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蕭業正暗暗尋思的時候,突然面色一變,他感覺到,自己的劫數來了。
斬情離世劫!
本來按照正常的修煉,他預計斬情離世劫應在五十年之後,可是他吸收了光化可汗,而可汗是正宗的光化血脈,又是以光的形態被蕭業吸收,不能與現世中的修為劃等號,致使蕭業達到了合體圓滿,劫數來了。
「娘娘,我要上去渡劫!」
蕭業急聲道。
「哦?」
眾人紛紛以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向蕭業。
這才渡過問道金身劫多久,就要渡斬情離世劫了?
照這架式看,怕是再有幾年就要飛升了吧?
紫姑則是訝色一閃之後,便道:「你回明神宗小世界去渡吧,有世界之靈為你護法,應該不會被干擾的。」
「嗯!」
蕭業就覺得劫數快要壓制不住了,匆匆一點頭,便飛身離去。
回到地面,連招呼都顧不得打,身化流光,竄入小世界,隨即轟隆一聲,大門緊閉。
「出了什麼事?」
張玉、巧娘、蘇月兒諸女面面相覷。
太平公主道:「應該沒什麼大礙,等娘娘回來就清楚了。」
眾女見蕭業的氣息大體還算平穩,均是點了點頭。
小世界大門剛一關上,蕭業就在門口盤膝就坐。
與問道金身是瞬間失去意識不同,斬情離世劫需要回顧自己的一生,包括經歷、學識,牽掛,全部梳理透徹,身心皆明,大圓滿,大自在,身魂意三者結合,臻至合體巔峰,這是宇宙生靈的最完美狀態,也是修真界所能容納的極限,從此之後,修行者無謂肉身、神魂與意識之分,三位一體,實力有了質的提高,是為大乘,迎接天劫的到來。
渡劫長短視經歷而為,如果對某一段感情或某一段經歷,乃至於某一段知識感到困頓,就會長期停留在這個關卡,漸漸地意識模糊,直至神魂衰敗。
所謂斬情,將困頓之處斬去即可,但是蕭業從一開始就是走的有情道,他不能斬,只能容納。
從穿越開始,蕭家莊的一幕開始重演,拷問著蕭業的內心,是否困頓,後悔。
因為這是心劫,你可以騙過外人,但自己騙不了自己,不能心裡後悔,嘴上說不後悔,這與掩耳盜鈴無異,所以每過一關,都是真正的過去,全無遺憾。
如果有了困頓,就需要做出選擇,是斬去,還是容納。
斬的越多,大乘就越不完美,容納的越多,隱患就越大,很多修士,在兩者間猶豫不決,久久不能抉擇,致使神魂衰敗。
第一關,蕭業就遇到了問題。
原主飄然而至,冷聲質問:「你奪了我的舍,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你可有愧?」
蕭業毫不猶豫道:「我不奪你舍,我就得死,反正你死了也死了,倒不如成全我,我何愧之有?」
「胡說!」
原主大怒:「我就算死了,我還能去冥府當皇太子,照樣吃香喝辣,可是被你奪了舍,只能作為心魔存在於你的意識中,處處受你壓制,生不如死,都是你害的!」
蕭業哧笑道:「你怕是搞錯了一個概念,不要把我當成老好人,沒錯,我是心懷蒼生,但是你也應該聽過一句話,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連自己都活不了了,我管你是否生不如死?我奪你的舍,無愧於心!」
「你……你……你還是儒家門徒嗎?你的仁義禮智信呢?」
原主急的跳腳。
蕭業哼道:「你怕是對儒家有什麼誤會吧?儒,柔也,術士之稱,最初從事喪葬禮儀,稱讚人殉為厚葬,按你的天真想法,每一次葬禮中,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殉死於非命?儒家造了濤天大孽,早就該斷絕了是不是?
