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槿眼見這五掌避無可避,將心一橫,俯身橫掃,這一式雖與水中撈月有些相似之處,卻只不過是他別出機抒臨時創出。這招使出,陸槿固然會被崔雲擊碎天靈蓋而死,崔雲也免不了會被劍鋒傷到雙腿。
崔雲既不想殺了陸槿,更不願被陸槿傷到,只是他剛才殺得性起,這招方一使出便想起自己需得活捉陸槿才可安全離開,想要收勁,卻覺真氣在這裡無法如臂使指,收放自如,只能將掌一偏,「轟轟轟…」剩下五掌都擊在那冰壁之上,激起一片冰霧。崔雲借反震之力退出兩步躲開了那一劍,這一招他並沒有留手,全力施展之下,內力都已用上,臨時收勁已受了些內傷,擊在冰壁之上又如同與自己硬拼了一掌,只覺胸腹煩悶欲嘔,氣血上涌。
崔雲收回雙掌,靜待前面的冰霧散去,順便調理體內翻騰的真氣。這一片冰霧很快就已消散,「不好!」崔雲大叫一身向著衝去,只見他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洞,而陸槿卻已消失不見了。
崔雲衝到洞口,洞身不大,只有尺半大小,他剛欲鑽入洞中,只覺寒氣襲來,忙以鐵掌劈出,「當」地一聲,一支寶劍刺在他的掌心之中,被他一掌震開,緊接著又是幾劍刺來,崔雲半隻身子卡在洞口,不能進入,只能以獨掌應敵,洞中又是漆黑一片,數招之內,他迭遇險招,不得不重新退了出來。
崔雲雖被陸槿阻擋,不能進去,心中反是一喜,之前他還擔心陸槿從這條通道中逃走,可剛才他在洞口卻沒有感覺到罡風,且陸槿也未離去,看來這洞中也只是一條死路而已,既然陸槿逃不掉,他也就不必著急進去了。崔雲站在洞口冷笑幾聲:「小子,識趣的話便自己出來,若是讓老夫捉出來,須得叫你好看。」說罷,便找了一處地方坐下,運氣調息打算先將自己的內傷治好,然後再來捉人。
且說陸槿借著冰霧的遮掩鑽進那處洞中,剛一進去便在心中叫了聲不好,只因這處洞穴里也沒有罡風,想來一樣是處死路。他還沒來得及打量一下周圍,便看見崔雲正在往裡擠,已經進來了小半。陸槿忙上前疾刺,瞬息之間攻出了十七八劍,雖全被崔雲單掌擋住,不過也將他逼出了洞外。待到崔雲退出,陸槿躲在洞口偷偷向外張望,只見崔雲正盤膝坐地,運氣調息,已知現在暫時脫離了危險,但被人堵在這裡,若不想辦法離開,遲早也是和剛才一樣。現在只有趁著對方調息之際在這周圍瞧瞧,看看有什麼發現沒有,若是能再找到一處出口,便仍有機會逃走。想到這裡,陸槿再不遲疑,從右手邊開始,仔細探查起來。
這處洞穴就像一個口袋,袋口便是之前崔雲劈開的豁口,那豁口雖小,內面卻是極大,比之玄冰洞入口的大廳還要大上幾分,裡面還有些許微光透入,崔雲雖然看不清楚,對陸槿卻是毫無影響。陸槿沿路看來,只覺造物之奇,莫過於此地,這裡四周儘是晶瑩剔透的冰雕,奇形怪狀,有的似是長了雞頭的怪魚,有的似是半人半獸的神怪,有的似是家居常見的桌椅碗筷,還有些上粗下細,就如同一棵倒著生長的大樹。
陸槿在這裡一邊尋找一邊欣賞,「咦,那處冰雕倒是與皓月殿中的呂祖師雕像倒也有幾分相似!」陸槿看到不遠處一個靠著牆的冰雕自言自語道。那冰雕被冰霜覆蓋,恰如殿中的銅像塗抹上一層白漆一般,唯一不同之處,便是銅像的鬚髮與眉目皆為黑色,而這冰雕卻是一片雪白,陸槿大為驚奇,幾步趕上前去,仔細一瞧,只覺越看越像,心中大呼古怪,因為若是出現一座人像,即便是再像人形這都有可能,可是單單像那呂師祖卻不是一句巧合所能解釋的。忽然,陸槿想起幾位師兄曾提到過,這玄冰洞是當年呂師祖羽化登仙之處,莫非是哪位門中先輩曾來到這裡,憶起呂師祖,便雕出了這個冰雕以作追思留念之用。一念至此,陸槿來到冰雕前方曲膝拜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他正欲起身,忽覺有些不對,仔細看去,只見這冰雕的衣袖上竟也有兩條金絲,要知道在這冰雪覆蓋之所,白色的雪遍地都是,金絲卻不常見,若真是從外面帶來金絲加入其中,又怎麼會將這冰雕藏於這不見天日之地,而不將它帶出去接受門中弟子的香火?想到這裡,陸槿看得更加仔細,只見雕像眉頭微皺,似乎是有什麼難解之事抑鬱在胸,與殿中雕像那雲淡風清的平和之像又是不同,若是後人所雕,這麼做便是大大的不妥了。
