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紅樓 第五十七章 腸斷窮途恨如何

    寶玉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吳三桂的船上見到妙玉,這個他一直從內心裡仰慕的冰雪女人,此時卻成了吳三桂的小妾。他的心裡十分難受,以至於酒席未完就退了出來。和賈璉的一席談話讓他暫時從妙玉被吳三桂玷污的痛苦中清醒了許多,他太喜愛這些明媚美麗的女孩子了,但想不到這些女孩子的命運是如此不堪。妙玉在席間倒是很淡定,和吳三桂說自己和寶玉也算好友,有一些東西想托寶玉轉給寶玉和林姑娘。寶玉受了妙玉的一個妝奩盒子,晚間在自己船艙打開,卻是一本天眼神算的口訣。寶玉照本宣科,卜了幾卦。這卦象都很相像,這不由得他不信了。

    卦上說:祖業難靠,顛沛流離,早年駁雜多端,不能聚財。不欺侮人,有意氣,心神不定,易成喜怒。

    初限奔波,離別他境可成家計,改換門庭,中限未得如意,末限環懷妻宮,方為刑克,等等,寶玉看得奇怪,又將自己的心事卜了一卦,卻是鏡花流水空對山中高士,矢志不移為求寂寞仙姝。此行一腔心事付流水。心中不免難過。翻來覆去睡不著,煎熬了兩日,滿腹的心思不知和誰說。到了劉良佐駐地,和賈璉同帳住下,實在憋不住心裡的憂煩,看賈璉這天議事回來,吞吞吐吐問;不知林妹妹能否躲過不去參加選秀。賈璉笑笑說:「你看叔叔都出來了,當然一時半會不會選秀的了,等我們辦了這些公案再回去弄清楚不遲。」寶玉原來並不知選秀之日已過,更不知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擔心林妹妹為這事著急。

    賈璉笑笑,有幾個女孩不願意去做皇后皇妃的。

    寶玉道:林妹妹就不是這樣的人。

    賈璉笑笑:「知道你對她重情,但你們到底還小,過個兩三年將來才能定論。」寶玉聽到這兩個字到紅了臉,說「哥哥如何知道我們的將來?」

    賈璉笑:「你們兩個一來二去的都大了,小時候你們感情就不錯,比其他的姊妹更好一些,再說恐怕老祖宗和叔叔也會有這個意思。」寶玉想起和黛玉共讀西廂,一起葬花,那些舊事就像昨天,想著自己要去和漢人打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由嘆了一口氣。兩人正說話,賈政黑著臉進來,讓親兵退下,對賈璉道:你們兩誰**了十三軍的人,搶了吳三桂的軍餉,賈璉惶恐道:委實不知道。

    賈政道:你也不用騙我,這麼大個事,沒有內應是做不到的,現在吳三桂和北靜王都讓我和你珍大爺賠上軍餉,就不聲張,你們這不是搶了軍餉,是搶了我家。我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把這敗家的東西找出來送去嚴辦就是。賈璉道:「這軍餉與我們何干,這也是平西王和北靜王仗勢欺人,叔叔不如先行面聖,治他們一個護衛不力。最多珍大哥受點累。」

    「我們去面聖,告當朝最紅的人,和最有勢力的人,這不是以卵擊石嗎?」賈璉心中一動,說「叔叔不必憂煩,此時北靜王在何處?」

    「已經到劉良佐軍中了,現在帳中。」

    「那我先去見北靜王,自然把這事情辦妥貼了。不讓叔叔憂煩就是了。」

    賈政無可如何,說你且去吧,寶玉也想同行,賈政呵斥道:「你與我老實在這帳中呆著,你一毛頭孩子,寸功未立,正經一個軍銜都沒有呢,去能做什麼。」

    賈璉也不敢帶寶玉回去,悄悄把賈政拉倒帳外商量。

    「叔叔這個事一定要瞞著寶玉,只要用著一個人,就是林妹妹,你知道北靜老王妃和老太君說過有意要林妹妹做他家的嫡福晉的,老太太不肯鬆手,如今只要叔叔點頭,自然北靜王就會向著叔叔。平西王忌憚北靜老王爺,多少銀子他敢要。」

