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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可不是軍人打扮,他們有著枯草般的頭髮,胡亂綁在腦後,同樣亂糟糟草茬一樣的鬍子,淹沒了厚敦的唇線。粗沙磨出似的皮膚,沒有多少滄桑感,但映襯得深契眉下的雙眼更顯兇悍。
三個騎客的鞍上還掛著繩索、刀具等事物,不難看出他們大抵是這附近的流寇。三個騎客後頭還跑步跟隨著五個跑步前行的嘍囉,手裡拎著略有鏽跡的鐵刀,眼中亦有凶光流露。
一行八人,來頭不弱。
林杉回頭看向居高臨下站在土坡上的陳酒,看她眼中神情,顯然也已判斷了那八個不速之客的身份。
「就待在那裡。」陳酒正要走下土坡,卻被林杉攔了一句。
上一次離開小鎮走了那麼遠,也沒碰上鎮上居民常常言傳的那窩流寇,沒想到卻在今天偶遇了。林杉心下覺得奇怪,面上雖無懼色,但心下不得不留些防備。
流寇作案劫掠其實也是會講求些章程的,沒有值得劫掠的消息在前,他們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八個人里有三人騎馬,這一撥家當搬出來,得耗費一個小寨子約摸三分之一的人力。
但看這一行八人的做派,雖然凶相畢露,但他們沒有直接怒馬飛鞭衝進鎮子裡,可能此次出行還有別的什麼用意。
不確定這一行八人會朝哪個方向過去,林杉在發現他們的那一刻開始,就站定原地不再輕易挪步。阻攔了陳酒想靠近過來的舉動,林杉調轉視線,神情平順的看著那幾個人,視角略有挪移,在跑步前行的那五個嘍囉里神情最懶散的那人身上停了停。
如果只是路過倒也罷了,如果他們真有什麼異舉,顯然那個神情最散漫、大抵功夫也最弱的嘍囉會被第一個拿下。
一行或騎馬或跑步的幾個流寇很快接近過來,明顯身為頭領的三個騎在馬背上的漢子也將林杉仔細打量了一番。三個流寇頭領很快也識出林杉的著裝氣度顯然不是本地人 。但他們並未因這偶遇而停步逗留盤問,只是稍微放慢了步速,「踢踢踏踏」行了過去,捲地一道薄塵飛。
望著那八個人走遠的背影,林杉目露一絲疑惑。轉瞬即逝。然後他側目看向蹲在土坡上一臉防備的陳酒,緩言說道:「他們走了,你下來吧。」
陳酒站起身。剛剛踏前一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收回步履,呆呆看著坡下的林杉,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林杉看著她這樣子,很快也想起剛才彼此間擰著的那種莫名其妙情緒,他也怔神片刻,接著卻又是釋然一笑。見陳酒不肯挪步。他便自己拾步而上,行至她身邊。
這一次,她沒有再擇離開。
「酒兒。」林杉輕輕開口,「我仿佛明白了一些。」
他這話說得非常含蓄,陳酒心裡卻是悸動了一下,隱隱約約聽出他明白了的是什麼。
然而。就在林杉準備續著說完下半句話時,變故陡生……
嗖!
不知何時,不知從什麼角度,忽然激射而來一支箭矢!
這支木桿有些扭曲的箭矢帶著一絲鐵鏽味飛來,或許正是因為製作不夠精良。又因射擊距離過遠,因而在擊中預定目標時略有偏移……箭支鐵頭幾乎刮著陳酒的頭皮削過,割裂了她束髮的絲帶,撬飛了她綰鬢的銀簪……
一頭青絲扯散開來,陳酒怔了怔,不等她回過神,亦不等她隨輕風揚起的長髮緩緩落下,她整個人就被一股勁力推倒,滾下矮坡。…
在身體滾到平地上停住時,撞疼令陳酒回過神來,緊接著她就聽到頭頂呼嘯一聲,又有一支箭飛了過去,眼角餘光睹見那箭支扎在了數丈外的沙地上。
如果沒有及時臥倒,不知能不能避開後來的那一支奪命箭?
