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風拱手笑道:「在下岳風,見過洪老先生!」暗中警惕,北丐洪七公,身為當世絕頂高手,光明磊落,最愛打抱不平,生平從未妄殺一人,所殺皆是窮凶極惡之輩,堪稱當世高手最光偉正的一位。馬鈺、丘處機等人廣邀天下好手,洪七公、段智興則是其中最大牌的兩位,他既然找上自己,此事怕是難了。
洪七公吧滋吧滋吃雞,模糊不清的道:「你這小娃娃果真了不起,老叫花子一句話沒說就讓你給認了出來!好本事啊。」
岳風微笑不語。
三下兩下,洪七公已將雞屁股吃完,跟著大馬金刀坐著,取過背上葫蘆,拔開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幾口,又遞給岳風,道:「小娃娃,你也喝。」
岳風微笑應了一聲:「好。」接過葫蘆,跟著咕嚕咕嚕灌起酒來,好辣!一口入嘴,酒水直下,直接從喉嚨辣到了胃。
洪七公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道:「你這娃娃當真有趣,既知老叫花子身份,自然也該知道我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岳風道:「當然知道。」
洪七公『咦』了一聲,略顯驚奇的道:「那可真奇了怪,你明知我老叫花要殺你,還敢這般放心大膽喝我的酒,難道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手腳?」
岳風笑道:「北丐洪七公光明磊落,又非西毒歐陽鋒,豈屑於此?」
洪七公哈哈大笑,鼓掌道:「不錯、不錯,老叫花我雖第一次見小娃娃你,但這份膽識、豪氣,卻是江湖罕有,年青一輩屬你第一,果真又是一號風i流人物!」
岳風道:「洪老先生謬讚了。」
「你受了傷?」洪七公忽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小傷,不礙事,洪老先生儘管動手,不必有顧慮。」岳風微笑回應。
洪七公擺了擺手,道:「既然你受了傷,那老叫花我決不會乘虛而入,勝之不武啊。這樣,三個月後,你傷勢也該好的差不多了,你到桃花島去,我再殺你。」
岳風道:「就怕屆時洪老先生你殺不了。」
洪七公嘿嘿一笑,道:「小娃娃天賦異稟,但可不要這麼狂妄自大,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外加善惡有報,天道輪迴,沒誰真能無敵天下。」
岳風搖頭道:「善惡有報,天道輪迴?洪老先生,請恕在下不敢苟同。」
「哦,你有什麼高見?」
「除惡務盡!有人為惡,就不該給他再繼續為惡的機會,你這麼做了,旁人說你寬厚仁慈,但放了這惡人,惡人會繼續作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可又害了其他人,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惡?」
洪七公沉默不語,定定瞧著岳風,神色驟然一變,冷笑道:「好一個除惡務盡!你既知曉正邪,就該往正途上走,可你偏偏要為惡,又是為了什麼?若說你是惡,但適才又為何要救彭氏一家?非但彭氏,就連那些捕快也只是小小教訓?」
岳風洒然一笑,道:「依在下看來,江湖,不過朝廷之一隅。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江湖的本質,不外乎你殺我,我殺你,說白了,江湖不過是一場殺戮場,張三因故殺了李四的父親,李四要報仇,上報朝廷,朝廷給了判決,但李四覺得懲罰太輕,便自己動手殺了張三,張三的兒子王五又反過來殺李四,到底誰是正誰是邪,說得清麼?當然,這話有些武斷,卻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只要入了這個局,便不存在無辜之說。而那些捕快、民眾不在局中,我自不會將他們怎樣。但全真教一紙懸賞誅殺令,便將這些局外之人強行拉入局中,他們想殺我,我卻不想死,那就只能對殺,而他們又沒這個能力,只要遇到便必死無疑,洪老先生,我倒想請教,你覺得究竟誰是正誰是邪?」
「哦對了,至於張三的兒子為什么姓王,因為他隔壁住了一家王姓鄰居,江湖人稱『隔壁老王』。」說到最後,岳風又不輕不重補充了一句。
洪七公心下一震,腦中不斷迴響岳風口中所說的話,尤其是那一句「江湖,不過朝廷之一隅」,直刺人心!
嘖……這都沒反應。
岳風撇了撇嘴,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生活在一個不懂梗的世界,很痛苦啊!
半響過後,洪七公忽地怒氣沖發,一拍石桌,但聽一聲炸響,石屑紛飛,石桌裂開。
洪七公怒斥道:「好一個局內、局外!但老叫花倒要問你,你今日能放掉那些人,為何先前兩個月卻不能,殺了不說,竟還敢以死者鮮血書寫『殺人者岳風,通風報信者下場如下』這等妄語?!」
岳風神情一緊,正色道:「在下從不曾做過。」
「當真不曾?」
岳風冷笑一聲:「殺了便是殺了,沒殺便是沒殺,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洪七公、岳風相視一望,忽然明白什麼,同時叫了一聲:「糟糕!」
兩人立即施展身法,往彭狗剩家中趕去,卻還是晚了。彭狗剩一家三口,均已被殺。破敗的灰土牆上寫著一行血字:「殺人者岳風,通風報信者下場如下!」
洪七公怒不可遏,喝罵不止。
兩人又往當地醫館追去,不出預料的,那數十名捕快也已斃命,彭狗剩一家三口是被劇毒所殺,而這數十名捕快均是經脈被震斷,五臟六腑損壞而死。
很明顯,這是有人刻意為之,嫁禍岳風,全真教懸賞誅殺令帶來的惡果,終於來了。
岳風、洪七公靜默良久,相對無言。
洪七公道:「三個月後,桃花島再見,小娃娃你心性本不算壞,切莫再做惡事!我這便上終南山,叫全真教撤了這懸賞誅殺令。至於到底誰欲嫁禍於你,老叫花我也一定會查清楚!」
說罷,便立即動身趕往陝西。
岳風倒是無所謂,當世名家,誰有這個手段,誰又有這個心思,兩人都心知肚明,算來算去,也不過那兩三人,除開歐陽鋒,再就是「鐵掌水上漂」裘千仞。
至於動機,自然是擔心任由岳風成長下去,怕第二次華山論劍敵不過岳風,天下第一的名頭讓他給搶了去。
不得不說,若論人品,這兩大宗師是一樣的沒有下限,沒有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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