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萬藏心,是真心相戀!!
這話傳遞在這大堂之上,久久未曾落下回音。
只把整個大堂之上的所有殿主都給聽了個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場合啊大小姐?
你心中愛戀之人是誰,和現在討論的事情有什麼相干啊?
當即便有人心中無奈。
果然還是孩子心性,就知道胡鬧。
也有人眉頭緊鎖……
這事看似不相干,但實則這話說出來之後,問題其實很大。
甚至,關聯極廣。
有些事情可能會因為這一句話產生天大波折。
這其中,最難受的當然莫過於李忠銘了。
對外面喊得震天響,說自己的兒子和萬倚蘭是感情甚篤,青梅竹馬。
萬藏心的事情子虛烏有。
結果,現在大小姐當著所有人的面來了這麼一出。
若僅僅只是當著其他殿主的面,倒也無所謂了。
問題是,這裡還有一個蘇陌呢。
正想著呢,就聽到『噗嗤』一聲,有人笑了。
李忠銘頓時大怒。
這什麼場合,什麼狀況?竟然還敢笑?
簡直豈有此理!
當即循聲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一個如此不懂事,等事情結束之後,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不可。
結果一看之下,頓時偃旗息鼓。
笑的是楊小雲……
紫陽鏢局副總鏢頭,輪得到他來管?
然後他就看到,蘇陌也在笑。
蘇陌一邊笑,一邊還看了李忠銘一眼,李忠銘頓時尷尬,想了一下說道:
「大小姐天真單純,容易被歹人欺騙,蘇總鏢頭莫要在意啊。」
「嗯?」
蘇陌輕輕搖頭:
「李殿主這話,讓蘇某好生不解啊。
「萬大小姐縱然是天真單純,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又豈能不明白?
「而且……」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看了一眼北長知:
「北殿主方才所說,如今看來,確實是大錯特錯。
「既然萬大小姐跟那萬藏心是真心相戀,那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要跟萬大小姐打聽打聽……」
「蘇總鏢頭但說無妨。」
萬倚蘭當即點頭:「只要是我知道,絕無欺瞞之理。」
「好。」
蘇陌一笑,略作沉吟之後,這才開口:
「當時無生堂傳出來的消息是,那一夜萬藏心去找伱,想要帶著你遠走高飛。
「然而你沒有同意。
「如此,萬藏心方才惱羞成怒,將這無生堂一把火給點了。
「蘇某當時聽到消息的時候,並未如何在意。
「只以為萬藏心便如同北殿主所言的那樣,對於萬大小姐乃是痴心妄想……
「如今既然萬大小姐又有言道,你和萬藏心乃是真心相戀。
「那我隨口打聽一句,既然真心相戀,當夜您為何沒有跟著這萬藏心遠走高飛呢?」
這裡面的情況,蘇陌自然是知道的,萬藏心對他沒有隱瞞。
不過今天既然說到這裡了,那正要順勢抬一下。
蘇陌先前沒有合適的理由和藉口,萬大小姐如今忽然跑過來,起了這個頭,倒是順理成章了。
萬倚蘭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傷感之色: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來找過我。
「如果他來找我,我必然會跟他走。
「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可是,可是他卻好狠的心……臨走,都未曾看我一眼。」
蘇陌聽她這麼說,一時也是有些無奈。
不是萬藏心不想去見她,實則是那一夜的情況原比想像之中的複雜。
他手指在椅背上輕輕點了點,繼而看向了北長知:
「北殿主可明白了?
