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解命,叩開人門即見仙,武道強者四境,脫品、玄指、萬象、仙之一境,每入一境,便和仙門越近,萬象又稱天門關,叩開天門便可見仙,成就仙之一境,但古往今來,除開一心尋仙問道求長生的大秦王朝始皇帝得到一枚海外仙山的丹藥而僥倖成功以外,便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在成功叩開天門。
正因為如此,很多已然踏入武道桎梏的人都在懷疑這仙之一境是否存在?
就連步入萬象境多年的李秋酒也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李秋酒端著一壺酒站在城頭上看雪。
這城頭是紅河帝都兩岸里的南岸,北岸乃皇家城,因為當今太皇太后不喜歡白雪,便叫那些玄門道人以超凡化神的功夫掃去屋頭白雪,只留下滿城花香,更有綠樹盎然如春。
滿城春如許,這番景象,被南岸百姓稱為春城。
道門出身的李秋酒修行順其自然,依據道典里的道法自然,兼生萬物,他從來不刻意去改變任何東西,就像他知道這個屹立在中土大陸上百年而不倒,雄立五百年卻將倒的大莊王朝一樣,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去做什麼力挽狂瀾的舉動出來。
當初放下掌教一職便被師傅說他秉性難改,心在逍遙,你這個痴兒,為何做出違心的舉動,你會不快樂的。
縱然如此,他還是毅然決然離開了青雲觀,放下可能問鼎仙之一境,成為古往今來除了秦始皇帝以外的第一個仙人的機會,由修出世道變成了入世道,踏入最是風起雲湧的帝都,成為一朝宰輔。
已故皇帝莊玄帝昏庸,沉醉紙醉金迷,被朝中一些心在江山社稷的忠骨大臣私下裡說昏君,而他李秋酒也被人說是最沒有作為的宰輔,他一概不聽,依舊朝九晚五的上早朝,其他時間則是在自己的府邸里默默作畫。
紅袖添香本是女兒身的事,可他李秋酒卻偏偏喜歡。
寂寞時,彈琴,一曲高山流水,卻不遇知音,便收琴而對弈,左右手成為敵人,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來來回回的進行廝殺,十分痛快。
琴棋書畫雖不是樣樣精通,但十分熟練里倒也有了五六分,尤其是作畫,對於山水畫十分的熟練,隨手潑墨,便可成江山湖海。
如果保住江山亦如潑墨,他可保她富麗堂皇的夢百年不滅,但他只是一個人,難以做到對抗整個天下乃至歷史的演進,所以,他能保她一人,卻不能保住大莊江山。
李秋酒站在城頭一人一杯酒,看著萬家屋頂的白雪。
「這銀裝素裹的銀白世界,挺美的,為何你不喜歡呢?當年你也挺喜歡穿白衣的。」
「難道人真的會變?」
已經站在天門前,只要能夠叩開天門,便可超命,成就仙境,這個世界,便能夠任由他飄然來去,可李秋酒還是很惆悵。
這份惆悵,大概源於許久許久以前。
一個小道童手執掃把掃秋葉,那個喜歡穿勝雪白衣的女子便輕輕踩著秋葉上山點香,為她遠離帝都站在北境上保家衛國的父親。
太久遠了,都有些記不清了。
五十年?還是已經過去一百年。
摸了摸自己的手掌,許多年來撫摸過她的小腹不下千萬次,可卻始終做不到輕解羅桑,一睹紅顏佳色,這大抵就是修行的結果。
轉頭看著車水馬龍的長街,還有孩童打鬧追逐。
這盛世帝都,果真不是一般的熱鬧。
最是爛漫屬孩童,可世間最無情也是孩童。
純真爛漫是否和無情等同?
無情無情,怎麼才能無情?
返老還童能無情?
李秋酒一手捏碎手中酒杯,破碎的杯子刺入他的手指,參雜著五顏六色的血慢慢的流淌而出,熱血流出,有一絲白霧升騰而起,那是不是尋常人說的人活著就是一口氣?
酒香和血腥味一同散發在城頭。
他轉過身,看著同樣站在不遠處看屋頭白雪的白髮少年。
白髮少年的身邊站著一位烏黑頭髮手拿搖扇的老人,那個老人的神情非常恭敬,李秋酒確定那恭敬的感情不會向他,而是那個白頭少年。
李秋酒說道:「你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
白頭少年說道:「那是你的問題,我幹嘛要回答,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到死都沒有答案,就算你是李秋酒,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太多太多,可你是人,就會有疑問,有些疑問,永遠沒有答案。」
李秋酒說道:「這種說法,既是儒,又是禪,還有些道,你是三教人?」
白頭少年說道:「三教人?你是說那自稱可和天爭的爭天教,可和天通的通天教,可滅天的截天教?呵呵,我怎麼會是著三教人,再說了,這被你們道門先祖稱為魔門的三教人不都被滅了嗎,現在世間哪裡還有什麼三教人。」
白頭少年有裝瘋賣傻的嫌疑,李秋酒也不去爭辯,反而走向了白頭少年。
黑髮老人見狀,腳步剛要跨出擋在白頭少年的身前,白頭少年伸出一隻手來擋住了黑髮老人,不讓黑髮老人出來。
李秋酒看著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有些渾然天成的氣質的黑髮老人,心裡頭猛然一驚,這位有些駝背的老人竟然是一位萬象境高手。
入帝都成為宰輔多年的李秋酒已經許久沒有過任何驚訝神情了,此時忽然遇上了一老一少這個奇怪組合,他竟是湧現出了多年都不曾有的情緒。
這情緒令他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終究出身道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他知道,並且深有體會,所以,驚訝之情在短短的時間裡便被他收拾得相當乾淨,一絲也沒有剩下。
白頭少年看著李秋酒走近,說道:「大莊龍壁都被你打碎了,你也應該知道這頭獅子已經老矣,再也不能稱霸草原,為何不帶著那白衣女子遠走他鄉,尋一片淨土好好修行呢。」
「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
白頭少年毫無掩飾的點點頭,說道:「時間軌距自有章法,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想著濺別人一身屎的做法是相當愚蠢的,許多年前仗著有一劍仙坐鎮的西蜀皇帝就是這樣,早點逃命多好。」
李秋酒呵呵一笑說道:「你在罵我?」
白頭少年說道:「沒有在罵你,只是做一個不太好聽的比喻而已」
李秋酒說道:「你罵我沒有關係的,可是,你不能連她也一起罵。」
多年不曾戰鬥的萬象境李秋酒忽然伸手一張,玩家屋頭白雪齊齊移動,雪幕倒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