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制約 第二十章 山頂上的玫瑰花

    我希望路好長，長的用盡我一生也走不到盡頭，小希趴在我背上，簡單快樂的就像白紙，我不知道依依怎樣改變她的記憶，設定了什麼樣的情節，但我相信依依會做到天衣無縫，我所需要做的就是用這剩下的時間給她最美好的回憶。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以後的日子裡沒有我，她想起這一天會不會更加難過，關於血統問題，其實我一直在迴避，能達到e級全靠沫沫姐，如果自我閹割感情這種事我做不到，說不定一輩子都沒希望達到白晝死神的程度，那樣我還有什麼希望和小希在一起。

    我腦袋裡亂七八糟，可是路終有到盡頭的時候，從前沒感覺到這段山路這麼短短的我還來不及好好體會背負的幸福就到了盡頭。

    當我第一眼看到山頂的時候，我被驚呆了。

    小希一下叫了出來，那種驚喜比一天總和的快樂都多。

    不大的山頂空無一人，鋪滿了玫瑰，散發著愛情的氣味，粉色的玫瑰每一朵都飽含深意，幸福的綻放，形成巨大的心形，周邊用玫瑰擺著一行字

    「阿默永遠愛小希！」

    「謝謝你，依依！」我心裡默念，那個善良愛笑的女孩，心思細膩，為我默默準備好了一切，「繼續幸福下去」不停的鼓動我心臟。

    「阿默！」小希靠在我胸口，又流下眼淚，今天跟我在一起，比以往任何時候流的眼淚都多，小希雖然是個溫柔的人，偶爾會怕打雷下雨，但是沒那麼脆弱，有時間她比我都堅強，難道愛情真的讓人變得軟弱，從早上到現在，她時不時就會流淚，是幸福的眼淚，還是預感到什麼。

    感情迸發的時候無可抵擋，我們緊緊抱在一起，互相就像世界上最孤單的兩個人，想要把對方抱緊，害怕失去彼此，她的眼淚透過衣服一滴滴滲進我心裡，那裡面好痛。

    從前是怎樣，我沒有勇氣抱抱她，也沒勇氣這樣讓她靠著我，今天我們自然的依偎在一起，抱熊躺在小希旁邊，陪我們看緩緩落下的夕陽。

    城市裡漸漸亮起了燈光，小希像睡著了一樣，靠著我不起來。

    我不停祈禱太陽慢一點慢一點落下去，我還沒享受夠這種歡愉，可是夕陽卻只是留下小半張臉和天邊一抹艷紅色，告訴我一切快要結束了。

    「阿默，不管怎樣你都不許離開我！」小希閉著眼睛發出警告。

    「當然不會！」我明知做不到，還是毫不猶豫說出。

    「嗯」小希露出滿足幸福的微笑：「我們下山吧，天要黑了，你送我回家！」

    我突然感到巨大的惶恐，日輪快要沉落到山底，昭示幸福就要離我遠去，也許以後在沒機會這樣和小希在一起，無論是感動是離別，在人間都只有她孤單的承受，而我在哪邊就像傻瓜一樣站在懸崖另一端，無能為力。

    「小希，我們逃跑吧！」我腦海里跳出這個念頭，然後就像止不住瘋長的野草，輕易占據我腦海每一個角落，和小希逃跑，逃到沒人找到的角落裡，我們安靜的幸福，誰也不打擾。

    「傻瓜，我們那麼幸福，為什麼要逃跑！」小希牽著我的手站起來，她完全不明白這種幸福和一輩子的幸福，遠的就像天與地。

    山下車燈割破暮色，也把我的希望切碎成找不到的泡沫，畢竟只有一天的幸福，暮色掩蓋了世界也掩蓋了我幸福的顏色！

    下山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我們沒說話，世界變的不一樣，最美好的幸福過後接踵而來就是粉碎回憶，我的心臟慢慢收緊，好像有被什麼東西切割，越朝下痛的越厲害，我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那樣會被小希看見，不完美的記憶留給我，最美好的留給小希。

