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紅樓 第十六章 霽月瀟湘玉生塵

    先不說方國安幾個退到渡口去找朱長壽，畢竟我們的主角和婦孺在往山里退，方國安黃金圃幾個牽制了清兵的主力，他們往渡口退去，和朱長壽一起被鄭鴻逵的水兵和蘇門十三少救走，朱長壽在福建被擁立為皇帝。這是後話，容後再表。

    賈珠的這支隊伍卻帶著一大批婦孺和馬車，有兩支清兵的隊伍施施然地跟著。

    他們也不靠近，也不追擊，始終跟在隊伍的後面

    顯然，賈珠是沒有辦法回嘉興的，這麼多的婦孺也沒有這麼多的船隻可用，而且在他的心裡，也不願意將任何危險引向住著皇妃和皇子的嘉興。

    賈珠思考著對策，一邊讓薛游擊不斷探報

    賈珠的錦衣衛鎮撫使段傳秀和曹雲二人輕功也很好，方國安的兵馬中成校尉與和守備都算是武藝不錯的人，但這五千人顯然不是精兵，大部分都帶了一點傷。

    薛蟠實在走不動，和薛蝌不斷抱怨，薛蝌扶著一位傷兵，自然不接薛呆子的話，方瑞珠聽他說得心煩，舉起手裡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一個響，你再囉嗦，我給你幾鞭子。

    黛玉策馬前來，撩起面紗："姐姐，你不要嚇他。"她對薛蟠說：「你去前面馬車歇歇。」

    薛蟠呆呆地看著黛玉，覺得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孩。連忙打起精神來。

    黛玉策馬走開。

    賈珠和薛游擊幾個安葬了王飛，清兵也沒有猛追，愛新覺羅多鐸的這支部隊這次的任務就是取杭州，既然杭州已經取了，杭州城裡的好處多著，也就沒有幾個人下力去追這些明朝的叛將。潞王自然是舉全城之財寶結與敵國之歡心了，杭州城基本被劫掠一空。

    眼看官道走完，就要進密林了，幾個人商量著如何擺脫這幾百名清兵，打一場伏擊是大家共同的想法，但清點了一下，沒有個一百多人也對付不了這幾百兵丁。而如今賈珠這支看起來龐大的軍隊要找出有戰鬥力的兩百人都不是件容易事。

    離嘉興還有多遠，賈珠問段傳秀。不算太遠，應該還有兩日車程。

    這樣吧，我看和守備和陳校尉帶部隊先去嘉興，接應王妃和王子，杭州破了，估計嘉興也很難保住。不管嘉興是否保得住，先得把王妃接出來。

    段傳秀你帶上所有的孩子，假裝戲班子，在後面斷後，如果我們能引開他們，你們就先行北上，北上，可以打聽弘光皇帝的下落，在金陵也有我們的家人，可以隱蔽在那裡。有黛玉帶的兩個小隊協助，北上也應該是安全的。薛游擊和我帶這些老弱傷兵拖住這些人，找個山里隱蔽起來。

    大家雖然不覺得北上是多好的辦法，但因為對賈珠的信任，自然也就認為這個說法是有道理的。薛蟠和薛蝌想先回一趟嘉興接母親然後到金陵見妹妹，於是跟著部隊先回了嘉興。這一去到惹了一件禍事。段傳秀找了幾個會樂器的，帶上黛玉和幾個媽媽小孩子，打出了一個成家班的旗號，跟在大部隊的後面，預備往金陵里去。

    這邊還在做兵分三路的準備

    那邊曹雲打探消息，卻帶回來兩個人，大家見面，十分驚喜，原來一直跟在後面的卻是，明翰林學士屠象美、明兵科給事中李毓新的兩支小隊，他們不願意在杭州城投降清兵，悄悄裝成清兵跟著隊伍想往嘉興去。大家這下可歡喜得緊。幾個人都要見剛才擊鼓的小姑娘，並追問名姓，賈珠微笑，說一個姽嫿將軍而已。大家都知道姽嫿將軍林四娘的故事，看那黛玉輕紗遮面，不露真容，大家於是都以小姽嫿相稱。