在摁倒陳酒躲過第二支箭以後,林杉很快將她從地上拉起,拽到自己背後,然後轉頭看向箭矢射來的方向。
儘管二人身上都撞得生疼,但此時不是休息或者互相詢問的時候。如果只是趴在地上,行動滯緩,可能難以躲過接下來的第三箭、第四箭。
剛剛行過去的那八個流寇,居然回來了兩人,是徒步前行的那五個嘍囉其二。
看著這兩個嘍囉臉上的獰笑,不必問也能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但眼前這種狀況其實是剛才林杉在看著那八人路過時就預料到了的,只是那兩支冷箭來得太陰險,林杉臉上的驚訝只停頓了片刻,便恢復了平靜。
林杉沒有看背後的陳酒,只是徐徐說道:「若有箭來,你只管護好自己。」
站在對面數丈遠的兩個流寇皆持弓箭,射角廣闊,無法完全猜准他們的箭矢會瞄向哪個角度。陳酒只會一兩下近身防衛的拳腳,林杉不會放心讓她離得太遠。
走在他身後側方的陳酒聞言只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雖然說不清楚這麼服從他的依據是什麼,但在當世最先進的遠程武器面前,她只覺得他的背後很安全,並且她絲毫不會質疑,他會說出這句話,一定就已經有了對策。
林杉領著陳酒一邊慢慢向那兩個弓箭半搭的流寇走近,一邊緩緩說道:「兩位好漢這是何為?我等二人有哪裡冒犯兩位好漢了麼?」
話語似乎禮敬有持,但話語裡攜著的語調卻有些寒涼。
那兩個流寇做慣了恃強凌弱、以多欺少的事情,本以為剛才那兩箭射過去,一定嚇得土坡上正說著悄悄話的兩人驚惶失措,然後那看起來有些虛病症狀的男的先一刻跑了,丟下女人慢兩步,就等他們兄弟倆上前撿漏了……
卻沒想到,這男的不僅不懼,還直面慢慢走了過來 !
這事態的發展,與自己所預期的相差也太大了吧?
兩個流寇不禁怔住了。
但他們畢竟不是第一次做這類事,經驗倒還算豐富,遭逢變故時反應不算太慢,兩人很快就又搭起手中的弓箭。在距離未拉近時。手上這兩把工具的作用還是很強的。
陳酒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道:「小心啊……」
林杉似乎並不理會,反而突然加快腳步,向那兩個手中弓弦張開到一半的嘍囉疾步掠去!
兩個流寇再次微怔……
只這一怔瞬息,林杉已邁前五步一丈!
兩個流寇終於回過神來。眼中凶光畢露……
林杉再進三步!
兩個流寇拉緊弓弦的手指勁凝緊。手背青筋微突,弓彎月滿,兩箭齊發!
林杉在疾步掠前的同時。絲毫未鬆懈觀察對面那兩個流寇搭在弓弦上的手,只見他們摁著箭束的手指略微弓起分毫,他也已身形略向右偏了偏。
射向他左邊胸口心臟的箭矢擦著他的肩膀飛過,極為兇險的削起一片沾血衣料,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只付了全部精神凝於右手。闊口衣袖一卷,將另一隻射向他右邊胸口的箭矢捲入袖中。
「嘶哧」衣料割裂的聲音傳來,布衣不比皮甲,在鋒利箭矢急速飛來的切割力下。捲起的衣袖被削成了幾根布條………
但這沒什麼要緊的,因為林杉成功以衣袖捲走了一支箭矢。
一支劣質的箭矢,在那流寇手裡就只是箭,需要用弓弦來進行射擊。但這樣一根杆骨微彎的箭矢,若是落到了林杉手裡,那就如白無常手裡的押魂勾!
難以形容的兩道聲音從對面傳來。
站在離林杉後背還有兩丈距離的陳酒皺了皺眉。她能聽出那聲音代表著什麼。
從林杉奪箭那一刻開始,陳酒就知道他動了殺念,結果可想而知。
她已經許多年未見他殺人了,最近這幾年,她見到最多的情景只是他在受傷、流血、生病。或許今時今日他以極快速度滅殺這兩個意圖不軌的流寇。可以從某個角度證明他的確已經恢復了往昔六、七分的狀態。可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太習慣聽到那種利器割破皮肉發出的鈍音。
兩張弓飛了出去。
兩個人直挺挺倒在地下。
這兩個流寇髒污的脖子上多了兩道深深的血口子,隱隱可見白色氣管的斷口。
對於起意要殺的人,林杉向來下手極狠,覺不留緩和之機。那兩個流寇脖子上的大血管和氣管齊齊被割斷,死亡速度也是極快。
林杉本來也不想沾手這些流寇,之前已經放過一次,但他們非得自己找回來一趟,並且意圖明顯是朝著陳酒,那就莫怪他下手無情了。
眼見威脅解除,陳酒快步跑近,很快發現林杉左邊肩膀上那道箭傷,心急說道:「傷到肩膀上了,你帶藥了嗎?」
林杉只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傷,感覺傷得不是太深,但血水卻溢得甚多,片刻工夫里已將半邊肩頭衣料盡數染濕,他也已感覺到有些口渴 。儘管如此,他也並不以為意,只對陳酒溫言說道:「便服出來,兩袖空空。此地不宜久留,得趕緊回去。」
八個流寇只來了兩人,雖然現已雙雙斃命於自己手下,但林杉不確定另外六人會不會回來。他記得剛才那一行八人不止帶了兩付弓箭,並且對方有三匹馬代步,如果此時殺個回馬槍,自己就算能分身為二,也護不得陳酒周全。
況且自己肩頭裂口,這傷勢似乎有些怪,也得儘快回去處理,以免拖延傷身。
兩人剛準備攜手返回,忽然一陣「踏、踏、踏!」馬蹄聲由遠即近傳來,那其餘的六個流寇果然回來了!