    寶玉心中疑惑,又不敢違拗父親,在帳內隱隱約約聽到提到林妹妹,可惜他內力雖好,於這聽力的訓練甚少,只聽到幾個字。只覺對自己是大大不利,看到這二人去了那邊帳中,自己想要出去,卻被守衛攔住,說老爺吩咐,讓二爺在帳中學習兵書,不要亂跑。

    只得回去翻看那幾本兵法。茗煙和軍士端了飯菜進來,寶玉見到茗煙大喜,忙將茗煙拉過來細細囑咐,茗煙點頭去了。

    誰知茗煙剛接近大帳,就被兵士當做內奸抓了,幸虧捆進去北靜王和劉良佐見是賈政家裡人,沒有追究。賈璉讓先捆著,一會自己去教訓他。

    這邊北靜王想不到原來只是推卸失去軍餉的責任,卻意外得到了賈政對黛玉的許婚,心中大喜,劉良佐又備了些軍餉,讓給吳大帥送去。北靜王和賈政回京城去,賈政讓賈璉把寶玉拘在軍中,不要輕易放走了。他去提了茗煙,一路跟著自己:說你既然想知道,就和我一起去把這事辦了,但走漏一點風聲,仔細打斷你的腿。

    寶玉見不到茗煙,卻見賈璉回來,每日只和自己說些兵書武藝,心裡憂煩無比,哪裡有心事看書習武,又見劉良佐軍要開赴漢中,自己如果隨軍,真不知何日才能回到京中。每日如坐針氈,竟然病了起來,劉良佐來探病,那時軍中最忌發燒,渾身無力,怕為瘟疫,頗為擔心,讓賈璉暫且護送寶玉回京。

    寶玉暗喜,堂兄弟兩驅車往京中回來。

    寶玉躺在車上,賈璉騎馬跟在一邊,幾名親兵護衛。寶玉知道要回去,已經是神清氣爽,賈璉笑到;你這樣兒女情長,這一生功名利祿與你算是無緣了。寶玉笑到,「我原來對任何事業無心。」

    「難怪他們叫你富貴閒人,這富貴在一日你可以瀟灑一日,這富貴若不在了,你何以為生。」寶玉道:「天既然生了我,沒有理由不給碗飯吃,讓我餓死了。」

    賈璉嘆息道:「你看這一路上,餓殍遍地,難道誰不是天地生的,父母養的。」

    寶玉道:「哥哥且莫讓我去想這些難題,我如今只是歸心似箭。」

    卻見路上亂鬨鬨一些官兵正搶了幾個逃難的商賈的馬車,將細軟拖走,賈璉忙讓馬車停下,等這伙官兵劫掠過再往前走,寶玉從車裡出來,見幾名男人被殺在路邊,婦女和兒童被集中在一起,一個軍官將一個婦女抓到自己身邊,將她抱在懷中的孩子搶過來,就往山谷扔下,寶玉嚇得驚叫起來,衝過去就將那軍官一頭撞到,賈璉從馬上躍起,搶過那孩子。將那孩子放到婦女懷裡,自己看那孩子睜著眼睛看他,竟然咧嘴一笑,心中不禁大為感動。

    「易風快帶孩子和女人們離開。」賈璉囑咐自己的親兵。

    那軍官道:「你是何人,敢管大爺我的閒事。」

    賈璉冷笑,「本來你殺這幾個男人,我都沒有管,你居然下手殺這孩子,我就是再忍心,也管不住自己了。」

    賈璉道:「你是劉大帥的手下。」

    「你知道還敢管閒事,弟兄們,給我把這伙亂匪拿下。」

    賈璉道:「且慢。」將軍中令牌一晃,那軍曹嚇得幾乎跪了下來。卻被旁邊一大漢拉過來細說:「軍曹,這夥人不多,不如殺了他們滅口,不然讓他們把消息傳給大帥,也是一個死。」

