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槿正以劍支撐住身體,努力不使自己倒下,可是體內的空虛之感仍然不停襲來,直欲將他擊倒。
他畢竟還是高估了自己,剛才三星同輝的第一式被對方封住,他便順手將這一式的第二變使了出來,由三而化一,可這一劍所消耗的功力卻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計,這一式變化簡直可以算作是皓月千里最後一式的加強版,帶著他全部的內力刺了出去,唯一不同的便是手中的那把劍不用飛出而已。這一式變化雖讓對方受傷退走,可是他自己一時也無力追擊擴大戰果了。
「唉,內力還是遠遠不足啊!」陸槿好不容易站直身體,心中輕嘆一聲。這顥天劍法,他雖已熟記,每一招一式都在其腦海之中演示過,可是一出手,他才清楚,沒有內力的支持,這劍法空有無比的威力竟然是無法完全使出來。好在現如今,陸槿又習得手太陽經練氣之法,結合之前那足太陽經與手少陰經逆行之法,足足有六道純陽真氣注入到任督二脈之中,如此一來,修煉的速度又再提高了不少,這一會的功夫,陸槿體內的真氣又恢復了許多。
六天後,門中禁地被外人入侵的消息早已是不脛而走,畢竟那日的顥天焰對顥天門有多大的意義,門中的弟子們都清楚,再加上當晚在場的弟子也不少,稍加打聽就能知道其中的一些梗概。對於那殘害同門的外敵,眾弟子們義憤者有之,痛恨者亦有之,但是對他的武功,卻是無不凜然,能輕鬆擊敗鄧儼彬等五名弟子聯手的人絕對稱得上是高手。
「傲雪,你真想進去?」杜妃嫣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梅傲雪,輕聲道:「那崔雲武功極高,即使是為師,也不敢說能敵得過他,你雖有三陽真脈護體,不懼玄冰洞壓制內力,可你去了又如何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梅傲雪咬了咬下唇,忽的拔出劍來,劍尖向上斜指,可一團瑩瑩劍氣卻有如實質一般,一動不動,仿佛劍身又長了三尺。
過了半晌,杜妃嫣點點頭,「三尺劍氣,凝而不散,不錯,就連我都沒想到,你竟然能在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突破到了第四層的頂峰,以你現在這樣的年齡,只怕是無人可及了。可是既然如此,我更不可能讓你進去。」
梅傲雪抬起頭望向杜妃嫣,澀聲問道:「為什麼,師傅?」挺直著頸項就仿佛是一隻倔強的天鵝。
「因為你的成就將遠高於我們,顥天劍派未來數十年就系在你的身上!」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從梅傲雪身後傳來。
「掌門師兄!」杜妃嫣站起身,向著從外面走進來的孔德昭施了一禮。
孔德昭笑著還了一禮,又看向梅傲雪,「你比我強,你比我們都強,你師父和我達到第四層足足用了六年,而今你只用了四年便達到,這在本派數百年來都是未曾見過的,若你真在那洞中發生了什麼意外,你師傅和我都無顏去見派中各位祖師於九泉之下了。」
「掌門師兄今日為何過來了?」遠遠站在一旁的柳炎也走了過來,剛才他見梅傲雪似乎有話與她師傅說,閒扯了兩句,便退到了遠處。
孔德昭道:「到今日,崔雲進去已有六天多了,可是他卻毫無動靜,因此,我便想派遣幾名弟子進去打探一番。」說到這裡,他衝著洞外面喝道:「你們也進來吧!」
隨著孔德昭話音一落,幾人陸續進來,向幾位師長施禮之後,便肅立在一旁,正是鄧儼彬四人。
杜妃嫣皺眉道:「掌門師兄莫非是想要讓他們幾人進去?以他們的武功,遇著崔雲只怕也很危險!」
孔德昭笑道:「無妨,前些日子我剛好將本門的先天八卦劍陣做了些許改動,變成了可由四人施展的小四象劍陣,這幾天來他們已習練純熟。這套劍陣的威力雖遠不及祖師所創的先天八卦陣,但在他們四人聯手之下,遇到一個疲累交加,數日未曾吃東西的崔雲,全身而退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杜妃嫣微微動容,先天八卦劍陣乃是第六代祖師衡機子所創,他的武功在歷代祖師當中絕對要倒著來數,但他卻精通奇門遁甲之數,因此他創出了一套先天八卦劍陣,這套劍法若是以顥天掌門與七峰長老合力施展,足以應付武功高出他們數倍之人。作為顥天劍派的鎮山之寶,這套劍陣向來只能由掌門保管,各峰的掌院長老才可翻閱研讀的。杜妃嫣接掌聳翠峰時才開始修習這套劍陣的相應部分,雖不能一睹全貌,但對這套劍陣的威力也能得知一二,對它的繁複與玄奧更是深有體會。現如今,孔德昭竟能將之簡化成四人施展的小四象劍陣,那他耗費在其中的心血與智慧也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若這套小四象劍陣真如孔德昭所言有那般威力,那對顥天劍派來說,簡直是又多了件利器。
