悼念埋葬在土裡的劍,亦或說即將入地府九幽的人?
卓東來嘆了口氣,雖說他認為君簫染不應當在此流連,而冷落了一路追隨的沈落雁姑娘,但他卻也沒有在此時勸告,轉身,他準備離去。
乾坤一醉最近的事情比起往年一年的事情還要多,因此他可沒有閒暇時間在此耽擱得太久。人脈的布置,信息渠道的擴展,生意的擴張等等諸多方面,一個成功的人可以成功不僅僅只是倚靠運氣而已,而是這人身上有著許多常人難以想像過的付出。
「自我出道以來,死在我手中的人不下於百位,有些是被人僱傭賣命殺人的殺手,有些是一些決鬥之中殺掉的江湖高手,還有一些則是我看不順眼繼而除掉的渣滓,我殺了不少人,但我的劍卻從未有任何猶豫的,但今日我的劍猶豫了,你說這是為什麼?」卓東來停下了腳步,聲音讓卓東來停下了腳步。此時此刻院子內說話的人也就只有君簫染,而回答他話語的人也只有他卓東來。
卓東來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道:「據我所知你的劍出鞘無情,但最近半年多以來。你的劍下卻陸陸續續有幾人求得生機。最初的中原一點紅、而後上官小仙再而後謝曉峰、慕容秋荻、丁靈琳、邀月、婠婠、師妃暄、衛無忌、岳靈珊等人,我問你,你為何對他們手下留情,是同情是不屑是憐愛還是不願?」
「都不是,因為我的心中難以對他們生出殺意!」
卓東來繼續問道:「即使他們中有人想殺你。你亦難以生出殺意?」
「誰?」
「慕容秋荻、中原一點紅、上官小仙、婠婠等,他們可都不是曾先後想殺你嗎?」
「因此呢?」
「倘若若按照你以前的習慣,他們本不應該還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但他們現在還活著。」
「不錯,他們現在的確還活著。」
「因此我可以斷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昔日冷酷無情的劍客已經沾染上了紅塵俗世,被紅塵牽絆。」卓東來輕聲嘆道:「你會因為慕容秋荻與謝曉峰之間的情而動容,因此不殺慕容秋荻與謝曉峰;你會因上官小仙表現出來的天真無邪而驚訝,因此不想殺上官小仙,你會因中原一點紅表現出來的義氣道義而欽佩,因此你不殺中原一點紅。幫你會因婠婠、師妃暄兩人的美麗而動容,因此你會對她們難以下手。你會因為對衛無忌的身份,因此難以除掉他!種種事件都表明君簫染已非昔日下山之時不被紅塵俗世牽絆的君簫染,現在的君簫染只是人而已。」
「因此我的問題答案是什麼?」
卓東來搖了搖頭道:「你有不殺人的理由,你也有殺人的理由!此時此刻你為何在劍刺進邀月胸膛之後而產生猶豫的原因,也只有問你自己。你為何不願意殺邀月?」
「我為何不願意殺邀月?呵呵,難道是因為憐星那一席話?」
卓東來微微一笑,反問道:「難道你會因為別人的言語而動搖你的本心嗎?縱觀你與人對戰的資料,基本上確定你殺與不殺,全都憑藉你自己的本心判斷而已。任何人都無法左右你的思想,且不說我,即使跟在你身邊最就的沈落雁亦不能。」卓東來深深吸了口氣,揣測問道:「邀月可真已經生機無存?」
卓東來望著君簫染的背影。他發現君簫染身軀一顫,隨即見君簫染轉過身,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靜,道:「我那一劍沒有手下留情,刺中的邀月的心臟,我可以清楚聽見心臟被我的劍氣刺碎的聲音。你說人若沒有了心臟,是否可活??」
「世間沒有絕對的事情,或許當時你不過自以為刺中了他的心臟,但她的心臟比其他人長得要偏一些呢?這個世間並非沒有這樣的事情,不是嗎?」卓東來含笑望著君簫染。
「看來你似乎也不能給我答案。」君簫染輕聲道。
「沒有人可以給你答案,除了你自己,或許還有邀月!當時為何邀月會對你手下留情呢?」卓東來說到這裡便不再言語,難道僅僅只是因為還半年前移花宮之情?呵呵,他可不這樣想,或許這位驕傲高貴的女子已經喜歡上了君簫染了吧,又或許這代表著其他特殊的意思。
小院中,君簫染如孤峰佇立,他是聰明人,但同時亦似乎有些太過於聰明了,因此繼而迷失……
