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吳疫按照原定計劃與鄭成仁一同帶兵前往祈炎國。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出發當天,吳疫沒有召見杜瑤,明眼人都知道吳疫這是要冷落杜瑤。
不過,杜瑤一點都不擔心。
吳疫等人離開後,翽鷙國的瑣事皆由方為忠暫為打理。用過了午膳,杜瑤在素錦的陪同下來到李沁涵的住處。
自打魏宗病倒,李沁涵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對外宣稱為魏宗潛心念佛,實際上在暗地裡為吳痕擺平了許多後宮之中難搞的角色。
杜瑤的出現李沁涵並不覺得意外,反而多了幾分意料之中。
「你來了。」
「皇后娘娘就不打算請本宮入座嗎?」
多日未見,杜瑤注意到李沁涵的臉色明顯憔悴了許多,她知道那是因為什麼。吳痕,多麼刺耳的名字。
「太子妃什麼時候會讓自己吃虧?來人,上茶。」
李沁涵身邊的貼身宮女得了吩咐自是不敢怠慢,恭敬地為杜瑤上茶後小心離開大殿。
見李沁涵屏退了宮侍,杜瑤也吩咐一旁的素錦離開。
「成王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見殿內只剩下自己與李沁涵,杜瑤說起話來也不含糊。聽了杜瑤的話,李沁涵先是一愣,而後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說到:
「太子妃這話不應該問本宮。」
李沁涵早已經記不住吳痕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與她聊過題外話了,就是每次的任務都是他命李沁淋送來的。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對吳痕而言只不過是一枚棋子,儘管如此她還是深愛著吳痕無法自拔。
「看來皇后娘娘在成王殿下心中的分量已不及當年,可憐可憐。」
杜瑤能夠想到如今李沁涵的處境,魏宗一旦西歸,只怕李沁涵也是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為了不讓自己的一世英名遭到後人的詬病,吳痕完全可以殺了李沁涵以堵住悠悠之口。
「太子妃何苦在此挖苦本宮,太子妃當年與殿下,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聽了李沁涵的話,杜瑤依舊十分鎮定,縱使此時她心中已是波濤洶湧。
「哦?看來皇后娘娘什麼都知道了。」
杜瑤曾想過以吳痕的手段最終會查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突然。
李沁涵注意到杜瑤眼眸輕微的閃爍,她便猜到此時的杜瑤已是驚弓之鳥。
「你恐怕沒有想到殿下會知曉你的身份吧?」
李沁涵的話說的不經意,杜瑤卻是來了興趣。
「皇后娘娘不妨說上一說。」
見杜瑤來了興致,李沁涵會心一笑,說到:
「說來也得感謝你的一位故人,是她自告奮勇告訴殿下你的身份,當時殿下正是對你的身份起疑的時候,再加之殿下要與你合作,便派人多方打聽,終於探出了你的身份。」
李沁涵的話說的隨意,杜瑤心中卻是無法再淡定。她記得剛要與吳痕合作的時候她還尚未嫁給吳疫,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並沒有戳穿自己,反倒任由她的欺瞞。
「我最終還是無法贏了他。」
本以為可以掌控局面,杜瑤卻是輸的一塌糊塗。
看著杜瑤失落的樣子,李沁涵突然長嘆一聲。
「不,你贏了,你贏的是殿下的心。」
說起這個李沁涵的心裡還是很難受的,從前杜瑤在吳痕身邊時她只覺得吳痕是一時興起,杜瑤被指給吳痕的時候她也只當是吳痕要利用杜瑤方家二小姐的身份控制方為忠。
可是當杜瑤被關進大牢,吳痕拼命為之謀劃時,李沁涵便知曉她深愛的男人心思已在這個女人身上無法自拔。
杜瑤跟赫無極等人離開後,吳痕大怒,那時她便知道吳痕已是走火入魔。她從來沒有見過吳痕對任何女人像對杜瑤這般,也許是她自己得不到吳痕的真心,也或許是她不配。
「當年你隨赫無極離開後,殿下整日酗酒,那個時候沁淋在他的身邊,他從來沒有如此頹廢過,那是第一次,我怎麼都不會想到叱吒風雲的吳痕會因為你變成那個樣子。你中箭後離開,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有好一陣子殿下躲在府中閉門謝客,秦嘯則帶著人馬恨不得將整個翽鷙國翻過來。我一直以為他不是一個動情的人,可他卻唯獨對你動了心。」
李沁涵的話句句縈繞在杜瑤的耳邊,杜瑤是第一次知道了當年發生在吳痕身上的種種。
「我......我不知道他......」