六人還未奔近,就已經看見了橫躺於地的兩個同夥,以及兩大灘血污,傻子也能知道這場面是什麼意思。
為首三個騎於馬背上的流寇頭領已然大怒,其中一人睜目怒道:「果然,老辣他們幾個就是你們害的!我要你們償命!」
林杉注意到這流寇頭子話里提到的「幾個」二字,平靜面色不改分毫,但心裡浮過一絲疑惑。與此同時,他反手再次將陳酒拽到背後,握著沾血箭矢的那隻手則緊了緊。
見林杉不回應,流寇們愈發覺得他這是默認了,又有一個流寇頭子爆喝一聲:「死吧!」扯韁揮刀踹鐙沖了過來。
林杉手裡只有一支鐵頭木質的劣質箭矢,哪是這衝刺氣勢極盛的持刀騎客的對手。
但他依然心神冷靜,而精神已然高度凝聚起來。
他目光如刺。盯上了那匹馬前雙腿的某一點,握緊了手中的箭矢,拿捏著奔馬踏足的節奏,即將揮刺下去……
而就在這時,頭頂忽然又傳來箭矢激射發出的聲音。音質略顯銳利。方向截然相反。數支箭矢竟是射向了流寇那邊。…
「哧!」
「噗!」
又是利器深深刺入皮肉發出的鈍聲,除了向林杉衝來,已經離得極近的那個流寇頭子。其餘尚還距離了三丈來遠的五個流寇要麼被箭矢所攜的強悍勁氣帶飛下馬,不死也殘,要麼就直接被釘在了地上,扭了兩下,氣命漸散。
衝到林杉面前的這個馬上流寇頭子雖然避過了箭矢,但結果也不樂觀。
林杉似乎是趔趄了一下身形,實則以極險的一個角度挑斷了那流寇頭子坐騎前腿一根腿筋。然而馬的腿骨堅硬如石,又帶著極快的前衝力,只是一碰。即將他手裡唯一的武器、木質箭矢給打折了。
狂奔之馬一條前腿脫力,馬身歪斜,向前跪了出去,帶得馬背上的流寇頭子也摔了出去。流寇頭子那猛力削向林杉脖頸的大刀也是一偏,只割斷了他的一束頭髮。
這一幕,卻看得陳酒心頭狂跳。後背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情勢急轉,下一刻她可能就顧不上林杉的叮囑,要拼死上前為他擋刀了!
林杉的侍衛來得還算及時,兩架手弩其發,「簌簌」片刻間解決了五個人。剩下那個摔落馬背的流寇頭子也就是補一刀的事情了。
及時趕來的是江潮以及兩個侍從。等到再靠近些,江潮也注意到了林杉肩頭的傷,連忙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塗抹包紮。
林杉則是將視線投遠,沖那兩個收拾殘局的侍從叫道:「留兩個活口,其他人包括馬全部殺了。」
老馬識途,為免除後患,這馬不能留 。
雖說在這荒僻地,馬匹的價值不菲,但明天林杉一行就要離開,留之亦無用。
至於為什麼留兩個活口,則是為了便於口供的比對。
……
雖然林杉的肩傷處理得還算及時,但在回居所的路上,江潮也已經看出來了,這並不如何深的傷口,失血速度卻快得有些嚇人。
等到回到了居所,林杉臉上那點血色已然褪盡,蒼白得讓人心憂,他眼裡也滿是倦怠。
林杉換了身寬鬆衣服,窩坐在躺椅里,前任御醫吳擇為他重新清理了傷口,包紮好了後,就見他已經斜著頭睡著過去。
吳擇輕輕嘆了口氣,給了屋裡的陳酒和江潮一個眼色,領著兩人出了屋子,來到外頭小院裡。
吳擇摸著下顎那稀疏數縷鬍鬚,望著江潮問道:「看出來了嗎?」
江潮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眼中浮現一絲傷感。
「此事不能多言。」吳擇垂下摸須的手,想了想後又道:「老藥師說過的情況,正逐步在應驗,雖然叫人心憂,但我們也無可奈何。明天你們一起走了,前行一路你得更加謹慎了。」
江潮的心情有些沉重,依然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吳擇垂眼思索了片刻,然後他伸手往懷裡掏了掏,扯出一個布囊。看這布囊縫製的款式,口子那裡有一道長長的帶子,重縫了數層,結實但也有些僵硬。這外表樸素,邊角有些微破損的布囊,實際被吳擇當成寶石墜子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側,看來頗為珍貴。
吳擇從布囊里摳出一隻小瓶子,交到江潮手裡,然後說道:「這是血鴆,用毒物煉製的高凝血藥。本來我不打算拿出這樣東西的,但不知道今後又會發生什麼事,想了想還是給你吧。記得,這只能是在保命的時候用,像今天這種情況,則不必動用。」…
鴆毒是入口封喉的毒物,那麼血鴆又算是毒是藥?
