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三年,楊開神魂上的創傷終於恢復如初。
接連數次的重創療養,讓他的神魂比起十多年前足足強了一成左右。
如果說十多年前楊開的神魂力量堪比正常的剛晉升的八品開天,那麼如今他神魂力量的強度可就要比剛晉升的八品超出一截了。
這種方式果然是修行神魂力量的捷徑,也是獨屬於楊開的捷徑,沒有溫神蓮護持,誰敢這麼幹等於是在自掘墳墓。
不過再屢次經歷那種痛楚的情況下,楊開哪有心情用這種方式來修行,那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除非有一天逼不得已,他要迅速提升自身的神魂力量才會考慮這種辦法,否則他再不會去想重蹈之前的覆轍了。
十二根舍魂刺,十年時間,於墨巢之中三進三出,在他手下或死或傷的墨族強者多達十一位,這等戰績,放眼古今也是獨一份的。
沒有哪個開天境在七品程度能做到這種事。
楊開卻知,自己能做到,最大的依仗還是溫神蓮,倒也並非自己實力了得,是以戰果雖豐,他也不敢妄自尊大。
太過小覷墨族,到時候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如今他在考慮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在墨巢空間中,最後關頭那兩位墨徒的反應有些令人奇怪。
事實上楊開當時就注意到那兩位墨徒的反應不對了,但那個時候他無心多想,只是本能地把握住了出手的最好時機,一道舍魂刺打出,重創墨族域主。
隨後三道舍魂刺之後,楊開神魂不穩,疼痛難忍,更無精力去思考別的事。
如今神魂上的傷勢恢復,他自然又一次記起那兩個墨徒在生命最後時的奇怪動靜。
種種跡象表明,那兩個墨徒在神魂將散之時,絕對是恢復了自身的本性,否則不至於會對墨族域主發起攻擊,只不過他們那個時候已經太虛弱了,縱是聯手,倉促一擊也沒對那墨族域主造成創傷。
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擺脫了墨之力的侵蝕,恢復了自身本性。
思來想去,楊開隱隱覺得只有一個解釋。
那兩位墨徒之所以會死,並非因為受傷或者別的緣故,而是因為小乾坤的力量長時間被墨巢吞噬,導致乾坤崩塌。
墨之力侵蝕人族開天境的根本,便是侵蝕小乾坤,繼而扭轉人族的本性。
被侵蝕的小乾坤都崩塌了,那被墨之力影響的根基便不存,故而他們在生命的最後,找回了自己人族的身份,悍然對一位墨族域主發起了攻擊。
所以在臨死之前,他們才笑的那麼豪邁,那麼開心。
對一個墨徒了來說,這樣的死亡方式,無疑是最幸福的解脫。
他曾聽聞,當初墨族從大衍關撤離的時候,按照與米經綸的約定,丟下了上百位七品墨徒。
縱是項山等人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些墨徒,最終不得已請示老祖。
老祖雖是女子,卻有果決之心,一拜之下,上百墨徒身死道消。
那一拜,老祖似是動用了莫名的偉力,讓那上百七品墨徒短時間內恢復了自身神識的清明,讓他們得以以人族的身份,在大衍關內消亡。
這是對曾與墨族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最好的尊重。
那兩位八品墨徒的隕落,與大衍關內上百七品墨徒的情況雖不同,卻也相同。
楊開心中甚慰,最起碼,那兩位死得其所,若是真的作為墨徒戰死在戰場上,那才真的是渾渾噩噩。
他們最後的攻擊雖然沒有給墨族域主帶來任何一點傷害,卻給楊開的出手製造了良好的契機。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也算是與楊開並肩作戰過了。
腳步聲傳來,楊開抬眼望去,見是歐陽烈。
這段時間歐陽烈時不時地便來查探一番,看看他傷勢修養的如何,也不打擾他,看一眼便走。
每次過來,楊開的神魂情況都比上一次要好,縱有過兩次經驗,歐陽烈也不得不承認,在神魂療養這一塊,溫神蓮的作用簡直無懈可擊。
身負此等天地至寶,還怕什麼神魂受創?
