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好說歹說,西格瑪和姬莉仍然沒有改變主意,小蘿莉氣鼓鼓的,但無奈之下,還是提出先帶兩人去看看事發的莊園,認認路。
於是三人依舊繞了遠路,向坎布拉侯爵的產業莊園行進。
時下神聖帝國早已完成光榮改革,昔日遍布各地的傳統貴族們要麼被分封到了東部諸公國數螞蟻,要不就被騙到了開拓之地啃沙子,還有些以花樣繁多的理由和死法就此人間蒸發,渣都沒剩下。在這場大風暴中得以倖存的老牌貴族,全都是舔皇帝的蛋蛋舔得最起勁的那批,他們得以存留,畢竟國家依然需要這樣一個特權階級,一個標杆,一個讓所有有志者不斷向上爬、為帝國鞠躬盡瘁的理由。
軍中立功的勇武者、創造財富為帝國繳納巨額賦稅的大商人、接受聘請願為帝國服務的戰士與魔法師、在學術和研究領域取得矚目成就的學者、政績優%無%錯%小說3異的忠誠官員……這些因各自的成就被授予爵位的幸運兒們一生都無法涉足他們的封地,每年帝國財政會將封地的收入折合成金錢交給他們,貴族的頭銜對他們來講只意味著榮譽、尊重、特權和財富,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足夠,皇室用極小的代價就招攬了無數忠犬,上流社會被一群突然冒出來的新面孔所擠占,可想而知,倖存下來的老牌貴族們是多麼得不爽——西方的開拓武勛,皇室授封的榮譽貴族。在自詡擁有久遠傳承的老牌貴族眼中,無疑是死暴發戶中的死暴發戶。
不過老牌貴族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雖然皇帝陛下慷慨地增加了他們的領地。但是卻收回了募兵權和司法權,也就是說在自家領地上,他們不再是生殺予奪的神明,每年領地內釀酒、礦業、林業、農業等各項產出,都要折合成金錢,付給泥腿子們工資,還得特麼地給國家上稅。不僅如此,每一代還要挑出一個直系子嗣和若干個旁支血脈以及一隊足夠精銳的私兵,送到鳥不拉屎的銳矛省跟北方王朝的臭蠻子撕逼。因為新貴族法規定,貴族有為國征戰之義務,不去就削你的爵位。不過陛下垂憐,說刀劍無眼。每代只需要派一個直系子嗣。也就是說你就算生了一百個兒子,也只需要派一個去打仗,就算這個兒子死了,爵位也可以從剩下的兒子中挑個合格的繼承,夠義氣吧——什麼?你的兒子們之間爆發了各種勾心鬥角和陰謀暗戰?艹你奶奶關我們屁事,你是怎麼管教兒子的?會不會管啊!還能不能愉快地當一個貴族,給人民做個好表率了?
雖然看起來很慘,但如果問這些貴族們後不後悔當年緊抱帝國大腿。答案一定是不後悔,雖然法度嚴苛。但皇室的本意卻不是趕盡殺絕,而是制衡,老貴族與新興貴族們的制衡,地方分封的貴族與傭兵公會等民間大勢力制衡。是以封建貴族們雖然不如往昔那樣威風八面,但混得卻絕對不差,他們興建學校,投資辦廠,入股商會,招募人才,資助學者,增強著自己的軟實力和影響力,混得風生水起,只要按時交稅,時常送禮,帝國官員們也儘量給予方便,不做刁難。而這些老牌貴族們也知道自己的立場,與帝國共進退的同時,也手段頻出,在各個方面儘量淡化傭兵公會和光明教廷在地方上的影響力。
坎布拉侯爵就是老牌貴族中的一員,雖然曾經也被帝國新政的大棒艹得不要不要的,但如今也算是上了岸,成為了維繫帝國中央集權統治的急先鋒,表現優異的狗還能得到肉骨頭的獎勵,堂堂侯爵就更不必說,連阿蘭都聽說過坎布拉侯爵是如何得富有,又是如何得慷慨仁慈、尊重學者。聽說他僅在卡爾洛一地,就有十幾處房產莊園,他擁有五處葡萄酒莊和三個銀器廠,還擁有採礦特許權,傳說他名下的礦井僱傭了數百名礦工,過千的獸人奴工,甚至還有幾位矮人顧問……同時他還是遠近聞名的好心老爺,興辦學校,資助藝術家,給窮人提供工作,救濟乞丐,出了事的莊園,就是他特意送給一位魔道學者,供他潛心研究學術。
魔道學者……將魔法看作是神秘學,將它作為一門學科而非是技藝,進行研究、探索和實驗的人們。比起將魔法技藝化作千姿百態的絢爛法術的法師來說,魔道學者們更像是理論的研究者而非實踐者,這一職業與法師、鍊金術師的界線不是很明確,而且還隨著法師的位階升高而漸漸模糊,幾乎每一位高階法師都掌握著至少一門高深的魔道學科,但一位擁有偉大成就的魔道學者卻不一定是一位強大的法師,畢竟法術天賦這種東西像是一種調皮而不可捉摸的精靈,與命運相連,與智能無關,一位怕鬼怕到要命卻惡趣味驚人的逗逼也許會有令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死靈天賦,而一個聰穎無比的人卻一生都無法體會以精神力聚攏元素的奇妙感觸,哪怕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將一本深奧的法術書背得滾瓜爛熟。