這冰雕目視前方,右手劍尖斜指,左手背於身後,陸槿順著冰雕注視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一排丈許大字「呂鶴玄愧對先皇當有此報」,陸槿不由大怒,這應該是某人辱罵顥天劍派祖師呂鶴玄所做,只不知那人如何入了這玄冰洞,留下這座冰雕。陸槿提劍上前,便欲將冰雕毀去,忽又覺不對,回頭看向那排字,只見那字離此地十餘丈遠,銀勾鐵劃,一氣呵成,有如一條巨龍在冰壁上盤旋,一筆一畫都透露出森森劍意,就如同是有人以劍為筆,在那壁上寫出一般,陸槿心中一動再轉頭看那劍尖,只見那劍尖斜斜下劃,正是那「報」字的最後一筆。陸槿心中駭然,需知他在這裡不受那玄冰洞的影響,內力運行如常,可他全力施展所發劍氣也不過數尺便已消散,若是像那人一般,相隔十丈之外,以劍氣刻下如此大字,簡直就似是仙人所為。
想到仙人,陸槿心中一動,伸手握住那冰雕的長劍,一道真氣自手心緩緩而出,不過片刻間,冰殼融化,露出了寶劍真身,陸槿猶未敢確信,伸指一彈,一陣龍吟之聲在這空曠的冰窟中響起。陸槿心中一片混亂,自入門以來,派中的師長與師兄們提及祖師呂鶴玄,便無不自豪地說他老人家是在這玄冰洞中得悟天道,羽化登仙,可是如今,陸槿卻在這裡發現了一個疑似他屍身的遺蛻,就仿佛是一柄大錘將陸槿心中那尊呂鶴玄的銅像擊得粉碎。陸槿心中不甘,不敢也不願相信,手中的真氣仍是源源不斷地輸入,將那冰雕層層融化,不一會便露出了內里的真身。忽聽冰雕後傳來「啪」的一聲,聲音不大,可聽到陸槿耳中卻如晨鐘暮鼓,將他從混亂中驚醒。
陸槿繞到冰雕身後,只見那冰雕背在身後的左手虛握,而他的腳後跟上,卻是一卷不知是何物所制之書,非紙非皮,非錦非絹。陸槿將之拾起,正欲翻看,忽聽得洞口傳來一聲長嘯,「臭小子,你怎地還不出來,莫非真要老夫動手不成?」陸槿大驚,忙提劍躍回洞口,正好看到那崔雲站在洞口之外,數掌齊發,擊在洞口旁的冰壁之上。
原來崔雲調息完畢,自覺傷勢已好,見陸槿卻仍躲在裡面不肯出來,尋思那臭小子所倚仗的不過是這洞口狹小,自己從此處穿過,總是身形受阻,掌法施展不開。因此他便想出此計,既然剛才能一掌打開了這處冰壁,他再多來上幾掌,必能將這冰壁擴大幾尺,只要他能夠穿行無礙安然進入,那陸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陸槿來到洞前,看著四散飛濺的冰屑,逐漸擴大的洞口,心也慢慢下沉,崔雲的身量較大,這洞口只需再擴大一倍他便能輕輕鬆鬆進得洞來。陸槿不敢再等,連出數劍,劍氣從洞口射出,襲向崔雲,崔雲早有準備,也不躲閃,鐵掌前拍,直接將劍氣化解,餘力不消,仍擊打在冰壁之上,只是這樣一來,掌力便小了些,擊打在冰壁之上,震下的冰雪又少了許多。陸槿見到這樣做有些效果,便繼續出劍,兩人隔著那洞口又戰在一起。
這一戰卻是沒什麼險惡之處,兩人的目的均不是為了擊殺對手,崔雲的內力在這裡雖只能發揮兩成不到,可那也比陸槿強上不少,再加上他掌法精奇,半個多時辰後,那洞口便已有四尺的大小,只是四周堅硬無比再也無法擴大了。崔雲看看那只需貓著腰便能進入的洞口哈哈大笑,「臭小子,你受死吧!」說完,崔雲以掌風開路,向洞內闖入。
陸槿心知這種時候若是後退一步,讓對方進來,便再無可能倖免,也不避讓,催動全身內力,仍是烈陽劍法中的那招劃開掌風,直刺崔雲。崔雲早有準備,這洞口小是小,對他也並非全無好處,在洞內他看不清陸槿的長劍,而且這招劍氣內斂,全無聲息,可是陸槿所刺的範圍必是這方圓四尺之地,他雙掌劃出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圈子,將自己護住。陸槿只覺虎口劇顫,手中劍與對方的鐵掌接連相撞,幾欲脫手,頓時再也不成劍招了。崔雲自能感覺到那些碰撞,也不遲疑,閃身鑽了進來,朝著陸槿的方向,又是一掌劈去,陸槿長劍不及回防,那掌風如巨錘般砸中陸槿的胸口,將他震出丈許,一口鮮血也噴了出來。
(我又何嘗不想多寫點,寫快點,只是每天七點不到就要起床準備上班,晚上回到家也都八點了,能用來寫作的時間實在太少,只能是偶爾在手機上寫寫,對於每一個願意看我的書的讀者,我都當作是我的朋友,對自己的朋友我又怎會不尊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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