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鎮乃,四象第三衛城的管轄範圍中,一個靠近大荒山脈的古鎮。此鎮子最初是一群逃荒者所開闢,因其荒涼無比故而笑稱為大荒鎮。
然經過數代人的建設,鎮子已經頗具規模,人口達到三千人之多,商戶往來絡繹不絕。甚至在曾經的太平時期,此處古井的井水,專供皇宮食用,更令鎮子大為榮耀。
鎮中有兩大家族並立;一為土生土長,在鎮中已經經營百年之久的白家,掌控著鎮中大多數的商戶店鋪。而另一個便是二十年前遷入此處的殷家,靠著走商起家,至此家底已是非常殷實,隱約可以和白家一爭高下。
殷家家主殷品宇,年四十出頭,長相白淨儒雅。曾為四象城幕僚,但因戰亂避禍至此,受白家家主扶持,紮根大荒鎮,生意越做越大,至此已經二十個年頭。
此時,殷府之中……
一名身寬體胖的中年人,隨意的坐在墊子上,望著眼前的棋盤遲疑著,將手中的棋子來回搓捏。
其對面的殷品宇見其猶豫便說道:「陽兄,走方天位置可好?」
中年胖子聽完仔細看了看,連忙將棋子方定笑道:「甚妙啊!此招迂迴百轉,死路回生,好棋!好棋!」
殷品宇捋了捋鬍鬚,放下一子說道:「棋道既人道,此時回想起曾經種種,誰又能想到一個窮酸文生能有今日呢?」
那陽兄抬起頭問道:「你來鎮子有二十個年頭了吧?」
「虧陽兄還記得,只多不少了!」
「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時,我還是酒家的夥計,現如今整個酒家都是我的了,人生如戲,誰知下一幕是喜是悲。」中年胖子搖了搖頭,放下一顆棋子。
殷品宇聽完,似有所思的回想往事種種笑道:「那一晚,我很落魄吧?」
「可不是,落魄的很,那時下著雨,你失魂落魄的坐在……左面的桌子,周圍早收拾乾淨,就等你,可你卻遲遲不走,一壺茶我是涼了燒熱,燒熱變涼,給我可氣壞了。」
「呵呵,那時受戰亂所迫饑渴難耐,準備喝口熱茶便奔黃泉,怎奈貪生怕死,那時便是在內心掙扎呢!」殷品宇拿起身旁的熱茶飲下,感嘆道。
中年胖子嘿嘿一笑,把玩手中的棋子說:「直到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出現,給了你活下去的理由,也正是如此,你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啊!」說完,用力的將手中棋子定在棋盤上喊道:「贏了!」
殷品宇望向棋盤,黑子通殺,的確是自己輸了,便捋著鬍鬚笑道:「活下去的理由啊……呵呵,有些事情輸了,但卻贏得了另一些,我也是穩賺不賠啊!」
中年胖子起身,走到身旁的木桌旁,拿起茶杯說道:「殷兄,今天咱倆居然安靜的下了一盤,好長時間沒有啦……」
殷品宇看著中年胖子的眼睛,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便回答道:「近日為君仇尋了一師傅,此時應該在學習吧。」
「哎,又一師傅要遭殃了!」
「也奇怪,君仇似乎很滿意這個師傅,每天勤奮的很,讓我省心不少。」殷品宇滿意的說道。
中年胖子點了點頭:「這樣就好,閃電事件後,君仇便無法感應元力,這令一向喜武不喜文的君仇,頹廢不已,每天無事生非,有個這樣的老師管教,也算是將孩子領向正道了!」
「當初黑衣人也警告過,這孩子不許學武,不然會有災禍,怎奈孩子太過頑皮不服管教,偷偷學習,這樣一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你如此想最好,對了,白家你去了嗎?」中年胖子問道。
「今早去了,白大哥恐怕撐不過今年夏天了,現在白家一切事宜由二子白應威打理。」殷品宇收拾著眼前的棋盤,將棋子放入白玉雕成的棋盒接著說道:「應威侄子還說四象城有批貨出了問題,白大哥臥病在床,他又打理不來,求我去一趟。」