魔道學者,大多都是後者,他們有限的法術天賦註定了他們今生無法涉足更高的領域,但他們對魔道的熱愛卻不遜色於任何一個高階法師,於是他們以自己的聰明才智繼續自己的魔道之路,將魔法作為一門學科,來歸納,來總結,來設想,來求證。新的複合材料配方,經過優化的法術模型,附魔的技法,吟唱的改良……魔道學者們的研究推動著魔法文明的進步,他們就如西格瑪前世的科學家,以閃耀著靈感火花的天才大腦為自己贏取尊重和尊嚴,以非凡的貢獻推動著文明的進步,將自己閃耀的名字刻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不過科學是把雙刃劍。魔道學也是。前者有核武器、生化病毒、猩球崛起大放光彩,後者也有惡魔獻祭、生命煉成和天災狂潮不甘落後,或出於單純的研究**。或源於報復社會的強烈衝動,或由於某些特殊的理由,總有魔道學者迷失在浩瀚恢弘的魔法領域之中。他們沒有高階法師那堅如磐石的心境,靈魂更容易墮落和走極端,研究那些威力極大也極端危險的禁忌科目,靈魂煉成、生命熔爐、惡魔契約、瘟疫改造……三**師國度聯合公布了魔道學的禁忌領域,卻總有一個接一個的魔道學者如飛蛾般前仆後繼地沖入火焰。如今三家都有幾支專門的清道夫部隊來處理這些敢於觸摸禁忌的魔道學者,西格瑪曾經在阿特拉斯見過一支,代號是「影刃」……
腦海中迅速閃過一連串的記憶碎片。然後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穿在了一起,雅典娜的描述,晨光鎮恐怖的雷雲,昨晚的雷擊。侯爵資助的魔道學者……這實在太過明顯。明顯得讓西格瑪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煙霧彈,但不管怎麼說,按照此時的情況來看,那位魔道學者有著最高的嫌疑,甚至昨晚那傾盆的雷擊,也許就是有某個法師國度的清道夫部隊前來指定封印那位魔道學者,然後被他用某種可以操縱雷霆的天象武器擊殺……
那為何城中會出現奇怪的流言,為什麼莊園的烏雲至今還未消散?那位魔道學者是受坎布拉資助。而坎布拉侯爵又是帝國的忠犬,事情發生之後。大批帝**隊封鎖莊園,嚴禁外人進入,想幹什麼簡直是明擺著的事情,如果那召喚雷雲的力量確實來自於威力強大的天象武器,那麼帝國得到這個,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電光火石之間,西格瑪想到了很多,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那位魔道學者,只要找到對方,那麼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吧……想到這裡,西格瑪問道:「那位學者叫什麼名字?」
阿蘭答不上來,對於一個普通的小姑娘來說,侯爵的世界太過遙遠。
不過知道了問題的關鍵,魔道學者的名字和個人資料已經不是問題,城中勢力混雜,有敵有友有中立,情報從來都不是問題。
又走了一會兒,阿蘭極目遠眺,小手一指:「那邊就是那個莊園了,聽說莊園的名字叫『妮娜維朵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挺好聽的。」
妮娜維朵拉……妮娜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維朵拉這個發音倒是很奇怪,是什麼意思呢?應該是另一種語言的發音,卻不是我所熟悉的諸族語種,但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
西格瑪正在思索,卻聽到阿蘭疑惑道:「咦,遠處好像有不少人,還吊著些什麼東西……」
然後就聽到姬莉一聲驚呼:「阿蘭,不要看!」
西格瑪被打斷思緒,抬起頭來,看到姬莉伸手捂住了女孩兒的雙眼,略帶吃驚地看著遠處的人群,西格瑪沒有聖騎士的目力,但法師總有法師的方法,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鷹眼術之後,遠處的一切由遠似近,漸漸清晰,死靈法師咂了砸嘴。
屍體,一排排殘破不堪的屍體被公然懸掛示眾,死者的血液早已流干,很多都殘破不堪,就像是被一頭髮了狂的犀牛蹂躪過一樣,有的胸前開了一個大洞,有的腦袋碎裂,還有一個乾脆沒有上半身,被繩子纏住腳腕,腰部以下的部分孤零零地掛在那裡,悽慘極了。
