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槿想了想,抬起頭看著安聽潮說道:「安先生的好意,小子非常感激,只是此事重大,我需要回家跟父母商量之後才可答覆您,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安聽潮點了點頭,又問:「剛才我所說你也聽到了,我要送霜兒去月華門,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嗎?」陸槿搖了搖頭,終於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父親也是獵人,定會查出我曾去過荊棘虎那裡,若再不回去,他們必然會擔心我的安危的。」
安聽潮捋了捋鬍子,默然的點點頭。過了半晌,安聽潮又對陸槿說道:「本來我有意帶你去見識一番,只不過你所言也確實在理,此處已在棲鳳山脈的外圍,你再往南行五十餘里便可走出山脈了,出去後,再往東走三十里,即可到西平鎮,到了那裡,你再就可以租輛馬車回到你家附近的飛景鎮了,之後的道路想來也不用我教你了吧。」說完,安聽潮從袖中里拿出三十幾個銅子和七八錢碎銀子,「這些足夠你在路上使用了,財不露白,給你多了,路上反而會有麻煩,本來我應該叫人陪你去的,只是我畢竟不是這裡的主人……」說到這裡,安聽潮歉意的對陸槿笑了笑,然後將錢往陸槿手裡塞去,陸槿心知這些錢對他也算不了什麼,如果再推脫反而顯得太矯情了,還不如想想將來如何報答更好,便接到手裡,放入懷中。
安聽潮見他灑脫,心中更是喜歡,又對他說:「此間事了,你若是想入我師門,可去湖東郡滕州城聽潮別院找我,每年七月到九月,我都會在那裡。」安聽潮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然後又說:「這個就當做給你的見面禮吧,將來到了地方,若是我不在,便以此為信物,自會有人招待你。」
陸槿雖不識玉佩,卻也知道安聽潮隨身之物必定價格不菲,也不去接,只是說道:「山路崎嶇,只怕不小心弄丟了這東西,不如先生寫下一封信,到時我拿著信過去,不是更好嗎?」
安聽潮卻不管他說什麼,將玉佩塞到陸槿的手裡,然後說:「此物其實並不值多少錢,只是我年少時所得之物,現在交給你,就當作見面禮吧,你好好收著,不要被人看到就可以了。」
陸槿沒辦法,只有接過來放入懷中。安聽潮看著陸槿收好了玉佩,低頭想了想,輕聲說道:「跟我來。」便帶著陸槿走出了帳篷。外面已是深夜,山林中輕風吹過,讓人精神一振。陸槿跟著安聽潮轉了幾個彎,又進了另一個帳篷。安聽潮揮揮手,帳篷里的侍女福了下,就退了出去。
安聽潮示意陸槿坐在案邊,說道:「白天我與你對過一掌,知道你以前也曾習過武」,看見陸槿張口欲言,揮手制止,又接著說:「我看你練習內功大概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底子不弱,不過卻沒有相應的招式配合。」陸槿眨了眨眼,問道:「先生你之前用的就是招式嗎?」安聽潮笑著撫了下鬍鬚,看著陸槿充滿好奇的眼睛,說道:「我之前的也不是招式,但我的不是招式和你的又有不同,只是現在說了你也不明白,更何況,那些東西涉及太多也不可能是你未入師門前便可教給你的,哈哈……」陸槿見自己的小伎倆被安聽潮識破,只有跟著嘿嘿笑了幾聲。
安聽潮見陸槿笑得尷尬,便岔開話題,「今天我與你對掌之時,發現你的手少陰經似乎和常人略有不同,這是怎麼回事呢?」
陸槿搔了搔自己的頭問道:「你說的什麼,什麼是手少陰經?」
安聽潮不由吃了一驚,探手捉住他的右手,一股內勁順著他小指的少沖穴緩緩逆沖而上,沿少府、神門直抵極泉。安聽潮白天那一掌畢竟時間太短,雖查覺陸槿的經脈和其中流動的內勁與旁人有異,卻也不敢肯定,現在仔細探查之下,頓時發覺,陸槿的內勁雖不強大,與同齡人相比,也就算是中上而已,卻如一縷天蠶絲般韌性十足,又活潑無比,自己的內力捕捉它時,滑不留手,如一尾梭魚在水中,眼看就要捉住了,一合攏卻又竄出了包圍,即便是後來成功控制住它,它也在自己內力的控制中不停跳動掙扎,安聽潮怕傷到陸槿,內力一撤,便送開了他的手。
安聽潮皺了皺眉頭,看著陸槿說:「你可知道你體內有內勁流動嗎?」陸槿搖了搖頭,忽又問道:「你說的是那股暖流嗎?」說著,他在自己的手比上比劃了一下,安聽潮見他手指所指之處,正是手少陰經的脈路,點點頭說道:「這正是手少陰心經的脈路,你果然是學過武的,怎麼你師傅卻不告訴你經脈名稱,就讓你練功啊?那你知道手少陰心經的各處穴位嗎?」
陸槿又搖了搖頭,問:「穴位是什麼呢?」安聽潮心下苦笑,沒想到有人竟然是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教,便開始直接教內功的。於是,他又向陸槿詳細說了說手少陰心經各個穴位的所在。陸槿一聽便會,開始幾個穴道,還要安聽潮指點,到了後來,卻是安聽潮未說他自己就先點了出來。安聽潮心中瞭然,曉得他平時運行內力這幾處穴位必有感應,只是現在他才知道這些穴位的名字罷了。
說完了這些,安聽潮又對陸槿說道:「這些東西常人雖不知曉,卻也不是我師門的不傳之秘,所以跟你說說倒也無妨,只是你既然以有師傅,我便不好再隨便收你做徒弟了。」說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看著陸槿的眼睛,接著說:「你現在武功太差,內力雖比同齡之人強些,卻也有限,你又不會什麼招式,以後,若是與人有衝突,千萬要小心,儘量別用內力,這樣反而更安全些,如果被人發覺,你就說是我的記名弟子,我曾教過你些粗淺的功夫,我在江湖上也有幾分薄面,別人聽了也不會過份為難於你的。」說完,拍拍陸槿的肩膀,又強調了一句:「剛才我說的話千萬要記住了!」
陸槿心想:「今天你教了我不少東西,倒也算是你的記名弟子了,只是為什麼不用內力會更安全呢?」。他心中想著,口中就問了出來。
安聽潮想了想,似乎是在找個陸槿能理解的說法,然後說道:「你如果不用內功,以你的身手,普通的壯漢想贏你也不太容易,更何況,你就算是打不過逃走卻不太難,但若是遇到你想逃都逃不了的人,那定是會武功之人,對那些人來說,你不用內力,別人還不屑於傷你一個不會內力的孩子,但你用了內力,別人不出全力不見得製得住你,若出了全力,只怕你又會有危險了!」陸槿似懂非懂,見他說得慎重,點點頭答應下來。
又說了會閒話,安聽潮見陸槿眼神迷糊,知道他也倦了,叫來一個侍女,安排了些床褥,讓他就在這裡睡下了。自己卻又移到帳篷的一角,提起筆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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