    「他是朝廷命官,皇上派來的,殺了他是要滅九族的。」

    「他若告知大帥你這不是剿匪,殺的是老百姓,可等不到誅滅九族的。不如大家拼了,殺滅就好。」


    那軍曹點頭,我到有個計較,二人商量幾句。走到賈璉身邊,作勢跪下去。賈璉看他有什麼把戲,卻不去扶他,聽他痛哭著表示痛改前非,自己到嫌煩了,說「好了好了,你也莫哭了,人放了,好好厚殮了別人,也就罷了。」彎腰扶他起來,卻被那人一包白灰當臉扑打過來,賈璉以手擋眼,被那人用拳撂倒。

    寶玉一時情急,撲向那人,將那人掄起,在手中打了一個轉,那人嗷嗷大叫,空中扯住寶玉頭髮,寶玉吃痛,揮拳亂打,但聽撲的一聲,寶玉眼前血光飛起,自己扔開那人,卻見那人頭破如瓜瓤,到處稀里糊塗,眼見是不活了,寶玉自己因為內力噴射,將那鮮血排斥在圈外。周圍小兵沒有想到寶玉如此神力,沒有人趕上來。寶玉自己幾乎暈過去。

    寶玉見自己殺了人,嚇得要哭,勉強忍住,去扶賈璉,賈璉眼睛受傷,寶玉忙讓人用清水沖洗,那些清兵卻招呼了幾名弓箭手布好陣法,要對寶玉等射擊。正在混亂,卻見跛腳道人和瘌頭和尚從後面過來,那跛腳道士動作十分迅捷,早將那些清兵的弓箭一一折斷。那大漢大約是少林功夫,和癩頭和尚打成一團。跛腳不過片刻功夫,就將那些人捆了起來。

    寶玉喜歡到:跛腳叔叔,你來了。

    那人一笑,寶玉才看清,這個跛腳道士比跛腳叔叔年輕英俊很多,只是臉上有一條傷痕。正在疑惑,就去看癩頭和尚,這一看,大喜:「湘蓮是你。」

    柳湘蓮和那人好一場惡鬥,那人忽然道:「且住,你果然是柳湘蓮。」

    是又如何,柳湘蓮冷冷地「我是孫紹祖啊,我們在一個師傅門下學過功夫」

    柳湘蓮冷笑,「我自有師承,有你何事?」

    你忘了當年你在京學藝的時候拜過徽派傳人孫遠翔,那就是家父的名諱。

    柳湘蓮住手了,「你把賈璉害成這樣,如何解釋?」

    是這死鬼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璉二爺,要說我父親和賈家還有聯親的。

    柳湘蓮看著寶玉,知道他們有什麼關聯,寶玉氣得發抖,低聲對柳湘蓮說:「什麼聯姻,若真是孫紹祖,到是家裡給我妹子迎春定的娃娃親。」

    柳湘蓮小聲:「人品不怎麼樣啊,也想不到是我恩師的孩子。小時候看著沒有這麼粗俗的,如何變成這樣。不過到有師傅當年的模樣。」

    「你師傅這幅模樣?」

    「他唱老生的。養了我們幾個戰亂留下的孤兒。我學的旦角,是師娘教的。後來失散了。我才自立門戶。」

    那孫紹祖到大方,對寶玉一口一個舅子,又為賈璉清洗眼睛。柳湘蓮攔住,說你帶人帶屍快點滾蛋,自己想好如何和你的劉大帥說去,有一點說不明白,讓璉二爺寶二爺受了委屈,我可不認得你是誰的人。

    孫紹祖唯唯諾諾帶人離開。

    這邊柳湘蓮笑到:你認識這個跛腳道士了吧,這可是當年江陰的大英雄,段傳秀。

    段傳秀點頭,寶玉惶然這張有刀疤的臉卻還是如此英俊。原來民間早都傳過段傳秀的事跡,如今見到活人,寶玉真是萬分激動。三人商量先去找醫館為賈璉治療眼睛。

    還好賈璉迴避得及時,並沒有傷到太嚴重,醫師說,但養得六七日,在他這裡換藥,就可好了,寶玉心裡惦記黛玉,真是歸心似箭。這醫館的醫生和胡太醫在太醫院共事過,和賈璉等人說起胡太醫如今在離京城不遠的地界隱居,因為胡太醫的大女兒是這張醫生的媳婦,和父親說起胡太醫的兒子曾經用錯虎狼藥,害那小娘子吞金自殺,如今這個傻子弟弟一定要娶這小娘子,但這小娘子因為當初墮胎然後吞金傷了身體,不能生孩子,於是父子倆專心研究如何治療女子不孕之症,言明兒子若能讓這小娘子懷上孩子,就可以成婚。