可惜,儒家一步步發展壯大,我只是奪了你的舍而己,可沒有拿別人殉葬,再說你被青衣老道養廢了,你木訥、多疑,刻板,對自己的嬸嬸和堂妹冷漠無情,如果我不是奪你的舍,你不僅自己成為被人玩弄於掌心的棋子,還會害了嬸嬸與巧娘。
既然你不好好活著,那我就代替你來活,我無愧於心!」
原主啞口無言,恨恨的瞪了蕭業一眼,身形消散。
畫面繼續往前,來到了童生試前秉燭夜讀那一幕。
蕭業正寫著西廂記,巧娘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杜氏披著外套陪坐在一側,美好的曲線盡顯無疑。
突然杜氏看了眼正望向自己胸前的蕭業,嫣然笑道:「業兒,你也大了,你一直對嬸嬸心懷艾慕名吧,這麼些年來,是不是憋的很辛苦?
其實……嬸嬸也忍了很久了,現在巧娘已經睡了,這丫頭雞不叫都不會醒,不如……你隨嬸嬸到裡面去,彌補心裡的遺憾,如何?」
蕭業心頭猛的一跳,他永遠忘不了,初見杜氏時的驚艷,以及之後的點點滴滴。
是啊,自己沒有得到杜氏,是不是有遺憾?
要不要真箇來一回,把遺憾彌補?
蕭業難得的有了困頓。
「來吧,看來你也想了。」
杜氏款款起身,拉住了蕭業的手。
蕭業卻如觸電般,一下子甩開,笑道:「嬸嬸你說笑了,美好的事物,人人嚮往,在這裡,你也不瞞你,我本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老鬼,最欣賞的,就是你這樣三十左右的婦人,脫去了少女的青澀,綻現出成熟的風韻,一顰一笑,都是那樣的迷人。
可你是巧娘的娘啊,叔叔又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怎麼能做出那般禽獸不如之事呢。」
杜氏噘著嘴道:「說到底,你只是壓抑自己的慾念,所以才以外在的禮法作為藉口,心裡對我還是有念想的。」
蕭業搖搖頭道:「嬸嬸你錯了,我念想的是你的年紀,而不是你本人,恰好你到了這個年齡,又生的貌美,才會迷住了我。
請恕我說句實話,既便不是你,換了別的與你條件相當的婦人,我也會迷戀的,所以你只是泛指我對美麗婦人的嚮往,並不代表那個人,一定是你,再說張玉和巧娘也長大了,她們的風韻更甚於當初的你,我已經迷戀上了她們。」
「真是的,太傷嬸嬸的心了,就不能婉轉點拒絕嗎?」
杜氏嗔怪的瞪了蕭業眼,身形消失。
下一幕!
蘇峻神廟,人贓俱獲時……
蔣方緩緩轉過身,嘆了口氣道:「你雖然把我當作了朋友,可我這個朋友,從來沒有幫過你什麼,我就是你的包袱啊,報官吧,我做了錯事,該罰。」
蕭業深深的看著蔣方,淡淡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娘苦慣了,你為了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才一時糊塗,儒家講仁,仁者,便是有情,我若把你送官,豈不是成了我最痛恨的法家?
而且你對朋友的理解似乎有偏差,朋友之間,首論志同道合,次論義氣交集,再次,才是錢財往來,《論語·鄉黨》都說,朋友有通財之義,你還在意什麼?」
蔣方向蕭業深深一揖,身形消散。
秦淮河邊!
張玉被蕭業牽著手,咬牙道:「妾長的不漂亮,出身也不高,仗著二哥與你的情誼才得以與你訂下姻緣,但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比如蘇大家,那麼漂亮,又溫柔可人,還背靠大宗門,你一定後悔了吧,趁著還沒成親,不如和家裡把話說清楚,你去娶蘇大家好了。」
「說什麼呢?」
蕭業瞪著眼,不悅道:「夫妻之道,在於以誠相待,我娶了你,從來沒後悔過。」
張玉眸中現出了感動之色,但還是道:「既然夫君沒有後悔,那妾為何出現在這裡?」
「這……」
蕭業想想也是啊,不會自己真的嫌棄張玉吧。
斬情離世劫就是瀏覽自己的過去,凡是有問題的地方,會單獨擰出來,再給你一次面對的機會,這其中是作不了假的,因為你自己騙不了自己。
那麼,自己到底嫌棄張玉什麼呢?