江潮略微猶豫了一下,知道吳擇也是好意,終於伸手接過那小瓶子。指尖卻忍不住輕微顫抖,他遲疑著問道:「若使用此藥,會有什麼害處?」
「毒唄。」吳擇感慨一聲,「服食一粒,即刻叫全身血行麻痹。正如飲鴆止渴的結果。不過。要放干一個人的血,大約只要一刻時,氣血耗盡則回天乏術。但如果以中毒作為代價來止血,事後用藥吊著命,總能多捱一兩天,就多一兩天的解救機會,如這般計算,這藥還是益大於弊的。」
江潮雙眼微睜,又問道:「那麼誰能解此毒?老藥師?」
「也許是這樣吧。」吳擇輕聲說道,「這藥其實是他給我的,他當時似乎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不知是因為這藥太珍貴,還是他有什麼不忍之處。」
站在一旁一直未插言的陳酒此時終於忍不住說道:「這麼厲害的藥,老藥師怎麼也敢……」
話只說到一半,她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藥師廖世用藥雖然一慣重手,但縱觀他這些年的作為,並無一次錯過。如果否認這位用藥鬼才的手法。早在三年前林杉就得沒命。
江潮沉吟了片刻後又道:「既是如此,用與不用似乎沒什麼區別了,除非老藥師能與林大人如影相隨。但這怎麼可能呢,老藥師是那麼游散慣了的性子。」
吳擇嘆了口氣,說道:「這可能也正是老藥師不願親自將這瓶藥交給你們的原因。他擔心說出這藥的用法,你們會扣留了他。」
藥師廖世回藥谷的原因,事關嚴家糾纏四代的家族怪病,故而此事被掩得極嚴 。不巧在場這三人裡頭,另兩人都知道,唯有吳擇還被瞞著。
但話說回來,吳擇的確沒有知道此事的必要。
陳酒和江潮則因為知道嚴家怪病的事,所以也就原諒了廖世為了儘快脫身而耍的一點小心機。嚴行之的病的確拖不得了,林杉這邊,如果平常多注意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廖世留下的這瓶血鴆,或許根本不可能會派上用場。
院中三人一陣沉默,就在這時,屋內傳來林杉的喚聲:
「江潮,進來。」
此時外頭天光正耀,若在平時,可能處在食畢午飯以後,人正處於慵懶狀態里的那一個時辰,但畢竟不等於是深夜恰適休眠的那段時間。打了個盹,聽見外面稀稀落落的對話聲,窩坐在躺椅里的林杉自然就醒了。
從躺椅上坐直起身,林杉望著剛剛進屋的江潮,說道:「那兩個流寇審了麼?」
江潮微微躬身回稟道:「正在審,山良審那嘍囉,司笈審那流寇頭子,分開在兩處。」
林杉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要快些,能今天解決此事最好。如果審不出來,也不能耽誤我們的事,便只能殺了那兩個流寇了結,所以不妨用點重刑。」
「是,屬下這就去傳話。」江潮應聲,側目看了陳酒一眼,然後拱手離開。
吳擇也意識到屋裡存在的某個問題,只道了句「去後廚熬藥」,識趣的緊隨江潮後腳跟也走了。
這下,屋子裡又只剩下兩個人了。
剛才還在擠兌情緒的兩個人。
十多年來,離離合合,斷斷續續,道不清情的兩個人。
陳酒微低著頭,絞著衣袖,只看了林杉幾眼,壓抑著嗓音說了句:「我去給你煮碗補湯。」緊接著也準備離開。
「酒兒。」林杉沒有遲疑地叫住她,「我現在沒有胃口進食,你陪我說說話可好?」
陳酒心中某處動了動,表面上則依然平靜,只淡淡說了句:「說什麼?」
林杉沒有回答,只是忽然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是厭棄我了。」
這話說罷,他放鬆雙肩,又窩坐回靠椅內。也許是沒有注意好姿勢,肩膀傷處撞在椅靠上重了些,扯得他微微蹙眉,但很快鬆開。
陳酒看見這一幕,心裡也是一扯,不自禁的就走近過去,拽了把凳子坐在他身邊,取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微冷汗。
以極近的距離觀察到眼前這個男人臉上的倦容,陳酒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終是狠不下心,不由得嘆息一聲。
「那你想說什麼呢?」陳酒將這個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但語氣明顯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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