「不存在痴心妄想,也沒有惱羞成怒。
「兩人之間根本就未曾見過面!」
北長知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卻又眉頭緊鎖:
「既然有大小姐這話,那就當做萬藏心那一夜並未跟大小姐見過面好了。
「但是,當日大堂主下令拿人。
「此人為了逃出無生堂,故意放了一把火,卻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聽到這話,正要點頭,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不在情理之中。」
都不用循聲望去了,所有人都看著,說話的人正是跪在一邊的李雪純。
李忠銘怒視自己這兒子:
「這裡又有你什麼事?」
「爹……」
李雪純嘆了口氣:「是咱們的,咱們拿,不是咱們的,咱們求也求不到的。」
他說到這裡,索性站了起來,看了看在場諸位,輕輕一笑:
「本來是想帶著師妹來看看熱鬧的,結果一說到這萬藏心,師妹果然就坐不住了。
「既如此,那我也來提一提自己的看法吧……
「都說這把火是萬藏心放的,那我且問一句。
「萬藏心在我無生堂期間,隸屬於何處啊?」
「自然是第十殿。」
麒麟劍客當即回答。
今天這場戲竟然越唱越遠,如今竟然都唱到了萬藏心身上了,倒是讓他頗為期待,接下來這場戲還會如何演繹?
「那……起火之處,在哪裡?」
李雪純問。
「第四殿附近。」
又是麒麟劍客說的,他現在明面上是作為第七殿殿主,對於這些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
「著啊!」
李雪純當即一拍巴掌,笑著說道:
「第四殿距離第十殿,不能說遠隔千山。但是有一點……
「無生堂建築是一圈一圈往裡面推進的。
「第一殿緊鄰內院。
「第二殿第三殿依次向外,雖未必整齊,但整體便是如此布局,我可有說錯?」
眾人只能點頭。
這些事情本就是眾所周知,只是聽到這裡,卻也明白了李雪純要說什麼了。
果然,就聽到李雪純笑著說道:
「那事情豈不有趣?
「萬藏心隸屬於第十殿,距離無生堂山門不遠。
「當時他和我師妹的事情剛剛被大堂主所知……大堂主當即命人拿他。
「他這會功夫,既然沒有去見我師妹,那自然應該立刻就跑。
「縱然是想要做點事情吸引弟子們的注意力,拖延追兵腳步,所以放了一把火。
「卻也不應該在第四殿附近吧?
「如果他是在第四殿附近放的這把火,那就說明,此人在知道大堂主著人拿他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往內院趕赴。
「可若是他去了,何至於不見我師妹?
「可若沒去,又何必專門往裡面沖,然後放一把火,再往外面跑?
「我試問一下,在座的叔伯都絕非庸碌之輩,若是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頭上,可會有如此……出人意表之舉?」
出人意表這都是客氣的說法,實際上若當真如此,那簡直如同白痴。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
真的遇到了這種事情,那自然是應該趕緊跑的。
就算是想要放火吸引注意,那也應該是在第十殿附近,或者乾脆就將這第十殿燒了就是。
北長知眉頭緊鎖,想要開口,卻又閉上了嘴。
但是這一幕並沒有跳出李雪純的眼睛,他輕輕一笑:
「北殿主莫不是想說,他放火目的不在於逃走,而是想要去藏經樓竊取大化往生心羅經?」
「……」
北長知一時無言。
就聽到李雪純無奈一笑:
「藏經樓雖然不在內院,但是距離第四殿著火的地方可不算近。
「在第四殿附近放火,在橫跨半個無生堂……又是在大堂主萬玉堂發下命令要拿他萬藏心的時候……
「這人得有個什麼本事,才能夠在這無生堂內,一群人想要拿他的情況下。
「如此來去自如?
「他是萬藏心,又不是蘇總鏢頭。
「若是當真有這個本事的話,又何至於不敢去見我師妹?
「於情也好,於理也罷,這事說不過去啊。
「所以,恕小侄斗膽一言。
「當夜無生堂內放火竊取秘籍的恐怕另有其人,絕非萬藏心,還請諸位明察。」
這事情其實根本經不起深究,過去不追究,是因為沒有人想去深究。
無生堂內局勢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
僅僅只是為了一個萬藏心,不值得。
所有的屎盆子直接往萬藏心的腦袋上扣,也不會有人對此說三道四。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事情既然牽扯到了刺殺丁無功的刺客,那自然也就牽扯到了蘇陌。
這要是再想捂蓋子,已經是絕無可能。
不過話也說回來,若非是北長知跳出來橫插一手,將事情往萬藏心以及永夜谷的身上引,卻也不會牽扯出這些事情來。
現如今,話都說到了這裡了,蘇陌便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他雖然不是無生堂的人,但是東荒第一的身份放在這裡,哪裡有人敢於小看?
