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快馬疾馳。
馬車上,華和平跟周利有說有笑,張媛媛卻在一旁發呆。
華和平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姐,開心些嗎,三爺已經死了很久了,你還怕他幹什麼呢?」
張媛媛愁雲滿面地道:「我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總覺得——」
「你總覺得三爺還沒有死嗎,這句話你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華和平扭過頭,繼續跟周利說笑。
兩個人正說得開心的時候,突然一下子都閉了嘴,神情非常哀傷。
張媛媛順著他們的目光一看,頓時也呆住了。只見前面的茅草房前,有兩頭豬正在歡快地吃豬食,旁邊不遠的地方,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趴在一口豬食鍋上,正在啃食鍋底的鍋巴。
這個女人一定是沒有錢,又餓到不行,所以才會飢不擇食。周利的眼淚馬上就下來了,她和華和平跳下馬車,抓了一大捧銀子,就朝那女人走去。
張媛媛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間慘事,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也是第一次有了幫人的衝動,所以她也下了馬車,跟在周利和華和平後面。
周利把那女人扶起來,剛想跟她說話,哪知道那女人猝然轉身,用一把短刀,惡狠狠地刺在華和平的胸膛上。她眼裡全是得意之色,惡狠狠地笑道:「華和平,我看你這次死不死!」
周利大驚,大呼:「老公——」
張媛媛大驚,也大呼:「華大哥——」
看著女人,華和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鱷奴?」
鱷奴狂笑著,手上加力,死命地往裡戳,卻發覺怎麼也刺不進去了。她仔細一看,原來華和平把銀子抱在胸口上,鱷奴那一刀,剛好戳在銀子上,並沒有真的戳進華和平的胸膛里去。
「媽呀!」
鱷奴大呼,馬上丟刀,想逃。
她暴退。
華和平怒喝,拔刀。
他的刀背在右肩上,所以他拔刀,也就是揮刀。他抓住刀柄,就斜著往下劈,準備從鱷奴的左肩到她的右腰,一刀把她揮成兩半。
可是就在他伸手拔刀的時候,茅草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蒙面人,將一根繩子拋下來,套住了鱷奴的脖子,華和平的刀劈出去時,蒙面人已經將鱷奴拉離了致命的距離。,華和平的刀只在鱷奴身上劃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傷雖不致命,但鱷奴至少有半個月不能夠害人了。
蒙面人的身手太快了,轉眼就跟鱷奴消失在屋頂。雖然只看到一眼,但華和平已經知道,這個蒙面人就是那天救鱷奴的那一個。
周利撲過來,緊緊地摟住華和平,急急地問道:「老公,你怎麼樣?」
華和平憐愛地摸摸她的頭髮,道:「我沒事,能夠殺我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周利抖淋淋地道:「嚇死我了!」
蒙面人出現的時候,張媛媛就已經嚇得軟癱在地上,等華和平擁著周利走到她身邊時,她還在不停地發抖。華和平伸手拉住她,道:「我沒事,你還好吧?」
張媛媛突然叫道:「三爺!是三爺!三爺沒有死!三爺怎麼會死呢?三爺不可能死的!」
她雙腿直打顫,站都站不穩,華和平只好把她抱上馬車。周利第一次見到有人被嚇到這個樣子,她抱住張媛媛,唉唉地哭了起來。
華和平將周利和張媛媛抱住,沉聲道:「你們放心,有我華和平在,三爺就算沒有死,他也傷不到你們一根汗毛!我帶你們去海邊散散心吧。」
關帝廟。
江湖上到處都有關帝廟,因為到處都有人拜祭關羽,關羽是武林中人心中的神,他們希望自己在拜祭過武聖以後,武聖會保佑自己成為下一代武聖,至少會聲名顯赫。
關善越卻不是來拜祭關羽的,因為他是關羽的後人,關羽早已經被他供奉在加家裡。他之所以來關帝廟,是因為有個人約了他,這個人就是現任武聖王留歡。
這個關帝廟建在一處荒涼的山上,廟宇破敗不堪,顯然已經好久沒有人來拜祭了。看見關羽殘破不全的塑像,關善越心裡一陣刺痛。就在他彎腰去撿關羽的頭像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刀聲破空的聲音,他心知不妙, 連忙就地滾開。
他站起來的時候,他的刀已經在手,而且把所有可以進攻他的方位都封死、堵死。偷襲者卻沒有再出手,而是看著他大笑了起來。偷襲者長身玉立,衣服雪白,儘管在他笑的時候,他眼角依舊帶有一絲淡淡的憂悒。
關善越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一代武聖,竟然也會在背後暗算人!」
王留歡仿佛沒有聽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依然笑道:「我如果不在關兄後面出手,又怎麼會知道,關兄這些年來刀法有沒有進步呢!」
關善越道:「不管有沒有進步,都絕對不比王兄你差,否則王兄剛剛那一刀,已經要了在下的命了。」
王留歡道:「沒關係,那一刀要不了,等一下我再來幾刀,相信不會讓關兄失望,一定會把關兄的人頭砍下來的。」
關善越臉色變了變,道:「你約我來,就是為了殺我?」
王留歡淡淡道:「那當然!要不我怎麼會把你約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
關善越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王留歡道:「殺人滅口嘍。」