    果然，山下是依依，她根本沒迴避，d級死神有黑夜行走的能力，小希也看的到她。

    依依沒說話，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希看我。

    我點頭，我們一起坐進後排，天真的小希一定以為都是我安排好的，可是她料不到這是我們最後的幸福。

    坐在車上的小希安靜的睡去，嘴角帶著甜蜜靠著我，從這裡到小希家裡有45分鐘車程，足夠她緩解疲累的身體。

    「別哭笨蛋！」依依從後視鏡看我：「會被小希發現！」

    「要洗掉這一天的記憶嗎？」我問依依，徵求她意見，回憶越美好最後越傷人。

    「不要了吧，還是保留吧，我把今天的記憶移到前面去，多一點回憶也好，那樣她才有足夠時間等你成為白晝死神，帶她繼續幸福下去啊！」依依說話聲音也有點提不起精神。

    「好吧！」我點點頭，把小希緊緊摟在懷裡，轉彎過路口，依依在路邊停車。

    她轉過身伸出手，閃爍微白的光芒，按在小希頭頂，從現在開始直到明天早上，小希會睡個好覺，醒來之後，我還是死鬼一條，她記憶里只是過了平凡的一天。

    我心裡突然感覺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靈魂被抽走一般，我捂住小希的眼睛，怕她會突然醒來，可是我感到我手心濕濕的，這傻丫頭幹嘛睡著了還掉眼淚，難道是夢到要失去我嗎？可惜這不是夢啊，是我們無法面對的事實。

    不到十點的時候依依就找到我，我像個孤魂野鬼在白天的電影院裡發呆，今天沒有任務，我也無意去找任務，白天的幸福每一次回憶起來，心裡就越多痛苦，可是我無法覺得回憶，我掌心裡還有小希淚水的味道，我伸出舌尖，淡淡的苦澀延伸到心裡，卻像重錘一下一下猛錘我心臟，讓我受不了。

    「笨蛋，小希如果知道，她也不想你這樣！」依依在空蕩蕩的電影院裡找到我，還是白天的位置，白天大屏幕上放著最血腥暴力的電影，屏幕下是最溫馨甜美的愛情，幸福只有一瞬間那麼短又用盡一生都追不到。

    「她沒醒吧！」我問。

    「放心咯，安全到家，我把相片夾在她日記本里，不過戒指沒取下來！」依依拍著我肩膀安慰我。

    「那就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依依幫我太多，想到我所有沒想到，甚至大費周章的在山頂擺出心形玫瑰花造型，換做是我，我也忘不掉。

    我只好說：「謝謝！」

    「跟我這麼客氣，我們可是好搭檔哦，笨蛋！」依依看起來一點沒在意，笑嘻嘻的幫我擦下眼淚說：「十八歲了，算是真正男子漢了吧，還哭鼻子，不怕丑麼？」

    我也沒想過我脆弱到這種地步，只要有關小希我的情緒就像火山，總也控制不住，時而笑時而哭，像依依這樣永遠保持笑臉我做不到。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樣的表現，我才鬆口氣！」依依真的有長出一口氣。

    「怎麼？」我反問。

    「你血統覺醒鐵定失去了一部分感情，我都有感覺到，很明顯啊，去冥界的時候，你可不是原來那個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傢伙，對阿樂下手也毫不留情，我想要是換做原來的你，可能也會猶豫吧，可是你對他就像陌生人，一點沒留情啊！」依依說：「那時候我就覺得你變了呢，不過還好，對我還不錯，對小希也沒變，這就好，我不會太擔心！」

    「怎麼可能！」我說：「有些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感情這種東西，沒想的那麼容易，我想就算沫沫姐也做不到完全把感情去除吧！」

    依依贊同的點頭：「出去走走吧，半夜可沒好戲看！」

    我跟依依出來整個城市亂轉，隨意走到那裡算那裡，沒有目的地，反正我心裡空蕩蕩的也沒什麼好建議。

    「咦，蘇默，依依，你們也在這裡！」

    我轉頭看到小乖和搭檔阿玉在一起，兩人顯然沒什麼收穫，不過時間還早，長夜漫漫等死的人大把。

    「人間一日怎麼樣？是不是很幸福啊！」小乖顯然沒心沒肺，沒注意到我表情不對，嘻嘻哈哈的問我。

    我沒精打采的回答：「還算不錯！」

    「哈哈，我就知道，不過以後就要努力了哦，人間畢竟是過去，我們可是死神啊！」小乖拍拍斬靈刀，看樣子進入角色很快，不過她那種爛人生確實沒什麼好回憶。

    「知道了，八婆，管好你自己吧！」我回道。

    「哈，你不努力會被揍哦，阿森已經覺醒血統了，我也有感覺血統蠢蠢欲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蹦出來嚇你一跳，可不要被我們甩太遠哦！」小乖笑著沖我揮揮手：「拜拜了，要努力！」

    「好吧，我會努力！」他們還完全不知道我血統覺醒的事，不過也對，我還在行動組，偷偷去冥界一趟也是所謂的絕密，事情沒做大，搞的森神兵腦袋爆炸，這種事也沒誰了。

    我和依依漫無目的的轉了一整夜，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說，我在聽，我沒敢在去看小希，要冷靜幾天，要不然我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