孔德昭看看洞中的兩位長老,拈鬚笑道:「柳師弟、杜師妹,這套劍陣威力雖及不上那先天八卦陣,但派中弟子大多可習,過些時日,我便將之抄錄下來,傳於各峰的掌院,由你們自行決定傳授給誰,倒也不必拘泥於舊例,只許掌門掌院修習了。」
柳炎與杜妃嫣聞言均是大喜,齊聲道謝。鄧儼彬等四人作為第一批修煉這套劍法的弟子,這些天來也曾與幾位師兄試過招,即便是姜俊魏傑二人聯手仍是不敵他們四人之力,此次入洞自是信心倍增,想要將崔雲拿下一雪前恥,見到幾位師長說過話,都有些躍躍欲試,只待孔德昭出言便進入洞中。
孔德昭看在眼裡,卻故意不去管他們,這幾名弟子雖是門中年輕一輩的翹楚,但仍顯歷煉不足,有失沉穩,若不是他們的幾個師兄都已曾進入過玄冰洞,而眼下實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選,自己也不願讓他們去戰崔雲,眼下將他們晾在一旁,便是為他們明白靜心養氣的道理。孔德昭轉頭看向仍跪在一旁的梅傲雪,輕輕將她扶起,溫言道:「你師父與我皆不願見你冒險,此次便由那四位師兄去吧。」
梅傲雪心知此事既然掌門師伯已經說話,就再沒有轉寰的餘地,便不再多言,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孔德昭又與柳杜二人說了會閒話,這才轉頭看向了鄧儼彬等人,「此次進去,你們幾人遇到崔雲不可逞強,能戰則戰,不能戰便退回來,不必與他太過糾纏,試探一下他現在的虛實便可以了……」孔德昭有意磨磨他們的性子,一番話足足說了一柱香的功夫,直到見他們氣息逐漸平穩方才揮手道:「好了,你們進去吧,記好道路,天黑之前無論有無消息,你們定要回來!」
四人精神一振,齊聲施禮道:「弟子謹遵師命!」轉身又向兩位長老做了一揖便衝進了玄冰洞中。
孔德昭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掌門師兄可是為他們擔心?」一旁的柳炎問道。孔德昭道:「他們四人若是小心應付,那崔雲功力受到壓制倒是不難對付,就怕他們心浮氣燥,又自恃劍陣的威力而不把崔雲放在眼裡,那就糟糕了。」
柳炎笑道:「他們四人若真是遇到些挫折,那對於他們來講也不是壞事,何況崔雲餓了這麼久,十成功力能否發揮出一成來手,都未可知,掌門師兄多慮了。」
孔德昭看著四人消失在通道中,如被一條張著巨口的怪蟒吞噬,心中總有股不祥的預感,可又不能宣之於口。他轉頭笑道:「今日我便與兩位掌院在此等候他們出來,前段時候我將祖師們的手稿又重新整理了一遍,略有些心得,正好趁這個機會與你們參詳一番。」待三人坐下,他又對梅傲雪道:「梅師侄,左右無事,你便也留在這裡旁聽吧。」
梅傲雪深施一禮,在一旁坐了下來,螓首微垂,靜靜聽著三位師長的說話。
鄧儼彬四人沿路走到當初遇著崔雲的那處地方,六天過去了,可四周牆壁上的掌痕仍清晰可見,而那些掌痕之中又夾雜著些劍痕,無不顯示出當日戰況的激烈。幾人散到四周,檢視著那些痕跡,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來。
過了片刻,鄧儼彬道:「陸師弟可能沒死!」其餘三人聞言,俱都回身來到他身邊,看著他手撫的劍痕,卻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師弟有什麼發現,不如說與我們大家聽聽。」紀聞開口問道。
「諸位師兄請看!」鄧儼彬先指著四周牆壁上的掌印說道:「當日我們與崔雲激戰之時,他以掌法圈住了我們,內力又收放自如,因此大部分掌力皆是我等接下,這四周牆壁之上又哪裡來的那麼多掌痕?這些掌痕想必乃是我等離開之後,他留在這裡的。」
其餘幾人聞言均是一驚,那崔雲對上他們五人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掌力,怎麼遇到陸槿竟會如此,難道陸槿竟比他們強上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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