    賈璉當時蒙著眼布,那媳婦在為他換藥,一邊換藥邊和張太醫說這家常,賈璉心中一動,細心聽他們說話。

    張太醫道:「我上月在你父親那裡糾纏了一個多月,想讓你父親把西洋醫術教給我,他那裡有一本西洋注射針法,用的藥里有幾味水液的,對肺癆,天花都有用處,你父親說是一個女醫師從湯若望的弟子那裡得到的。可真正有用處。」

    女子撲哧笑到:您說這個事,我父親還笑話您呢,說您第一次拿到那個藥水,一定要喝,嚇得我父親把藥都藏起來了。

    我就是奇怪這個西洋的醫術,是從血管里治療,這針法和我們的針灸又大不同,所以我才認真研究,不過我讓我那個兒子跟了船去西洋學醫,就是為了回來好治療我們這裡的人的,誰知那小子去了這幾年,還不回來,到耽誤你了。

    女子笑道:他有信來,說學成一定會回來的,只是學得太不容易了,首先是文字語言不一樣,西洋的醫學和我們心法都不同。前日寄了很多治療弟媳婦這種病的方子,讓我們參照,我看那些個用藥,和我們中醫是完全不同。貴友說他們用的是石頭,到和我們煉丹有相似的地方,我們用的是植物,倒是吃上的功夫,我這一向很多不解之處,已經把資料謄寫好了,放在父親書案上了,父親經驗學識不同,不妨多鑽研。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恨不得是我出去西洋讀書,那個小子,什麼時候才能學成回來。

    賈璉聽他們不再說胡太醫的兒子的事情,忙問道:您說的這位胡太醫,可是京城第一名醫。

    張醫師點頭。

    我是京城榮國府的,與他也算舊相識,我們府上一位小姐曾經受了很奇怪的傷,都是他用法子救活的,只是我們一心要謝謝他,卻不知他跑到何處去了。賈璉試探道。

    張醫生笑笑:你們是榮國府的也還罷了,若是寧國府的,他只怕就更不會見你們了。他一輩子最羞於啟齒的事情就是寧國府牽連的,好在那小娘子如今總算有個好著落,若因此再添個一男半女,他們也就心安了。

    賈璉眼睛還蒙著,拉著陪自己的寶玉的手,低聲說道:你快為我設法問一下這胡太醫的住處。救救我才是。

    寶玉知道是為尤二姐,但顯然這樣直接去問張太醫絕對不會說,忙到:哥哥且等等,我出去與兩位兄長商量一下。

    寶玉出來,說起此事,柳湘蓮段傳秀都不做聲,寶玉到:哥哥對二嫂子從來沒有忘情,還望哥哥們想個辦法,讓那張太醫說出來。

    柳湘蓮嘆氣:要說胡太醫的下落,我和你段哥哥都知道,當年段哥哥重傷,就是胡太醫從萬人坑裡救出來的,如何不知道胡太醫住處,再說這尤二姐能夠活下一條性命,也是你府上林姑娘的恩典,她都一直不和你們說,自然是知道說了只有壞處,如今尤二姐終身有靠,璉二爺見她,無非又害了她。

    段傳秀冷笑說:你們這些貴族公子,哪裡真正懂得珍惜感情,只是自己一時情緒,哪裡管人家還有一輩子的日子。

    寶玉卻想不到這其中的曲折,三人說話,卻沒有想到賈璉早摸索著出來聽著,站在那裡眼睛又看不到,那眼淚和著血卻直流下來,三人看他臉上血淚,唬了一跳,這樣一折騰,賈璉的眼疾卻重了,又在張太醫的醫館裡躲耽誤了幾天。那賈璉前思後想,死了再去見二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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