關善越道:「我知道你的什麼秘密,以至於你非殺我不不可?」
王留歡道:「你別裝蒜了,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
關善越冷冷道:「我既然敢來,就不會怕你,你要殺我,為什麼還不動手?」
王留歡愕然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秘密?那麼那天在泰山之巔,你跟華和平聊了那麼久,你們究竟是聊些什麼?」
關善越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王留歡笑道:「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關帝廟。」
關善越冷笑。
王留歡道:「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免費地告訴你,我今天非殺你不可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我怕你知道我的秘密,在武林中人面前說出來,我王留歡就會身敗名裂;第二個,我要挑戰華和平,但是又怕他不肯應戰,所以我只好把你殺了,逼迫他接受我的挑戰。」
關善越道:「華和平乃少年英雄,天下間有什麼他不敢做的,他會怕你?簡直可笑。」
王留歡道:「他不是怕跟我打,是怕在我選的日子裡跟我打!」
關善越不懂。
王留歡道:「我已經老了,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其實就算我跟他一樣年輕,我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如果向我挑戰,我就完了。」
關善越嘲笑道:「難道你選好決戰的日子,你就贏得了他嗎?」
王留歡得意地道:「那當然!他如果在我選的日子裡跟我對決,他就死定了,非死不可。」
關善越不相信地道:「你這麼有把握?」
王留歡呵呵笑道:「我已經贏過一次,你說我會不會贏?」
關善越道:「你贏過一次?你是說華憂民?」
王留歡道:「不錯,當年我贏得了華憂民,現在也贏得了華憂民的兒子!」
關善越道:」當年你是怎樣贏華憂民的?難道你並不是靠刀法贏的他?「
王留歡道:」那當然!單靠刀法,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我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我喜歡用腦子,我知道華憂民有一種奇怪的遺傳病,這種病會在發生紅日現象的時候發作,所以我就選了一個會發生紅日現象的日子,挑戰華憂民,結果我終於贏了。「
關善越道:「你真卑鄙,陰險,無恥!華憂民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王留歡居然呵呵笑道:「誰叫他蠢呢?所以他戰敗之後,沒有多久就活活氣死了。」
關善越道:「有你這種朋友,不氣死才怪。難道你向華和平挑戰,是想故技重施,讓華和平步他爹的後塵?」王留歡道:「那當然!」
關善越道:「可是就算華和平也有遺傳病,但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紅日現象發生呢?」
王留歡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已經推算過,在這個月的初九,就會有一次紅日現象過程,只要我在這一天的午時跟華和平交手,他就必死無疑,非死不可,死定了。」
關善越道:「這些都是你的致命秘密,只要我說出去任何一點,你王留歡就會身敗名裂,你的人包括你的武聖名聲,都完了。你就這麼放心我不會說?」
王留歡道:「不是你不會說,而是你說不了,試問一個死了的人,有怎麼能夠說話呢?」
關善越道:「你就這麼有把握,你一定殺得了我?」
王留歡道:「那當然!」
關善越大笑道:「簡直愚不可及!你以為我那麼笨,竟然蠢到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見你?」
王留歡怔了怔,道:「 你,你難道不是一個人來的?」
關善越冷笑道:「不錯!你一生壞事做盡,別人不知道你,我關善越還不知道你?而且這個地方我曾經到過,知道在這個地方做壞事,再適合不過,所以我就知道,你把我約到這個鬼地方,根本是想把我變成鬼。」
王留歡道:「那,那你找了哪些人來?」
關善越道:「我找的人,都是江湖上專門發布絕密消息的人士,就算我關善越的話不足為憑,有了他們的文章,不怕你王留歡不身敗名裂!」
王留歡大驚,道:「你的人呢?他們在哪裡?」
關善越道:「在外面,我敢保證你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已經記錄在案,王留歡,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關善越大笑。
關善越一拍手,果然就有好幾個書生摸樣的人進來了。
可是他們不是自己走進來的。
他們是被人扔進來的。
他們的喉管已經被人割斷,在扔進來之前,已經死了。
王留歡大笑。
王留歡大笑道:「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嗎?簡直愚不可及!我知道要殺你,單憑我的力量的確不夠力,所以我也跟你一樣,也找了幫手,他們都是當今天下排名武林前十五的英雄好漢,所以你死定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做我給華和平的挑戰書吧!」
王留歡一拍手,就有七個握著刀的人走了進來。
關善越大驚,他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