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過了二十分鐘,老張領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來到了真心晴願賓館,技術組的哥們抱著個小畫板,煞有其事的模樣。期間於小願已經給賓館裡入住的客人退了房費並道歉,稱發生了案件,今日暫停營業。老張和我打過招呼,此人叫馬良,倒是和古代神話中的人物重名,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那份本事。整個賓館僅剩下我們六個人,關好『門』,便開始了復原嫌疑人的肖像。
馬良把潔淨的a4紙鋪在畫板上,他面對著抱心晴的於小願而坐,筆尖停留在紙邊一公分處,淡然的問道:「嫌疑人的臉型?」
「國字臉。」、「鵝蛋臉。」
於小願和心晴的答案竟然不一致,我和老張對視了一眼,好奇的瞧著馬良該如何下筆,結果馬良乾脆跳過,繼續問了下一個問題,「髮型呢?」
「板寸。」
於小願脫口而出道,這次心晴沒說話,估計她對髮型還沒概念。素有「神來之筆」稱號的馬良,在紙上唰唰唰畫出寸頭的輪廓,並給小耶隨意添了個微胖的臉蛋,看起來極為滑稽。看到此處,我終於體會到老張為何在電話中憋住笑意了,不禁有點失望。
馬良沒發覺我們的心思,他轉了兩圈鉛筆,神『色』認真的道:「五官呢?」
「兩隻眼睛中間的縫隙比普通人稍微大一點,眉『毛』不粗,還有點短。」於小願仔細的想了想,她繼續道:「眼睛是丹鳳眼,鼻子有點像大蒜頭,嘴很大,齜牙咧嘴的很兇,而且下巴有一圈很密的鬍子。」
放下鉛筆,馬良『摸』了『摸』下巴,瞅著心晴道:「小姑娘,你對於那人有什麼印象?」
「媽媽說的不對!」心晴童言無忌的道:「壞蛋明明是三角眼,比『毛』『毛』蟲還粗的眉『毛』,眼睛小小的。鼻子像老鷹的嘴巴,藍後……藍後……嘴『唇』厚厚的,齜牙咧嘴特凶,沒看見有鬍子。」
我和老蔣呆愣在一旁,錯愕不已。於小願和心晴同時經歷的危機,竟然除了嘴巴,所描述的嫌疑人,竟然截然不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於小願看錯了,還是心晴未諳世事什麼也不懂『亂』說?我盯住馬良,想看看他怎麼下筆。
馬良瞭然的笑了笑,「『女』士,你所親近的人中,一定有鬍子特重的人吧?」
「你怎麼知道?」於小願懵了,詫異的道。我心說不愧是技術組的,果然有兩下子,憑藉於小願的描述,竟然推測出裴奚貞這個人,要是我不知道,還以為事先串通好的呢,越往下看,越是好奇馬良根據什麼推出的結論,但我和老張、老蔣只能圍觀,此時不適宜打擾。
「人在危境的時候,這時會最想某個人出現,所以產生了錯覺。」馬良沒急著動筆,他笑了笑:「而且我看小妹妹的眼神,就知道關於嫌疑人下巴與鬍子的描述,她是對的。所以,這個她與『女』士你親近的人不熟,或者說不依賴,我說的對嗎?」
「神了!」
我忍不住贊了句,招來馬良不滿的眼神,我悻悻閉上嘴,心想他不顯山不『露』水的,推理能力竟然是我見過人當中最強的一位。裴奚貞和於小願相愛,而『女』兒心晴卻不知道親爸爸的存在,的確不熟不依賴,讓馬良猜得**不離十。
「關於嫌疑人的嘴巴,你們的描述均是錯誤的。」馬良忽然道了句,他笑了笑:「遇到壞人,他對你們做了惡事,所以這副嘴臉,在你們心目中,極為醜陋或兇惡。這位『女』士,你既然提到了『露』出牙齒,說明你看見了他的牙,嗯……我認為他的嘴『唇』,應該是這樣的……」他捏住鉛筆,勾勒出嘴『唇』的輪廓,『挺』薄的兩片嘴『唇』,口齒清秀,與於小願的描述完全背道而馳。
望了眼老蔣,我感覺馬良說的『挺』有道理,老蔣嘴『唇』就厚,他只有咧嘴笑的時候,才能大面積的『露』牙,平時說話頂多顯示一點。
「嫌疑人的鼻子……」馬良犯了難,他不知道該聽於小願的,還是心晴的,二者均有參考價值,索『性』跳過。他喃喃自語道:「一個說丹鳳眼,一個說三角眼,對方的眼睛十有**是極小的,有一點向上的弧度,但整體來說近於水平,眼皮無可爭議,只單不雙。」馬良唰唰下筆,輕描淡寫的給兩隻眼睛畫了出來,緊接著道:「再然後就是眉『毛』,一說細又短,一說粗但沒說長短,眉『毛』應為短。成年人在觀察一個人的時候,看眉『毛』往往又的是餘光,所以……小妹妹是全神打量過嫌疑人的,必然是粗短眉『毛』!」
短短十分鐘不到,一副肖像圖呈現在了畫紙之上reads;。馬良除了鼻子沒有畫,其餘均已搞定,末了,他追問了句:「嫌疑人的臉上,有沒有痣或者傷疤之類的東西?」