一旁喝茶的中年胖子突然站起來問道:「你不會答應了把?」
「白大哥於我有恩,當初若不是他幫襯,我進不來這個鎮子,再說,應威還小,四象城的東西的確是頗為複雜,作為叔叔,我於公於私都要去一趟。」殷品宇收起棋盒,起身來到書架旁,將其放好。
「就怕別人不是這麼想啊,白榮不動你那是道義,但那群小子恐怕容不下你啊!」
殷品宇聽完淡然一笑:「年紀大了,也該退了,如果真這樣,那我便還回去吧!」說完又想到了什麼便說道:「陽兄,我明日啟程,這個月君仇就提前去你店中歷練吧,拜託了!」
中年胖子聽完笑了:「無妨,君仇這你放心,但你要注意安全啊!」
「嗯……」殷品宇含糊的答應了一聲,然後便望向窗外,窗外炎炎夏日,蟬兒不住的叫著,烤的院中地面熱氣升騰。
大荒鎮的後身便是大荒山脈,山脈之中,有一山峰,被三座大山環繞其中,正對著高山流水,瀑布懸流直砸下面的湖水之中,濺出大量的水花貼向四周的崖壁。
山峰之上,一座古亭立在中央,環視周圍飄渺景色,古亭中央還有一古老石碑,上刻滿奇怪的文字,一些青藤纏繞其上,顯得更加古樸。
亭子外面的空場上,一名中年人身穿粗布長袍正盯著眼前面,漂浮在空中的一個巨大的圓球。
仔細看去,圓球之內一名青年正在其中。圓球中光芒不時的閃爍,每閃爍一下,球內的青年便慘叫一聲!
就這樣,片刻之後,中年人手掌一揮,眼前的球形物體突然爆開,青年從中掉落在了地上。
望著滿身多處淤青的少年,中年人微微一笑,俯身手指點向少年額頭,頓時其身體之上的淤青緩緩消失不見。
「可痛死我了,這種訓練還要持續多久啊?」少年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說著。
中年人將手中的衣服遞給青年,待青年穿上衣服便說道:「怎麼,上午習文下午習武,這就堅持不下去了嗎?」
少年穿好衣服說:「這倒不是,我本就不喜文學,這些訓練我可是用背熟三本書換來的,如果只是這麼蹂躪我,我可不干!」
「蹂躪?」
中年人聽完一愣,隨後笑道:「你也知道,這是在訓練你的體質,已經堅持這麼長時間了,打算放棄了嗎?」
「放棄?別開玩笑了大叔,我要找回我曾經的面子,繼續吧!」
青年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副凜然的表情,光球中的痛苦,不可言表,但想到自己曾經也是鎮子中年輕一代的第二人,如今卻落魄成了這樣,便大為光火!
想到這裡,青年輕輕的摸了摸額頭中央,一枚鑲入額頭之內的銀色玉石。
「都怨你……」
「照你所說,這神秘玉石隨閃電而來,進入你的身體,吸食你所修煉積攢的元力,經過我的檢查,這玉石已經與你肉身血脈相融合,強行去除恐怕不行。」中年人說完從口袋中拿出一枚橢圓形的小東西,在手頭擺弄著。
青年望著其手中紅白相間的東西奇怪問道:「這是什麼?」
「一枚叫做膠囊的東西,世界僅此一枚,可以阻隔那玉石與你體內元池的路徑。」
「那你不早拿出來!」說完,年輕人便要上手去搶奪。
中年人連忙將手舉高,望著青年連蹦帶跳的夠著高處的膠囊笑道:「你當不想給你嗎,這東西藥效猛烈,是靠著體內混元爆裂引發功效,曾經你那三根骨頭二兩肉的體質,可承受不了!」
青年聽完,擼起袖子,用力展示著自己胳膊上的二頭肌。
「怎麼樣,經過你的鍛煉,身體可以了吧!」
「捏上去手感倒是不錯,應該可以了,但也不差這一天,今天我有些事情,明天你背下第四本書,我便為你護法,吃下膠囊,疏通你的體質,怎麼樣?」中年人隨後捏了捏青年的胳膊說。
自從閃電事件過後,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自己體內的元力也消失的一點沒有,所以倒是不差這一天。
青年想到這裡點了點頭,然後道:「明天我定倒背如流,你可別失言!」
「絕不失言!」
