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板磚其實不叫板磚,這是他落第之後心生苦悶,再也無心仕途而隨意亂取的一個名字,用來混跡於地下拳場用的。
在二十歲時,他是一名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書生,一身白衣,一頭梳洗乾淨利落的黑髮,背著裝書的背簍。
參加那一年的考試,筆試第一,卻無緣在保和殿上面見故去的當朝皇帝莊玄帝,無法進行最後一場殿試。
他確信自己如若能夠進行殿試,當年聞名十里八鄉的狀元郎一定是他。
今年他三十一歲,是一幫落魄江湖客的頭,執掌西牧最大城市天府城的一條街,在這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敢逆其鋒芒。
他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前後十多年,他不再是那個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的白衣書生。
期間,殺過人,但殺的都是人渣,所以沒事。
一心求死的他,混跡於地下拳場。
和很多人嚮往的主角光環一樣,他也遇到了自己該有的際遇。
一天,有一個白頭少年找上他,交給他一些修行法門。
那一年,他步入武道。
成為了江湖上尤其是這天府城內心狠手辣的代言人。
脫離地下拳場,混跡於著大城市之中,開始執掌落雪街。
至今已有五六年。
他本姓凌,名北修。
板磚喝下最後一碗酒,看著早已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的年輕人武凌,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到武凌的身後,一隻手臂就將武凌給架了起來。
走到櫃檯前,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了老闆,說了一聲不用找了,以後還會來喝酒。
酒樓老闆笑呵呵的收下了。
落雪街因為板磚的存在,得以安享太平。
...
...
醒來時,頭微痛。
一看周圍環境,十分陌生,房中擺設無比的簡單,忽聽外頭有幾分鍋碗瓢盆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音,便甩了甩頭,走到了窗邊,打開窗口一看,外面一片霧靄蒙蒙。
長街已有來往行人,更有賣新鮮出爐的包子吆喝聲。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女子,正是昨日所見的安素。
安素不似昨日濃妝艷抹,看起來卻比昨日所見更加美麗。
安素笑道:「小凌,醒了,來,把這一碗醒酒薑茶喝了吧,雖說是武人體魄,喝一喝總比什麼都不喝的好。」
武凌掩上窗戶,說道:「多謝素姐,板磚大哥呢?」
安素笑道:「他啊,酒量驚人大如海,那點酒量哪裡能難得到他,這不,吳叔那家店早早的就有人來鬧事,他也一大早的就趕過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不是西牧王莊羽的管轄地界嗎,怎麼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會鬧出這等事情?
難道是西門竹那老狐狸派人故意弄的,為的就是看一看我一天一夜的行動成果?
武凌拿起薑茶一口氣喝掉,然後問安素那吳叔的店在哪個方位,便臉也不洗的衝出了房間。
隨著武凌下樓的噔噔腳步聲傳過來,安素癟癟嘴,咩咩道:「這兩人的脾性倒是一個德性,怪不得能夠忘記年齡的巨大鴻溝,一起大醉到凌晨。」
...
...
武凌來到吳叔所經營的店鋪前,一大群不嫌事大喜歡看熱鬧的路人正徘徊在店門口,嘰嘰喳喳的在談論著什麼,板磚個頭粗壯,人高馬大,比眾人要高出半個腦袋。真的難以想像,這塊頭在十年前會是一名書生。
武凌昨夜醉得透徹無比,和一灘爛泥沒有什麼區別,他意志較為堅定,沒有立即大睡過去,而是處在一種微妙的狀態中,模模糊糊中聽到板磚,不,凌北修說那猥瑣的過去。
簡直不敢相信,這在人們口中心狠手辣的傢伙,曾也是一名身穿白衣的書生。
武凌在靠近些,便聽到了板磚那粗曠的聲音。
「你這劍根本就不是吳叔的店鋪生產的,你看這上面的圖案都不一致。」
「我說小子,你可不要無事找事啊。」
「喂,老子的好脾氣可是有限的。」
武凌的個頭屬於正常水準,沒有巨人的高度,也沒有矮人的猥瑣樣,就和世間所有人差不多,故而,只能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他只能慢慢利用自己那靈活的身體以及強壯的體魄,慢慢的從人縫中擠進去,其間還用手肘碰到了某位大娘的胸前,那大娘本來還想破口大罵,一看武凌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後生,便於心不忍,反而還主動蹭了蹭,這讓武凌恨不得趕緊逃離現場。
經過千難萬難,和那些看客的體味經過了無比艱難的較量之後,武凌終於得以站在眾人前面,得觀整場較量的全貌。
鬧事的人很是囂張,戴著一件落地披風。
「久聞落雪街執掌者板磚是個脾氣暴躁的主,今日一見,名不副實,倒是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感覺,怎麼,這安平盛世把你當年的暴脾氣給磨平了,竟然會淪落到講理的地步了。」
「我說板磚啊板磚,你也太對不起板磚這個外號了,板磚是幹什麼用的,知道不?那是一言不合掄起砸人家腦袋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手畫腳。
敢情他就是衝著板磚來的。
武凌不急於出面,他要靜觀其變。
板磚竟然沒有生氣,而是平靜的說道:「是的,你說的沒錯,以前我也認為,世道不公,唯有板磚可以解決,若是一板磚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兩板磚,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
「你可知道,為什麼是錯的嗎?」
鬧事的人說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實話告訴你吧,今日我來,是為了你的項上人頭,也就是你的命將就此終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將用這把劍,破開你呼吸的管道,洞穿你的喉嚨。」
板磚說道:「原來如此,你是發現了我的兄弟的到來,才會這麼說的嗎?」
板磚忽然從店裡走了出來,將武凌給拉到了他的身前。
「其實我也是在等我的兄弟來,他或許不認識你,但我卻知道你是誰。」
鬧事的人說道:「哦,原來你還有這份心機。」
武凌從一個局外人,變成了局中人,自然也需要說一些話。
冠冕堂皇之詞,還是需要說的,比如已經註定成為死敵的人還是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諸如你死了,我會照顧你的家人,諸如,我會好生將你安葬等。
武凌說道:「他是誰?」
凌北修說道:「他是短光者的其中一人,跟在西門竹身邊已有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