    這兩個都是文官，本來也不太會帶隊伍，大家一商量，決定這兩支小隊和賈珠的隊伍編到一起，由和守備和成校尉領隊，加上黛玉的小隊，並一些身體健壯的孤兒先行三千人到嘉興去，段傳秀黛玉幾個帶著戲班的馬車跟著，不進嘉興城，只在外接應。賈珠和薛游擊帶領這些老弱病殘和一路收留的難民孤寡，找到地方就地隱蔽。

    嘉興在等待著這群疲憊卻勇敢的將士，用他們獨特的方法

    嘉興，東臨大海，南倚錢塘江，北負太湖，西接天目之水，大運河縱貫境內。於江、海、湖、河交會之位，扼太湖南走廊之咽喉，本來嘉興已經在杭州投降以後在清兵兵臨城下時就直接投降了，嘉興的陳總兵原本是個血性的人，是願意死守嘉興決不降清的，但他知曉嘉興現在住著弘光帝的童妃和弘光帝藏在嘉興的皇子，甚至崇禎的定王也在其中，雖然他們弄不清這幾個男孩子到底誰是定王，但他們不能讓清兵屠城。這樣的情形下他投降得特別快。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清兵是這樣野蠻的一群人，城裡的店鋪被搶劫，兒童被殺死，婦女被**，大白天大家都閉戶不出，即使如此，這些清兵還是不消停，他們會敲開一些富商的門，揮刀問是否有財寶，問三次沒有，就動手殺人。陳總兵急得沒有辦法，不斷和清兵起衝突。每次他都不得不讓步。總兵大堂里，一群漢人和幾個清兵派來的督師鬧得不亦樂乎。

    饒是他忍氣吞聲，還是被參了一本。

    他無比煩惱，卻又不得不忍耐，看目前這個情形，皇妃他們在嘉興也還是呆不下去的

    這日發生的事讓陳總兵實在忍無可忍。因為清皇帝有令，命嘉興供應糧草和軍餉，正值六月間，地里的還沒有收起來，過去種糧食一年只收一季，原來嘉興田就很少，大部分是水域，自己吃的都不夠。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東西可交。如今任務完成不了，那些清兵居然將嘉興知府抓去打板子，那知府挨了打，又氣又恨，竟然傷重不治，拋下自己一對雙生子。陳總兵看出這些清兵實在沒有把漢人的人命當一回事，這一下抱定必死之心，下決心送走皇妃，起兵起義。

    他將知府的孩子送到廟裡的育嬰堂，回來的時候一路煩惱，女兒陳雯十分乖巧地為他送上了一杯茶，他的女兒不到十歲，長得那是嘉興一朵花，此時跟著軍中的方師傅學習暗器，陳雯為爹爹開心，有意和父親聊天。

    「父親，我今日學的暗器您再想不到是什麼」

    「那是什麼」不忍拂女兒之意，他強笑著問道：「是這個」

    只見陳雯拿出三支繡花針夾在五指之間，彈出，將一支蒼蠅釘在桌上。

    「好功夫」陳總兵喝彩。陳雯愁苦地，「還是不對啊，我一招發過，就沒有後招了，好像無法蓄力了」

    「那你記得沒練好之前慎用」

    「多謝父親指點」

    陳總兵叫過家人賴大，悄悄吩咐，自己在京中有兩處房產，如果嘉興有變，讓他帶女兒上京，求一

    條生路。

    賴大點頭，表示一定照顧小姐周全。這陳總兵也沒有想到，他所託非人啊。這賴大不僅吞沒了他在北京的房產，還把他的女兒送給了賈府做奴婢。

    這個時候，明翰林學士屠象美、明兵科給事中李毓新和守備成校尉帶著曹雲黛玉求見。

    五個人的到來讓陳總兵大喜若望。

    他立即帶他們去見皇妃

    也帶上了自己的女兒陳雯。

    那皇妃和寶玉一干人住在薛姨媽府上。

    兩個孩子滿月了，雖然兵荒馬亂，大家還是隨了禮，那皇妃給這男孩子一塊寶玉，李紈看那玉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

    笑道:

    這玉和寶二爺的也是一對呢。寶二爺玉上也有幾個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這裡可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可不是一對。那薛姨媽聽著想起自己女兒有個金鎖，正不知刻什麼字好，這可不是現成的。那