於小願搖頭道:「沒有。」
「有一塊刀疤!」心晴『激』動的攥起拳。
馬良笑了笑,隔著桌子『摸』了『摸』心晴的腦袋,「好了,小朋友的想像力就是豐富,對方的臉上很乾淨。」他隨手把小耶的鼻子畫了根胡蘿蔔,這一筆,果然是神來之筆,感覺死氣沉沉的肖像,仿佛瞬間活了過來!但好端端的給人家畫個胡蘿蔔當作鼻子,很有惡搞的嫌疑,我見馬良收好了筆,便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錯,這是屏蔽視覺法。」馬良指了指肖像圖,他不耐煩的道:「因為無法確定鼻子,不如讓一個不相干的物體屏蔽住,可以讓觀圖的人,忽視鼻子的形狀,這樣比對的時候,才不會被錯誤的鼻子形狀誤導,從而避免漏過嫌疑人。」
「好吧……」我感覺馬良骨子『挺』傲的,不是好接觸的人,便沒再理會他。
接下來,馬良又耗費了五分鐘,用顏『色』極淡的3h鉛筆,在整張臉的輪廓上鋪了一層灰沙,如此一來,嫌疑人的肖像更具鮮活感。馬良站起身,將畫面翻過來正對著於小願和心晴,凝聲問道:「你們看看,是他嗎?」
於小願不可思議的緊盯著a4紙,眼睛驚恐的道:「千真萬確,是他。」
「哇!好厲害!就是他!」心晴眸子閃爍著崇拜之光,她嘟起嘴萌萌的道:「這個的的,我可以拜你為師,學習畫畫嗎?晴晴畫東西也很好的哦。」
馬良像是被提起了興趣,問道:「小妹妹,你怎麼知道自己畫的好呀?」
「大的的告訴我滴!」心晴伸出胳膊,她指著我道:「每次我畫好蠟筆畫,他總是第一個過來,然後拿走收藏。最可氣的是,大的的占了便宜不給我買好吃的,也不陪我多玩一會。」小蘿莉的眼睛閃著委屈的淚光,輕嘆道:「唉…你們大人的世界……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心晴跑到吧檯,『抽』出好多蠟筆畫,當然,沒有任何一張是有人的,均為風景、動物之類的,她表情期待的將畫遞給馬良,「請你看一看我的作品reads;。」我偷瞄了眼,她的畫雖然不具有美感,但想表達的意思卻一點不落,很直接的畫風,無需大肆渲染,卻讓主體更為突出。
「哦。」馬良隨意的翻了幾張,淡淡的道,他沒回應心晴的拜師請求,收好了畫板,湊在我耳邊不屑的說了句,「騙小孩子,給她造成自己有畫畫天賦的錯覺,你這是耽誤一個孩子的正常成長。」
他的潛在意思,就是心晴不適合畫畫……我心底驀地升起一團怒火,說了句誰也聽不懂的話:「你小心點,別哪天出現在她的畫裡。」
「呵呵……」
「神來之筆」馬良抱起畫板,留下小耶的肖像,他踱步走向『門』外走去。老張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宇,馬良這人就這麼傲『性』,甭放在心上。」他拿起車鑰匙,追馬良而去。賓館的前台僅剩下我、老蔣和於小願娘倆。
心晴滿眼失望的抱起她的蠟筆畫,淚珠子在眼眶中打轉。
見到這一幕,我沖馬良的背影吐槽道:「會畫畫就了不起,心晴長大了早晚比你強!」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小蘿莉很有信心,因為她並不華麗的畫風,往往直透人心,何況比起半年前初遇她時,進步比坐了飛機還快……當然,也畫死了不少人,這種預言『性』質的死亡訊息,起碼爆了其它繪畫大師幾條街。
「大的的說得對!剛才那個的的拽什麼拽!我好好努泥!長大了一定超越他!」心晴銀牙一咬,她堅毅的神情像個小大人般。
時間不早了,我和老蔣商議了一下,裴奚貞得幾天才能回來,在此時沒抓到小耶和劉『玉』之前,務必得保障母『女』倆的安全,我看向於小願,建議的道:「於姐,今晚你和心晴別住賓館了,跟我們回部『門』,正好我查下戶籍系統,看看能不能用肖像圖掃出紋身屠『婦』的幫手的信息。」我特意補了句,「裴頭兒出差幾天,放心,不會撞車的。」這事的確很鬧心,小耶恐怕僅是小名,『挺』擔心他和劉『玉』哪件案子不順了,跑來拿心晴、於小願要挾我們。好在馬良給繪製了張圖,近乎百分之九十五的還原了小耶的相貌。
「好啊。」
於小願沒多猶豫,寵溺的親了心晴一口,她給形式婚姻的現任老公打了電話,便上樓去拿了需要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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