這一聲咳嗽,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
就見到蘇陌抬頭看向了鄧峰柏:
「鄧殿主,事已至此,你不應該給個解釋嗎?
「既然當夜去藏書樓的人,不可能是萬藏心,那為何你……榮殿主都一口咬定,此事是萬藏心所為呢?」
「這……」
鄧峰柏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一側的榮展堂也是眉頭緊鎖。
然而其他的殿主也已經將目光全都放在了他們的身上。
半晌之後,榮展堂忽然一拍桌子:
「他娘的賊廝鳥!
「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了,那再藏著掖著也沒有意思了。
「事到如今,老子就說說當日所見。
「不過卻也沒什麼……說到底,當日我和老鄧不過是在鼓樓喝酒。結果第四殿那邊忽然就著了火。
「當時我和老鄧……」
「榮展堂你住口!」
榮展堂這人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卻宛如放炮一樣,啼哩吐嚕的一大段話就扔了出來。
鄧峰柏阻止的話一直到現在才出口。
然而榮展堂卻理都不理他,擺了擺手說道:
「當時我和老鄧本想去救火,結果沒等趕到第四殿,就看到一人踏夜而行,奔去的方向正是藏書樓。
「這人黑衣蒙面,路數明顯不對,又見到裘成禮一路緊追在此人身後。
「當即便也跟了上去……
「倒是沒想到,此人對於無生堂的地形布置,熟悉到了極致。
「宛如自家後院一般。
「七拐八繞之下,險些將我們給甩脫了。
「如此一路追到了藏書樓方才將此人給堵住。
「裘成禮當時跟我們說,這人在第四殿放火,圖謀不軌。
「如今又從藏書樓里出來,定然古怪。
「這才出手與之較量一場。
「卻沒想到,此人好厲害的武功,我們三人聯手,不僅僅不是對手,反而是裘殿主當場就被打死。
「而咱們兩個……更是身受重傷,倒地不起。
「那會,若不是北殿主恰好路過,將咱們給救了起來。
「今日怕是也沒有機會坐在這裡說話了。」
北長知聞言,輕輕擺手,正想說兩句謙遜的話,卻忽然一愣。
這話聽著不對勁啊……
猛然抬頭,這才發現,在場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都將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你們這是?」
北長知臉色一變。
就聽到大堂另外一處的第十一殿殿主賴文秀輕聲開口:
「那一日,無生堂第四殿附近燃起大火。
「鄧殿主等人是見到了黑衣人這才追到了藏書樓。
「可是……北殿主,你第二殿距離第四殿更近,你為何不去救火,反而跑到藏書樓救人了呢?」
「我……我……」
北長知似乎有話想說,然而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繼而卻是勃然:
「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想說,當夜放火偷經之人,不是他萬藏心,而是我北長知不成?」
聽他這麼一問,眾人頓時沉默。
都是殿主,分屬同儕,就算是想要指認別人,至少也得有點證據才行。
如今空口白牙,豈能如此污衊旁人?
鄧峰柏長嘆了口氣說道:
「老榮啊……你糊塗啊!」
榮展堂哼了一聲說道:
「我知道你為何這麼說,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你就說事情不對,恐有內鬼,不可以打草驚蛇。
「正好可以趁機將事情推到萬藏心的頭上,吸引那人注意,其後在慢慢暗中調查。
「可調查了這許久,也仍舊沒有什麼偷襲。
「更有今日這局面,我實在是不吐不快。
「現在說完了,愛咋咋地,承認就承認,不承認難道我還能捏著他的鼻子讓他認罪不成?」
鄧峰柏聽的一陣無語,在場眾人也是連翻白眼。
北長知是氣得臉色鐵青。
忍不住怒聲說道:
「豈有此理,當真是豈有此理!