    皇妃想看寶玉之玉，大家說

    皇妃身份特別，怕人多嘴雜，和那些小孩子還是不要太親近。

    皇妃只得罷了。

    寶玉秦鍾賈璉並茗煙幾個卻是十分開心，薛姨媽對他無比寶貝不說，每日有秦鍾賈璉相伴，茗煙又時常去弄些以前看不到的書和從沒有吃過的零食過來，更何況還有表妹史湘雲，邢蚰煙，外加一個嘴冷卻俏麗的妙玉同起同坐，心裡簡直美極了

    那賈璉更是每日跟在皇妃身邊不願離開，原來皇妃身邊有個女官，是寶玉母親的內侄女，名叫王熙鳳的，因為皇妃身邊沒有人操持，一應事務暫時都由她代管，她又有些能力，長得又十分亮麗，賈璉和她年齡相當，心中萬分仰慕。這賈璉原來說是寧府的公子，實際上出生只有跛腳道士和幾位長輩知道。因而安排他照顧寶玉，他沒有親身父母幫忙，這終身大事他想著便只有來求寶玉了，

    讓寶玉一定和薛姨媽說說，去找皇妃商量。那寶玉是個無事忙，見有這等喜事，立即就往薛姨媽處跑，把個薛姨媽到笑到了，說我的兒，你才多大，正經就給哥哥姐姐操心了。自己忍不住樂，和李紈兩個去和娘娘說，那皇妃笑著：我好容易**一個人，就給你們相去了，別的不說，事我准了，不過連著賈璉也要在我宮中聽用的。

    賈璉喜不自禁，連忙允了，於是不顧死活讓這皇妃給封了一個龍行太尉保的差事，賜了婚和穿戴，又賞了酒，和一些珠寶，原來就是親上加親，薛姨媽這個身份倒也雙重，於是也備了些禮來定了親。定在九月份到京城就成婚。

    那寶玉於是越發歡喜了，央求薛姨媽快去把寶姐姐接過來，薛姨媽說你寶姐姐如今到京城往她舅舅家去了，這裡這種亂法，倒不如京城裡安靜。

    儘管有清兵在門外劫掠，寶玉是個樂天派，乾脆關起門來在屋裡樂。這一天，幾個人在後花園的石凳那玩拼字呢。寶玉纏著王道長學了一點玄學，感到無比精妙，和史湘雲兩個頭挨頭在那裡拆一個「湘」字，那妙玉冷冷看著，哼了一聲。將自己寫的一個「妙」字遞過去也讓寶玉該拆算一下。

    那寶玉笑著正要說什麼，卻看見兩個靚麗的女孩和總兵及錦衣衛的過來，寶玉一見到黛玉，不禁呆住。

    連史湘雲喊他也沒有聽到。

    那黛玉遠遠見到寶玉也是一愣，一時竟然忘了自己要來這裡做什麼，認出這就是那日陪她埋在土裡的傻孩子。

    那邊皇妃在等著，黛玉忙跟了進去。陳雯對他們揮了揮手，忙不顛的跑了過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又忙忙地跑過去父親那邊。

    原來大家見面商議大舉之事，就定在明日清兵前來催軍餉之時，大家讓皇妃今晚就帶領全部隨從先行離開。皇妃默默落淚，李紈說道

    「你們要讓娘娘出去，到底去哪裡，也得安排護衛，出去以後住在何處總得有個布置，況且我們今日走，你們明日起事，萬一走不脫可如何是好。」

    和守備說有曹雲帶錦衣衛明著護送，段傳秀和黛玉帶小隊暗中保護，南京（即金陵）又有接應，水路也是自己人。只是皇妃不可以帶著小皇子，兩個人應該分開行事，這樣便於保全。

    於是王道士提出讓黛玉的奶媽黃意帶著小皇子，和黛玉水路坐船走，有賈雨村和道士護送應該無恙。

    賈璉等跟著戲班走，段傳秀掩護，皇妃和錦衣衛帶著陳雯寶玉史湘雲薛姨媽等一起上京，尋找皇帝。一時布置下來，那皇妃落淚，確實沒有別的辦法，思想再三，她拿出一個金印，著一干人等聽封：任命陳總兵為討逆大將軍，明翰林學士屠象美、明兵科給事中李毓新升為討逆副元帥，個人都有封賞，到黛玉她的封賜卻讓大家大吃一驚：封黛玉為弘光皇帝貴妃，教引太子。黛玉慢慢站起來。質本潔來還潔去，她如何會讓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皇帝和自己連在一起。