「殺雞給猴看……示威嗎?如此有恃無恐,看來此次帝國的主事者一定手握重權,還對這件事情勢在必得……」西格瑪捏了捏眉心,頗為頭痛道,「我靠,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二愣子般殺伐果斷的行為方式,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姬莉心中奇怪,但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馬蹄聲起,斜刺里衝出來一小隊騎兵,衝著三人厲聲喝道:「前方戒嚴,擅入者殺,我勸你們別心存僥倖,那懸掛的屍體……呃呃……」
氣勢洶洶的斷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到極點而發出的無意識的響聲,同行的騎兵們心中奇怪,轉頭看去,卻發現勇武過人的隊長雙目圓瞪,與獅虎肉搏而面不改色的臉上居然寫滿了驚駭,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那殺人無數沉穩之極的手居然在顫抖……
「艹……我偏偏在這種事情上神機妙算,從來都沒料錯。」西格瑪輕嘆一聲,看向騎兵隊長,淡然道,「你們的軍徽是鋼鐵巨熊,原來是長公主殿下大駕光臨,她手握督戰軍符,難怪能調動一城大員,那邊的,你們是她的兵,可曾知道我的名字?」
騎兵隊長的臉色無比得難看,他一臉蒼白,依然不可置信:「西格瑪-華盛頓……」
聽到這個名字,其他的人臉色頓時狂變,自從數年前那場人們諱莫如深的對決之後,這個名字對於皇室尤其是長公主來說,已經成為了禁忌中的禁忌。
然而短暫的震驚過去,進而湧出心頭的就是無可遏制的殺意,這個人曾經狠狠地折辱過長公主,主辱臣死,他們身為效忠公主的勇士,自當為主人拼盡全力,用這個人的鮮血……
「一群傻逼,想動手嗎?」。西格瑪淡淡道,「不說別的,要是她知道你們在這裡向我動手,一定把你們剁成肉醬。你們幾個是什麼東西,也配插手我跟她的恩怨?」
這話猶如一桶雪水,從頭到腳澆滅了狂怒的火焰,騎兵們無比忌憚地看了西格瑪一眼,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奇異的情緒——眼前這個人與長公主有著只能用鮮血來洗刷的仇恨,但卻比他們更了解公主……
幾個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決定回去報信,在這個傳說中的人面前,他們甚至連一句狠話都不敢說。
「我說放你們走了嗎?」。西格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們走得了嗎?」。
騎兵隊長好歹回過神來,雖然關於此人的各種流言化作恐懼動搖心神,但他依然保持著帝**人的風骨,昂然道:「鋼鐵巨熊軍團法度森嚴,斥候來去各有備案,我們就算死在這裡,軍團也會很快察覺,你跑不了的!」
西格瑪點頭道:「哦,那我把你們弄死之後統統煉成鮮血傀儡,操縱你們回去報信,見到你們的公主大人後再爆炸,弄得她不死也殘,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了。」
騎兵們心神大震,才想起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那位名震帝都的少年騎士,而是一名傳說中擁有媲美魔法皇帝的法術天賦的死靈法師……他們偷偷打了幾個手勢,打算一起暴起,只盼拼死拖住對方,爭取到報信的空擋。
然後他們又聽西格瑪說:「開玩笑的……殺你們沒有任何意義,去報信吧,告訴她,我在這裡。」
騎兵們聞言,謹慎地緩緩調轉馬頭,然後又聽到西格瑪說:「我又改變主意了,聽你們臨死的哀嚎也算是個樂子,至於報信,挑一個人砍斷四肢,挖掉眼睛,切了耳朵,只留下一張說話的嘴巴就行,反正我和你們主人的債不差這一筆,還能讓她氣得發狂,何樂而不為?」
「……」望著對方目露慷慨悲壯之色,死靈法師笑了笑,「逗你們玩的,只有你們的公主才這麼變態,碾螞蟻哪有什麼樂子。」
鋼鐵巨熊軍團的騎兵們終於狼狽而逃。
「你把阿蘭送回去,我去招待一下老朋友。」西格瑪伸出手來,拍了拍面露擔憂之色的小蘿莉,「別擔心,沒事的。」
「你小心。」姬莉知道西格瑪的能耐,所以沒有太過擔心,帶著阿蘭馳馬而去。
西格瑪望著騎士們絕塵而去的背影,目光閃爍,像是在回憶過往,然後他調轉馬頭,向相反的方向跑去,面色猶豫,很是無奈。
「唉……這麼急,去哪裡找糞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