「那好,明天我直接過來!」青年人說完,扭身便朝著山下跑去,腳步急促,生怕耽擱了自己的背書時間。
中年人望著青年離開的背影,然後扭身走到石亭子中,繞過中間的石碑,只見一名紅髮女子,正捧著一隻燒雞歡快的啃著。
女子也不顧手上的油漬,額頭一縷紅髮落下,便用手捋到一旁,繼續啃食,直到將燒雞吃完,也不放過任何骨頭,恨不得一根根舔上一遍。
中年人就這麼靠在石碑上,望著女子,等她吃完才說道:「真有這麼好吃?」
「你們城裡燒雞真是好吃,我們那窮山惡水中,雞鴨倒是不少,不生吃就算對得起我,麒那傢伙才不會這麼細心給我拷來吃。」說話間,將手中的骨架放在一旁,滿是油漬的手,在艷紅的裙子上隨意的蹭了蹭。
待女子抬起頭,露出容貌,不能說閉月羞花,但也是相貌絕然,大方不拘束,別有一番風韻。
「麟兒,你不好好盯著石刻,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傳信咯,也順便出來逛逛,天天在山裡看孩子,悶也悶死我了!」女子說完拍了拍擦乾淨的手,看向中年男子道:「你一個胎教的文化水平,居然還收個徒弟,好雅致啊!」
「十七年前,被劫走的鑰匙,此刻便在這青年身上,我探查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什麼,索性就收為徒弟,近距離觀察一下。」
「為什麼會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劫走鑰匙之人實力高深,恐怕有什麼陰謀在裡面,我還要觀察一番。」說完想起女子來此是為了傳信便接著問道:「你來傳什麼信,哪邊出了什麼事情嗎?」
「老龍那邊出了事情,一月前有人進入葬神地探查什麼,被老龍打傷擊退,但老龍怕石刻的秘密泄漏,讓我們加強戒備!」
「會不會和十七年前的人有關?」
「應該不會,起碼不是一個人,實力相差太多。」
「也無妨,我倒要看看誰能從我手奪走石刻。」中年人說到這裡,瞬間整個人氣場一變,一股霸王之氣散發而出。
女子見此便謹慎說:「你要注意些,五方守護者只有你的鑰匙丟失,而且也只有你單身一人守護,所以恐怕先盯上的便是你這一尊,大意不得。」
「你放心吧!其他兄弟姐妹都還好嗎?」
說到這裡,女子起身,抖了抖衣服上掉落的碎肉,說道:「赤鳳凰那賤人開了個錦翠樓,把青鸞黃雛白鴻紫弩幾個妹妹全帶壞了,日日夜夜的和男人鬼混;還有那個大王八和小長蟲斷背千年不膩,說多了我起雞皮疙瘩;老龍倒還是老樣子,每天清理清理神壇,打掃下衛生;至於我們家那口子,無非就是板著臭臉,天天帶著孩子泡岩漿。」
「呵呵,怪想他們的,除了你,都有幾十年沒見了!」
「安心守護石刻吧,待聖主歸來,我們兄弟姐妹再聚,遨遊世間豈不快活!」說完還是不放心便提醒道:「花貓,千萬不要輕敵,我們分神壓制石刻,實力不足全盛時起的一半,這片大陸上能敵我們的人不在少數,石刻無數人想要得到,不要大意!」
中年人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女子見其總是不經心的樣子,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了,我還要傳信,不多陪你了,先走一步!」
「嗯,待聖主甦醒,我幾人暢遊世間,瀟灑快活!」
女子點了點頭,身體緩緩自燃起來,明明是火焰閃爍,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隨後化為一團火焰,消失在了中年人的眼前。
待女子走後,中年人扭過身子,拍了拍一旁的石刻傲然道:「我倒要看看,誰有膽子奪我的石刻!」
一股暖風吹過,捲起地上的一層塵土,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