    皇妃無奈：「黛玉，你知道這個時候宗室難以保全，難得你四位師傅教了你一些功夫可以自保，我這個孩子只有託付給你。」黛玉溫婉地搖頭，「我可以拼死保太子周全，但決不願有其餘任何名號與我，如強求，唯有一死。」

    王道士也勸諫道：「到底皇上被劫，目前沒有音訊，黛玉實歲不足九歲，皇妃三思。」

    皇妃將懿旨置於地，怒罵：「忠君之人莫非沒有了，皇上納一個妃子也要向人懇請的嗎。」

    陳雯忙跪下來帶黛玉求情：「娘娘，我沒有讀太多書，可也知道不強人所難幾個字，望娘娘收回成命」

    皇妃冷笑：「我還有封號給你呢，要封你為太子妃，看來你一併要抗旨了。」

    陳雯也不跪了，站起來說道：皇帝也要講道理，他才多大啊，我早和我爹娘說過，我不嫁人。何況我和林姐姐親如姐妹，沒來由讓她做我娘啊」一片天真，陳總兵忙呵斥，「雯兒，不要亂說話。他心裡也頗不以為然，卻不敢做聲。

    一個聲音大大方方地穿了進來，「什麼懿旨，正經我大明的太子還沒有說話呢。何況你只是一個妃子，當初弘光不肯認你，如果不是我讓師傅救你出來，你現在還在南京的大牢裡呢。」大家都吃驚地看著說話那人。原來這童妃被弘光關在牢裡，日日折磨，後來跛腳道士和賈珠用計將她救出。這事十分機密，自然想不到會被說出來。

    只見妙玉和秦鍾站在門口，「定王在此，朱三太子口諭：著林黛玉陪同定王人等，即日進京。皇子年幼，交奶母黃意和王道士撫養，與林黛玉無干」

    大家都很窘迫，妙玉此舉固然是為了幫黛玉，但也實在讓所有的大臣難為。

    皇妃大怒，將桌上杯盤掃到地上：「太無禮了，錦衣衛拿下」

    幾名錦衣衛哪裡敢造次，

    皇妃抱著孩子痛哭起來，李紈無奈，只有上前解勸。

    跛腳王道士微笑

    「公主淘氣，大家原諒些個，我帶回去好好管教」忙要帶妙玉走，那妙玉大笑：「爹爹你喜歡黃意，我准你還俗，去娶人家，一起撫養皇子，有何不可」

    那道士大笑：「我就是不還俗，也可以娶人家，我最不喜歡這些個權力倫理，道貌岸然」

    黛玉和陳雯早忍不住要笑，秦鍾讓陳雯和黛玉快走。

    「慢著，」陳總兵卻攔住，「既然有定王在此，可有憑據。」

    秦鍾搖頭：「我不是定王，我是定王的陪讀。這次我和定王出來，皇太后有囑咐三皇子，一定不可拋頭露面，不爭名利，保全血脈，所有家將和媽媽都知道的。」他拿出一塊明王府的腰牌。

    「那邊兩位公子究竟誰是定王」

    秦鍾小小年紀，侃侃而談「請大將軍遵旨，既有大皇子二皇子在先，長幼有序，或則弘光皇帝在世，弘光皇帝的皇子也在此，定王是一定不會暴露身份的，但也請不要為難這位黛玉妹妹和這位雯妹妹。」

    秦鍾過去扶起黛玉和陳雯：「快快隨我來，有人要見你們。

    拉了她們，竟然跑了。

    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收了懿旨，金印。打點車馬，預備出發。

    其餘人等更要準備明日起事，想到那場必定血雨腥風的戰鬥，皇室的這點爭鬥又算什麼呢。

    黛玉和陳雯卻看到了賈璉和寶玉並茗煙幾個小廝還有史湘雲在庭院裡等著她們呢。黛玉暗忖，到底這些個男孩子誰是定王呢。在她心裡，更願意這個定王是寶玉，只有這個寶玉總是有一種格外的溫柔體貼，有著一種奇怪的熟悉。或者他不是定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