作為現代人,對出身自然不會太看重。
在容貌上,張玉確實不算絕色,但也中等偏上,而且自修行以來,越發出眾。
性情也溫婉可人,足以支撐起一個家。
更重要的是,蕭業是中年老臘肉,對於愛情的閾值非常高,早已沒太多的期待了,他更看重的是親情與夫妻間的日常相處。
「噢,我明白了!」
突然蕭業現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嘿嘿怪笑道:「娘子,你哪裡都好,就是在床上不大放的開,你得改一改啊,要不然叫蘇大家帶帶你?」
「夫君!」
張玉羞惱交加,跺了跺腳,通紅著臉,身形漸漸淡化。
「嘿嘿~~」
蕭業又是嘿嘿一笑,他不知道現實中的張玉會否發生改變,可這總是個美好的願景是不是?
憑心而論,雖然蕭業與張玉巧娘多是以神魂交流為主,但是肉貼肉偶一為之,還是有樂趣的,說到底,眾人尚未成仙,仍是人。
接下來,畫面再次轉換,在知識方面,蕭業一步步走的非常踏實,也非常有自信,不論是心學還是理學,都沒有跳出來質疑他,最主要的,還是經歷過的事情,有一些處理的並不完美。。
「呃?」
眼下經歷的畫面,正是蘇月兒剛剛離去,嬉蓮兒女扮男妝來到了自己家。
這讓他頗為困惑,他原以為,自己會對與蘇月兒的感情生出質疑,畢竟其中有太多的功利,但是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嬉蓮兒。
嬉蓮兒一臉幽怨道:「妾與蕭郎也算是老相識了,又曾共過患難,妾承認,當初接近你,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搶師姐的男人,但這麼些年來,妾的心裡也漸漸有了你,而你呢,始終裝的像柳下惠一樣,你為妾付出了這麼多,卻什麼都沒得到,你後悔嗎?」
「是啊!」
姒彩兒也不知從哪兒一步跨出,附合道:「妾雖然認識你最遲,但我們間也有過經歷的對吧,唯一的一次親密接觸,還是妾強吻了你,你後悔嗎?」
「這……」
摸著良心說,到現在還沒能得到嬉蓮兒與姒彩兒,確實是有些遺憾,但蕭業更清楚,主要是自己的問題,也並非不能補救,談不上後悔。
於是道:「對於美好的食物,總是要萬般欣賞,最後才一口吃下,我對你們,還處于欣賞的階段,醞釀足夠了,才會開始品嘗,與蘇大家也是如此,那回只是我昏迷後的意外,提前吃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沒嘗到味道,可以繼續醞釀。」
「什麼破比喻啊,妾們又不是食物。」
姒彩兒透著喜色,卻是嗔道。
蕭業提示道:「秀色可餐!」
「哼,算是狡猾,妾們就不為難你啦,不過你可別欣賞的太久,把菜放冷了。」
嬉蓮兒語帶雙關的哼了聲,拉起姒彩兒,身形徐徐消散。
不片刻,心如心意回來了,同聲道:「公子,我們是你的奴婢,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也時常表示會要了我們,可是我們跟著你一年又一年,你只是嘴上說說而己,我們雖然算不得多漂亮,也是世間有少的並蒂蓮,你不動心,不後悔嗎?」
「不,我一點都不會悔!」
蕭業堅定道:「你倆心性單純,如一張白紙,我不想讓男女之情污了上去,當然,如果你們堅持要獻身,我也不會拒絕。」
「哼!才不呢!」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啊!」
二女各自悶哼一聲,身形緩緩散去,殘存的眉宇間,明顯現出了如釋重負之色。
……
渡斬情離世劫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蕭業也不知過了多久,連蠶寶寶不知於何時出現,好奇的打量著他都不知道。
而外界,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各大掌教與淨光天女在地氣上方護法,樹婆婆藉助春蘭四女侵蝕陣基,最終於半個月前化解了陣法。
又經過半個月的時間,以龐大的根系包裹住地氣,一點點的挪移到了遠處。
諾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上方的陰靈族人,可是大長老一去不回,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不妙,又完全沒有能力阻止地氣被挪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九州修行界功成。
「大長老多半已經遭了不測,現在能主事的,就剩我們倆了。」
四長老深吸了口氣道。
「不錯!」
七長老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嗣靈王暫時不急著推舉,待過了這一關再議,如今城內人心不穩,高手又所剩無己,只能請出列位祖宗渡此難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