「小子精神飽滿,印堂發亮,這是恢復了?」歐陽烈打趣一聲。
楊開起身道:「沒什麼大礙了。」
又躬身道:「有勞大人護法。」
歐陽烈擺擺手:「小事爾!倒是有一樁事想要問你。」
「請大人示下。」
歐陽烈湊過來,一臉好奇:「這些年你在墨巢進進出出,搞了多少墨族域主?」
楊開嘴角一抽,也懶得計較歐陽烈用詞粗鄙,老實道:「第一趟兩位域主,第二趟同是兩位域主,第三趟四位八品墨徒,三位墨族域主,加一起的話,總共十一位。」
歐陽烈就聽的眼皮子直跳。
想當年那一戰,他捨身搏命,於萬軍之中衝鋒陷陣,險些把自己性命搭上,才斬了一個域主而已。
楊開這來來回回的,居然搞了十一個……
完全沒法比啊!望著面前這年輕的面孔,歐陽烈心頭一嘆,有種前浪要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感觸。
不過更多的卻是欣慰。
後浪有出息了,他們這些前浪才能後繼有人。
墨巢空間中的爭鬥具體怎樣,歐陽烈不知道,但這些年來,也從米經綸那邊聽到一些散碎情報,知道楊開能做到這種程度,似乎是藉助了老祖賜予的一種奇特秘寶,再輔以溫神蓮。
這種事,旁人壓根沒辦法效仿。
楊開補充道:「可以確定的是,那四位墨徒都已經身死道消了,七位域主不知情況如何。」
歐陽烈大笑一聲:「其中一位必然是已經死了的,前次聽你米師叔提過,老祖前往墨族王城探望那墨族王主的時候,正好感受到一位域主氣息消亡的動靜。而且死的應該也不止一位。」
楊開頷首:「那弟子這些年的努力就不算白費,大人今日來的正好,弟子準備再去墨巢空間走一趟,還需大人護法。」
歐陽烈神色一肅,語重心長道:「小子,事不過三,你這在墨巢空間進進出出,搞了墨族十一位強者,不能再搞下去了,容易出事,如今是咱們占了大便宜,墨族肯定要有所針對。」
楊開搖頭道:「大人放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趟或許不需要與墨族爭鬥了。」
當然,若是真的需要他也不懼,還有一根舍魂刺他正想用出去呢。
「怎麼說?」歐陽烈不解詢問。
楊開道:「非弟子隱瞞,只是有所猜測,不敢斷定罷了,走一趟便知曉。」
歐陽烈深深瞧著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不知該不該放任他繼續行動。
楊開道:「若是弟子數日內不回,那定然是在墨巢空間內遭遇墨族王主了,屆時還需請大人告知老祖,請老祖救命。」
墨族域主拿他肯定是沒什麼辦法了,如今真要對付他的話,只有王主親自出手。
然而王主這些年日子也不好過,一身傷勢不見好轉,還要隨時提防笑笑老祖的氣息壓迫,哪有閒心來對付他?
所以楊開覺得,自己這一次過去,再遭遇襲擊的可能性不大。
歐陽烈嘴角一抽:「你倒是不客氣,也罷,便允你去一趟,不過萬事小心,若有不對立刻退回,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樣,數年沒有動靜。」
「弟子省得!」楊開躬身應道,言罷,催動小乾坤之力,敞開小乾坤門戶,任由墨巢吞噬自身天地偉力,心神勾連墨巢意志,以天地偉力為橋樑,準備進入那墨巢空間。
須臾,歐陽烈好奇地瞧著他:「你做什麼呢?」
楊開眨眨眼,扭頭道:「進不去了。」
「進不去是什麼意思?」歐陽烈聽的一頭霧水。
楊開道:「那墨巢空間進不去了!之前弟子心神勾連墨巢意志,自然而然便感應到了那空間所在,隨意進入其中,如今那空間仿佛消失了。」
「真假?」歐陽烈驚訝不已,「我來試試!」
楊開也不阻攔,收了自身力量,讓歐陽烈親自嘗試。
片刻後,歐陽烈露出訝然神色:「真的進不去了!這是為何?」
楊開沉吟道:「如此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
「咱們這座墨巢,被墨族剔除出去了,換句話說,墨族那邊斬斷了與咱們這座墨巢的一切聯繫。」
「墨族能做到這事?」歐陽烈詫異的不行。
楊開解釋道:「根據弟子的理解,墨巢空間的情況是這樣的,每一座墨巢都有自己的意志,不過並無思維,所以只能算是死物。墨巢的意志可以化作那詭異空間,以此為平台,供下級墨巢在其中溝通,聯絡,互相傳遞消息。」
「如大衍戰區這邊,王主級墨巢意志所化的空間,便是最高級的平台,可以讓所有域主級墨巢意志進入其中,同樣地,咱們這座域主級墨巢的意志,也可以化作一個平台,讓衍生出來的領主級意志進入,當然,咱們現在手上沒有領主級墨巢,無法驗證這一點。」
「域主級墨巢與王主級墨巢是下級和上級的關係,前者是由後者衍生孕育而來,後者恐怕有完全的掌控力和支配力,如果後者有心將與前者徹底斬斷聯繫的話,未必就不可能,否則沒辦法解釋眼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