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令道:「裴統領?你不是顧侯爺手下的人麼?如今搖身一變,成裴家的府兵統領?」
裴安一臉淡然,道:「草間求活而已。」
「長公主!你醒醒啊你快看一眼嬤嬤啊……」老嬤嬤一把摟住地上暈死過去的長公主,放聲大哭了起來,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訴,「為什麼不聽嬤嬤我的話,要來找這個賤蹄子理論啊!咱們就不能忍忍嗎……」
蕭令嫌惡地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因為皇帝極為看重長公主,而裴家又權勢滔天,他真想把這個惡奴拖出去扔進清水河。
裴安面色也是一沉。
他是奉侯爺之命保護長公主的府兵。
長公主暈死過去,老奶媽受了傷,若他作壁上觀,永安侯裴延盛第一個要了他的命。
裴安向陸晚道:「陸姑娘,請吧。」
離魂劍翩然而出。
蕭令擋在她身前,喝道:「住手!」
裴安不為所動,衣袖一揮,頃刻間十幾名府兵團團包圍了二人!
離魂本為第一名劍,鋒芒內斂,一旦殺機頓起,出鞘必然十分的兇狠凌厲。可蕭令平時對習武並不熱衷,佩劍只是防身,劍法並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見此情景,竟然有一瞬間的分神。
老嬤嬤趁機爬到陸晚身邊,死死抱住她雙腿,叫道:「裴統領,這賤婢口侮辱長公主,快把她抓回去!」
蕭令一腳踢了過去,喝到:「閉嘴!」
他橫劍擋在裴安胸前,冷冷道,「轉告你的主子,陸晚是本王府里的人,賞罰由本王來定奪,就不勞煩長公主和侯爺了。」
裴安道:「恕在下不能遵命。保護長公主,不僅僅是侯爺的命令,也是聖上的命令。」
蕭令冷笑道:「不過侯府區區侍衛,也敢在本王面前一口一個聖上?不如本王這就去聖上面前請奏,把那晉王府讓給你們,如何?」
他的聲音輕緩低沉,面容冷淡肅然,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產生了一種恐懼。
眾人神色惶恐,不敢再有動作。
裴安漠然道:「卑職奉命行事而已。現在長公主暈倒,嬤嬤受傷,殿下總得有個交代吧。」
他口裡說著,忽然迅速出手,一掌向陸晚擊了過去。
蕭令猝不及防他竟然偷襲,怒道:「裴安!」
裴安充耳不聞,道:「得罪了!」
裴安早年是顧府的親兵統領,又隨顧侯爺征伐沙場,武功高強。這一掌分明是取人性命的目的。
蕭令當即長劍掃了過去。
一道凌厲的掌風拂過,裴安單手穩穩地抓住了蕭令的手腕,輕蔑道:「不過一個宮女罷了,殿下何必如此。」
蕭令不動,以內力相搏。
裴安只覺掌心中傳來的力道平和穩定,雖然遠不及自己內力雄厚剛猛,但顯然只使了三分力,底子非常人能及。
他心內警惕頓生,一瞬不瞬直視著蕭令。
只見蕭令雖面有怒色,呼吸吐納卻不曾有半分影響,顯然是習武的好底子。裴安心下驚異:「他劍法如此爛,怎會有這樣平穩的內力?難道外人所傳是假?」
裴安正思量,忽覺手上一松,蕭令已收了內力,淡淡道:「裴安,你好大的膽子。」
他語氣不辨喜怒,似乎是對裴安敘舊一般平常。
為首的幾名侍衛便略壯了幾分膽子,阿諛道:「殿下,裴統領武功高膽子也大,所以才被侯爺調來保護長公主的。殿下行個方便,就讓我們把這個什麼陸、陸晚帶回去交差唄!」
蕭令一甩袖子,慢條斯理道:「帶回去,然後呢?」
裴安道:「這就得看長公主的心情了。輕則發賣教坊重則亂棍打死。當然,如果殿下去求個情,長公主看在您的情面上,可能就放她一馬也說不定……」
蕭令道:「求情?這麼容易?」
眾人大喜,忙紛紛點頭道:「對!長公主雖說深受皇恩,可您也是皇子呀!」
「就是!」
蕭令微微一笑,道:「可以。」
旋即,他掃向陸晚,淡淡道:「所以,今天的事情,只要本王肯低頭認個錯,陸晚就不用去你們侯府了,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那群人心中只想著趕緊抓人回去交差完事,裴家現在如日中天,就算是公主皇子也比不過裴氏的勢頭呀!這些護衛親兵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從沒有吃過虧,自然認為讓別人道歉是理所當然。更何況,面對的是一個遠離朝政的皇子呢?
蕭令這一問正好問到了他們心窩子裡去了,眾人連連點頭,道:「是這個理。」
蕭令臉上笑容更盛,滿意道:「很好。」
眾人臉上也浮現一團喜氣。
蕭令道:「果然是些有眼色的,你們都看出來了,本王是個好說話的人,是不是?」
眾侍衛臉上笑意凝住,隱約嗅到一層危險,頓時後背發涼,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蕭令道:「可若是本王不肯放人呢?你們是不是準備把本王也押去侯府?」
裴安警覺地看向他,道:「此事總歸是陸晚姑娘的錯,長公主身邊的奶媽,又怎能欺辱打罵。這事鬧到聖上那裡,也不好看……」
蕭令道:「是嗎?那本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們全都殺了,坐實了不仁不孝之名,再去聖上那裡領罪,豈不實在。」
眾人忙躬身行禮,哆哆嗦嗦道:「殿下饒命!」
裴安漠然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殿下為了一個小小宮女,得罪侯爺和長公主,讓聖上對您產生成見,這可很不划算……」
蕭令冷眼看向裴安,驚訝道:「聽裴統領這意思,是在威脅本王?」
裴安面無表情,道:「不敢。」
蕭令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讓本王親自去聖上面前請罪吧。」他臉上笑容瞬間收斂,厲聲喝道:「來人!!」
仿佛在待命多時,門外忽然齊刷刷湧出一排禁軍!
……………………
第二天,整個長安城炸開了鍋。
「聽說了沒,晉王殿下打了永安侯府的人!!」
「怎麼可能!現在還有人敢讓裴家受氣?」
「千真萬確!不僅打了,還叫禁軍把裴家的府兵綁了,直接扔到清水河去了!」
「哇!不會吧!一個是皇子,一個是長公主,兩相撕破臉皮鬥起來,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皇帝豈不是要氣死!?」
「這還不算什麼,你知道為什麼打人嗎?」
「為什麼?晉王不問朝政,裴郡主又傾心他,能有什麼事情讓他至於動怒打裴家的人?」
「嘿!這你可絕對想不到!!小聲點告訴你……這事,竟然是為了一個宮女!我看啊,八成是他看上了這女的!唉呀,紅顏禍水啊!!」
「怎麼可能!堂堂晉王,容貌又美,要什么女人沒有?會為了一個宮女和裴家鬧翻?裴家這樣的地位,又豈能忍得下這口氣!」
「千真萬確!長公主哭到皇帝面前告狀,結果皇帝一問才知道,竟然是為了一個宮女鬧的,嘖嘖,龍顏大怒,皇帝把晉王連夜從書院急召回宮,現在估計且鬧騰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