「我北長知對無生堂對大堂主從來忠心耿耿。
「絕無放火偷經之事!
「你們要查,那便去查就是。
「現如今盡可以找人去翻翻我第二殿內,是否當真有什麼秘籍。」
「好!」
麒麟劍客一下子躥起老高。
他是唯恐天下不亂。
自從來到這無生堂之後,一團亂麻攪和的人頭都疼了。
今天這場戲著實是出人意料至極。
北長知給擠兌的騎虎難下。
竟然說出了要讓人搜查第二殿的話,那他自然是當仁不讓。
北長知見此更怒:
「查,邢殿主,你給我往死里查,若是查不出東西來……榮展堂,鄧峰柏,你們兩個給我等著!!!」
「怕你不成?」
榮展堂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鄧峰柏卻是連連嘆息:「這可如何是好……應該先調查清楚再說的,哎……」
說完之後,也跟著坐下,只不過這椅子上就跟有釘子一樣,讓他坐立難安。
麒麟劍客則是轉身就帶著人往外走,但路過第十一殿殿主賴文秀的身邊時,腳步忽然一頓,緊跟著看了賴文秀一眼。
賴文秀卻只是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全然一副看戲的模樣。
麒麟劍客輕輕點頭,不經意的又瞥了瞥蘇陌,就見到這人老神在在,注意到自己這邊的變化之後,竟然還在笑。
笑你個頭!
麒麟劍客心中暗罵了一聲,總感覺蘇陌的心中沒藏著好主意。
這才帶著人出去。
大堂之內,一時之間又安靜了下來。
這刺客身懷大化往生心羅經,又有永夜谷的絕學。
而追拿這大化往生心羅經的來處,卻又有了不同的方向。
如今這話題一時之間還真不好繼續往下接。
李忠銘想了一下,對蘇陌說道:「不如,咱們就先等邢殿主一會如何?」
「倒也不必。」
蘇陌擺了擺手,看向了對面那刺客:
「剛才問你的話還沒有回答呢,無論當夜偷取大化往生心羅經的人是誰,你這永夜谷的影子戲法,卻是從何處學到的?」
「……」
那刺客休養生息,也跟著看了好半晌的戲。
如今聽蘇陌又問,當即也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說道:
「這自然是跟咱們的大堂主萬玉堂學的了。」
「你放屁……」
北長知本來就壓著一肚子的火,此時聽到這話之後,頓時又忍不住跳了起來。
他原本性格也算沉穩,進退有度,如今卻顯然是失了章法。
「你這廝……簡直胡亂攀咬,宛如某些惡犬一般,當真可惡至極。
「我無生堂大堂主怎麼可能會永夜谷的絕學!?
「你這話,著實是莫名其妙!!」
「無生堂的大堂主……當然不會永夜谷的絕學。」
那刺客卻不在意的冷冷一笑:
「不過,北殿主,你當真確定,現如今坐在後山閉關的這位,真的就是你無生堂的大堂主嗎?」
「你……」
北長知一愣:「你什麼意思?」
那刺客輕輕搖頭:
「多餘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們問我什麼我就說什麼。
「我的大化往生心羅經得傳自大堂主萬玉堂,影子戲法同樣也是得傳自於這位大堂主。
「指使我殺丁無功的人是他。
「創出暗殿的人,同樣也是他……
「這些是我知道的,除此之外的事情,我只是個刺客,又不是什麼萬玉堂的左膀右臂。
「又哪裡能夠知道這麼許多?」
一番話說完之後,只是看向了蘇陌:
「現如今該說的話我全都說完了,蘇總鏢頭,若是還有什麼話想問,儘管開口就是。
「若是沒有,還請蘇總鏢頭兌現諾言,給我一個痛快!」
蘇陌見此卻是忍不住輕輕一笑,心中倒是頗為感慨。
好一出遺禍江東之計啊!
這位萬夫人,是志在無生堂啊。
……
……
ps:對了,昨天就應該通知到的,結果我忘了……
這兩天章說暫時關閉,過兩天也就恢復了,不用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