「我沒事,沒有人可以殺我,只要我自己不願意死。」邀月瞥了一眼溫雅攙扶著自己的妹妹憐星,笑著道:「這個世間還有你這個牽掛,我又如何捨得就此離去呢?」
「姐,你為什麼在最後關頭對他留手?」
「你認為我對他手下留情是因為我對他的感情?呵呵,你多慮了,當時我全力出手亦不可能取下他的性命,既然如此那我何不順水推舟還他昔日的人情呢?今日不管如何的確是我邀月敗了。」
「你真敗了?」
「你不信?你難道以為我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君簫染而讓我們移花宮的名聲蒙受塵垢嗎?」她搖了搖頭,就知道妹妹不相信,輕聲嘆了口氣,道:「我的確沒有手下留情,君簫染的劍法的確超凡入聖,非尋常劍客能相提並論。我最後關頭收回移花接玉的原因除了還君簫染人情之外,亦是斬斷與君簫染之間的紅塵牽絆。」
「斬斷?」
「師傅留給我們那封信,我已經打開看了,上面不但記載了明玉功最後破而後立的心法,亦介紹了我們的身世!雖然我對於他們早已經沒有眷念,但既然你想尋到他們,那我們就去尋吧。」
「姐,你知道了?」憐星面上惶恐。
「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聾子?原本此時此刻按照我的安排你應當在移花宮修養身體,可此時此刻你卻出現在青山城,而且還特意與君簫染見上一面,難道我還猜測不出你尋君簫染不就是向著君簫染打聽劍界之事嗎?」邀月沒好氣的瞥了自己這個自作聰明的妹妹一眼,不過也不忍心再責備。
「明玉功的最後一層其實並非是第九層,而是第十層涅槃!言語之意再明顯也不過,涅槃之人則當剔除世間一切**,再重塑新生!而重塑新生最先重塑的便是心臟,因此我不但不怨恨君簫染,而且還要感謝他,倘若不是這場決鬥,恐怕我一輩子都難以領悟出這層境界。」
「可姐,這一層境界即使祖師亦並未修煉成功,而且這其中風險匆匆,稍不留神。」
「稍不留神就是身隕是嗎?我現在心已碎裂,難道還有什麼後果可以比現在還要危險嗎?『邀月運轉了明玉功說道。此刻若不是他運轉明玉功第十層心法,恐怕她早已昏迷了去,甚至與世長辭了。
「姐,我們去哪裡?」
「在江南見客棧修養幾日,而後便離開青山城,隨後回移花宮,再然後打聽劍界訊息吧。」邀月言語簡潔,開口說道。
君簫染,此生此世,但願你我之間不要再有瓜葛!回望已遠的乾坤一醉,邀月喃喃自語道。
可世事無常,又豈非人的意志而能決定的呢?邀月不想再與君簫染有瓜葛,憐星亦是如此思想,可命運卻早就已經註定他們之間會再有新的故事產生,她們的命運線已經交匯在一條線上。
或許君簫染遇上邀月或邀月遇上君簫染的時候,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小院中,君簫染佇立了半個時辰,這期間沈落雁來了兩次,每次都匆匆離開,君簫染不在,沈落雁、卓東來就可以算得上君簫染的代言人,因此他們的事情可不少。先是應付候希白、獨孤峰等人,而後又要應付鐵手、姬無鋒。
這期間流書天闕的隱春秋上來祝賀,並言同意君簫染以決鬥了解恩怨的方式,並請君簫染一談,可君簫染哪裡有時間呢?沈落雁再次展現出瓦崗寨女軍師的手腕,將幾乎關於君簫染的一切事情都包攬下來,有條不紊的處理進行,卓東來以是大開眼界。
天色已黑,各路江湖人依依不捨離開了乾坤一醉,沈落雁、卓東來等人的任務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黑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沈落雁、卓東來兩人的眼帘,見到這人,卓東來那略顯疲憊的面龐流露出了些許笑意,道:「你似乎已經相通了?」
「不用去想,過去之事已經過去,又何須多想?怎樣,我離開這段時間乾坤一醉中可有什麼棘手之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