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死軍一陣又一陣的潰敗,室利沙門也開始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他一掃昨日的謹慎,在宗遼的第八曲敗退之後,終於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命令室利韋,率前軍給我死死咬住對方,後軍向前,向兩翼包抄,我要在青丘之野徹底滅掉鐵勒部。」室利沙門冷聲說道。
此時他已經徹底看清了死軍的底細,或許有一兩個猛將,但整體軍隊比起疏勒部還是相差甚遠。
「快,再加快速度。」接到室利沙門命令的室利韋不斷的催促著,兩翼的騎兵也開始從後方繞過中軍,直逼隋唐。
然而這一場追逐戰僅僅只持續了一二十里。
前方起伏的山巒間一道開闊的峽谷卻突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就在疏勒軍完成合圍的最後一刻,隋唐的死軍一股腦的撲入了峽谷之中。
隋唐跑了。
室利沙門愣愣的看著那道峽谷,懊惱的甩動著馬韁,差一步,就差一步便可以將對方合圍在青丘之野。
「大當戶,敵人逃入了青丘峽,我們怎麼辦?」身側有人問道。
「怎麼辦?追,斬我大將,擋我去路,屢次挑釁我疏勒威嚴,全軍聽令,殺入青丘峽,鐵勒部之人,一個不留。」室利沙門一聲怒喝。
作為疏勒部的名將,他怎麼會容許如此怯懦的敵人從他的眼前從容逃脫,所以,他直截了當的下達了命令。
隨後三萬疏勒軍沒有任何猶豫的向著青丘峽內,蜂擁而入。
整整半個時辰,等到疏勒部的大軍全部入谷,山巒的兩側突然出現了一支支騎兵,不斷的向著峽谷口匯聚而來。
而室利韋的前軍也在此時發現了嚴陣以待的死軍。
此時,青丘峽的盡頭,隋唐已經重新整軍,近兩萬騎兵再一次列陣而上,死死的將疏勒軍擋在了峽谷里。
看著兩側難以攀登的山壁和略顯狹窄的谷道,室利沙門終於冷靜了下來。
不對,這裡不對?
「傳令,後軍變前軍,撤出峽谷。」室利沙門急切的下達了命令,然而,終究是晚了些。
此時室利韋已經和隋唐接戰,數百米寬的谷道上,兩軍狹路相逢,死軍展現出了比方才更加彪悍的戰鬥力。
室利韋的前軍被遏制住了。
而後軍也遭遇了麻煩,他們接到室利沙門的命令之後,這才發現峽谷口不知何時已經被一股不知名的騎兵鎖死。
「沖、快,衝出去。」後軍萬夫長室利岩厲聲喝道。
此時他已經明白,他們被騙了,對方前期的敗退,不過是想要把他們疏勒軍引入峽谷。
此時不等室利沙門的命令傳來,他已經率先向封鎖峽谷口的武川騎兵發起了進攻。
「引弓、射!」
「三輪齊射!」
武川德光不斷的下達著命令,武川騎兵手中的長箭一刻不停歇的向著想要突圍而出的疏勒軍激射而出。
室利岩的突圍一次又一次被打了回來。
「不好了,大當戶,後方的峽谷口被敵軍封住了。」傳令兵一臉慌張的擠到了室利沙門身邊。
「什麼?室利岩是幹什麼吃的?我們進青丘峽的時候,他沒有派人駐守峽谷口嗎?」室利沙門一把抓起傳令兵的領口,怒聲問道。
「咱們剛剛進入峽谷,敵軍便出現在了身後,室利岩萬夫長已經組織了三次突圍,都被對方打了回來。」傳令兵臉色煞白的回答道。
「快,通知室利韋和室利岩,停止廝殺,前軍和後軍,向中軍靠攏,收縮防禦。」室利沙門急聲下達了命令。
隨後,整個疏勒軍快速變動,前後兩軍後撤,與中軍緊密相連,極短的時間內便組成了一個防禦陣型。
不得不說室利沙門不愧是疏勒部名將,敵情未明,前後被堵,如果還貿然出擊,必然會給敵可趁之機。
果然,因為疏勒軍的收縮防禦,讓身處峽谷頂端的荀卿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按照他和隋唐的計劃是趁疏勒兵力分散,前後難以呼應,以烏古、魁頭的鐵勒騎兵,從側翼進攻,將疏勒軍分割開來,再逐一消滅。
只是此刻......
看著峽谷內縮的跟烏龜一般的疏勒軍,荀卿頗有些無計可施的感覺。
隨著疏勒軍的回縮,整個青丘峽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雙方仍緊張的對峙著,但卻沒有人再進一步,時間就在這樣的對峙中悄然流逝,不多時,夕陽西下,天色也隨之黯淡了下來。
一天結束了。
隋唐和荀卿並肩站在峽谷頂上,靜靜的看著峽谷內沉入黑暗的疏勒軍。
「這室利沙門不愧是疏勒名將,看來咱們想要速戰速決的計劃行不通了。」荀卿輕笑著說道。
「沒有關係,既然無法速戰速決,那就多圍兩天,可惜這青丘峽巨石盤踞,卻難以開採,谷內又寸草不生,無論是雷石滾木,或是火攻都難以實施。」隋唐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說道。
聽到隋唐的話,荀卿霍然轉身,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隋唐,眸中閃過幾道驚詫。
「將軍用兵,真是隨心所欲,不循常理。」荀卿一臉欽佩的說道。
「你就別誇我了,這些辦法難道你沒想過嗎?」隋唐有些好笑的側身問道。
荀卿一愣,兩人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相對兩人的輕鬆,峽谷內的室利沙門,卻是憤怒到了極點,然而此時此刻,他連這滿腔的憤怒都無處發泄。
整整三萬疏勒左帳精銳,被人困在了青丘峽,這要是傳出去,他這疏勒名將的稱號,恐怕會成為整個崑崙草原上的笑話。
「大當戶,室利岩萬夫長讓我問問您,今夜我們是否要準備突圍。」
傳令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室利沙門沉默了良久,直到傳令兵的額頭上開始滲出了幾許汗珠,他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你去通知室利岩,讓他嘗試著組織幾次突圍,探探對方的底。」
「是,大當戶。」傳令兵快速轉身離去。
室利沙門又一次靜默了下來,他心裡清楚,對方既然敢將他們圍在這裡,那今夜的突圍必定無望。
但他又不甘心就這麼被圍,所以,只能略做試探。
一切待明日吧。
看著四周如喪考妣的疏勒士兵,室利沙門的心中多了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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