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掩蓋下,一個神秘人從太子苑隱秘的地道走進了太子苑後院,由一位守將小心引領,避開巡邏隊伍,秘密來到了巫誡書閉關的密室。
守將神色稍顯慌張,忐忑的情緒爬面面容。不經正門而私下領人進太子苑,這已經屬於重罪。可他熬不過翰林院院長的私下委託,也被對方再三許諾只是為救巫誡書而來。為了保險,這位守將把翰林院院長的獨子扣在了自己家裡,這才懷揣著忐忑,領了這個神秘人進了太子苑。
今天正好是他當值,本可以從正門進入。可翰林院院長再三提醒,絕不能讓更多人知道,就連送去傳話的侍女,都要選擇絕對信任的人。
不過……
守將很謹慎,也總覺著哪裡不對勁,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確保意外發生後自己還有一線生機,他私下裡秘密聯繫了代理國主——巫農!
「殿下就在裡面,你快進去吧。記住我們的約定,絕不能把我供出去,就說你自己潛伏進來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也沒有見過我。」守將來到巫誡書所在的小院前,再三的叮囑。
那人稍稍正了正斗篷,面紗遮掩下,清秀的臉上露出分微笑:「巫農國主什麼時候到?」
「你說什麼?!」守將霍然抬頭。
「你不會沒通知巫農吧?擅自帶我進太子苑可是死罪,重則滿門抄斬。你就這麼信任翰林院院長?這麼信任我一個外人?」神秘人頷首欠身,道了感謝,走進了院子。
「你到底是誰?」守將暗暗心慌。
神秘人沒有再回頭,輕叩房門,沒等裡面回應,他推開精緻厚重的木門,走進了黑暗潮濕的房間,吱呀,緩緩閉合。
守將怔怔的看著房間,片刻後,一個激靈驚醒,快步離開,要去通稟巫農國主。
「殿下,可還認識我?」神秘人摘下斗篷,解開大氅,顯出真身。
他面容清秀,微笑和煦,令人心生好感親近。他身軀挺拔穩健,更有分儒雅清新氣息,讓混著惡臭和血腥味的房間仿佛多了份清爽。
巫誡書坐在床榻,披頭散髮,垂著頭卻挑著眼,透過長發看著來人。他衣衫破爛,渾身多處地方滲血,像是個將死的乞丐,瘦骨嶙峋,哪裡還有半點巫誡書的模樣。
床上被褥狼藉,血跡斑斑,散發著惡臭,已經一年多沒有替換了,沒人敢進來!
可正是面對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神秘人微笑如常,深邃的眸子竟然沒有絲毫的波動,像是看著再正常不過的人,又像是……早有預料。
「軒轅……龍鯉……」巫誡書漸漸認出了此人,這是惡人谷決賽中武尊階段的亞軍,與馬修斯一戰,名動天下。
可讓他內心憤懣的是,當年境界弱於自己的軒轅龍鯉,現在的境界已經超越了他,成為了高高在上的聖人!他煩躁的情緒再次激起重重漣漪,呼吸都粗重了很多,那兇惡的眼神像是看著什麼仇人。
「殿下還記得我。」軒轅龍鯉微笑點頭,坐到了對面的木椅上,稍稍打量了他一會兒:「看來屍斑給殿下留下了影響,竟把你折磨成現在的樣子,之前聽到消息,我還不敢相信。我今天此來,有一方法,可讓你因禍得福,邁入聖境,也讓你重新贏得皇室乃至帝國的敬重。」
「你以為你是誰!成了聖人就能來我面前指手畫腳?跟了唐焱就能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我警告你,這裡是神聖帝國,我是帝國皇子,在這片土地,我是主宰,你,跪著說話!」巫誡書緩緩站起來,仰頭垂眼,俯瞰軒轅龍鯉。
他聲音低沉,從緊咬的牙縫裡往外擠,活脫脫一個野獸。
軒轅龍鯉笑容和煦,面不改色:「你現在是,但你很快就不是了。這話不是有意刺激,而是事實,我看得透,你心裡更清楚。
你落魄到現在的情況,皇室卻不敢來幫忙,你消沉到這種境地,人皇卻不做過問。原因為何?你貴為太子,生在皇族,很清楚裡面的緣由。
人皇現在沒放棄你,是在等待著你自己的轉變,等待著你重新崛起,等待著你自我克服現在的困境,他在等待,也在期待,可如果你真這麼自暴自棄下去,半年不見起色,他不會再以你為驕傲,而會以你為恥辱。
對於恥辱,皇室如何處理?斬滅!」
軒轅龍鯉最後一字,乾脆利落,仿佛真的手起刀落,劈在了巫誡書的脖子上,一股涼颼颼的冷意讓巫誡書暗暗激靈。
巫誡書現在正值人生低谷,內心雜亂暴躁,越是如此,他越是會抱緊可憐的驕傲感,容不得任何人踐踏。他緩緩離開床榻,惡狠狠地瞪著軒轅龍鯉,口氣惡臭,帶著血腥:「你說我在自暴自棄?你說我堅持不到最後?你說我會被廢?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你哪來的權利議論我巫誡書?」
「殿下,我沒說你將來不能,但就你現在而言,你真不可能。而這,是事實。能不能不是你自己說了算,外人眼睛雪亮,不只是我這麼認為,外人同樣這麼認為。
現在沒人跟你說,是不敢,真當某天人皇放棄你,外面的守衛和皇室的老人,會立刻拋棄憐憫,變成屠夫,把你劈成碎片,無論你怎麼哀嚎,無論你那時怎麼驚醒,都於事無補,你,會被皇室捨棄,會被帝國放棄,會被天下放棄,變成真真正正的可笑之人。」
軒轅龍鯉沒有避諱,且言語激烈。他早已經從翰林院那裡得到了消息,清楚巫誡書的情況。
神聖帝國的翰林院隸屬於逐鹿書院,裡面很多文臣都來自書院,軒轅龍鯉也正是通過這個途徑,得到了消息。
「這就是你進來來的目的?」巫誡書被深深刺激,憤怒讓他的牙齒都在抖動,他露出兇相,一步一步走向軒轅龍鯉。
龍鯉可不會懼他這股狠勁,就算巫誡書發狂,以這種狀態,連龍鯉的衣服都碰不到:「殿下雖然蝸居別院,但應該多少了解外界消息,一句話,國難要到了,神聖帝國即將淪為犧牲品,我今天造訪,不是羞辱你,是帶來了一個重要情報。
我如果去告訴巫農國主,他會醒悟,後會整頓帝國,尋找新的出路,成為拯救國難的英雄。但我先來了這裡,我想把這個消息轉交給殿下,你如果願意,拯救帝國的將會是你!」
軒轅龍鯉這句話終於定住了巫誡書。
他的話不是怎麼幫助你,也不是如何引導你,而是轉了個彎,讓你成為救世主。
這句話真的觸動了巫誡書心裡的那份驕傲與傷痛。
巫誡書定定的看著軒轅龍鯉,暴躁的情緒和雜亂的意識終於有所平復,連粗重的喘息也稍稍減弱。或許,這是他三年以來第一次用正常的目光看待一個人,看待一個活物。
軒轅龍鯉再道:「我來到這裡是私下委託了翰林院院長,但這裡是皇城,我的行為恐怕瞞不過皇室,不出意外,巫農國主很快就到了,我們是稍等等再談,還是現在就談?」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巫誡書意動了,卻故意擺出惡狠狠地語氣,維護著他可憐又卑微的驕傲。
「你對外面的形式了解多少?知道三年之約嗎?知道新戰盟跟北部聯盟的戰鬥嗎?知道大乾皇朝近期加強了與神聖帝國的聯盟嗎?」
巫誡書沉默,沒有回應,他已經半年沒有接到外面消息了,具體是在唐焱挑戰陰陽族之後,是他再也不願意聽什麼消息,也厭惡外面的煩亂,厭惡一切。
「如果您願意,我先給你介紹下外面的情況。我這裡只是先介紹,至於真實與否,等你離開太子苑,重回皇室的時候,隨便一查就能清楚我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說!」巫誡書退回了床榻,坐在那裡冷冰冰的看著軒轅龍鯉。
軒轅龍鯉微微頷首,把唐焱挑戰陰陽族之後的種種事件講了個清楚,包括新戰盟和星洛古國聯手進攻北部聯盟,包括北部聯盟的狼狽。
「北部聯盟實力雄厚,怎麼會被你們新戰盟打壓?你在欺辱我?」巫誡書隱隱動怒。
「您現在意識稍稍混亂,我理解您的衝動,但還是那句話,我怎麼可能欺騙你?事實真的擺在那裡,是天下共知的事實,你將來一查就知道。至於原因……外界都不知道,只有我們新戰盟知道。
我現在就要太子您一句話,願不願意擔綱拯救神聖帝國的使命,願不願意成為英雄,重新贏得你父皇信賴,如果您願意,點個頭,我把事實全部托出,如果您懷疑我,請恕我不能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