「你不知道還有很多呢,你處心積慮以祈炎國三公主的身份接近吳疫,成為了翽鷙國的太子妃,你可知你成婚當日他下喝了整夜的酒,當得知你大病無法侍寢他反倒是比誰都開心。吳疫府中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他為了你入府後不受欺負,為你擺平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杜瑤,說實話我特別嫉妒你,我恨不得你就這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你如今還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李沁涵越說越激動,杜瑤是第一次得知吳痕為自己做了這麼多,突然間知道了這麼多,杜瑤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從她在方為忠過壽時第一次見到吳痕時,吳痕在她的心裡就是一個放蕩不羈,霸道無情的王爺。他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她只以為他是想借著自己和方為忠扯上關係。雖然她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傾心與他,可是最後還是被無情地打破。如果沒有他的那一箭,他們之間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在他之前她沒有赫無極,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她曾揣測他無數次,唯獨錯算了他對自己的真心。
她這半生辜負了太多的人,害了太多的人,如今想想,還真是可悲。
「在你看來,我一定是一個壞女人吧。」
「不,在我看來你還是當年那個在教延坊才藝出眾的小姑娘。」
「可是,我變了。」
「不,變得不是你,變的是人心。」
「那又有什麼區別?」
「你能夠這麼問我,這就說明你的本質還在。只是如今什麼都回不去了,曾經的那些就讓他隨風飄散吧。」
「是啊,什麼都回不去了。」
李沁涵的話說進了杜瑤的心坎里,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無法選擇,不過她還是想盡力彌補。
注意到杜瑤的眼眸突然多了一抹堅毅,李沁涵勸她說到:
「我勸你別打補救的主意,方芷靈那裡只怕已是動手,鄭成仁那裡更是如此,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
李沁涵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杜瑤突然意識到今日便是方芷靈送魏宗歸西的日子,一切難道就真的無法補救了嗎!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事情就真的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不相信!
心中有了主意,杜瑤來不及對李沁涵說一聲告別,便匆忙向魏宗的寢殿跑去。
殿外的素錦見自家主子朝外跑去,她也跟著跑著。
宮中的長街上,杜瑤的身影格外明顯,見自己的速度越來越慢,杜瑤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殘留著毒素,運轉內力,杜瑤使出輕功朝魏宗的寢殿飛去,身後的素錦見杜瑤如此匆忙,緊跟在杜瑤的身後。
風中的杜瑤髮髻早已散亂,幾縷青絲隨風搖曳。
杜瑤以為自己能夠挽救一切,只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宮中的喪鐘響起,魏宗駕崩。
杜瑤的腳步聽了,她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睛盯著不遠處的寢殿,久久沒有聲音。
最後,她還是晚了一步。
「娘娘。」
素錦知道魏宗歸西是杜瑤計劃里的一步,只是她在杜瑤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悅,反倒是多了幾分無奈和傷感,她雖不明白杜瑤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但她看得出來此時的杜瑤情緒不是很好。
「素錦,隨本宮送父王一程。」
「是。」
伴隨著喪鐘的響聲,杜瑤一步一步向魏宗寢殿走去,每一步對她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兒時的她從兄長那裡知道父親為魏宗做了許多的大事情,那個時候她就在想這個伯伯會是什麼樣子。她還記得有一年魏宗到國師府去,她見到魏宗的第一句話「伯伯,你就是魏宗陛下嗎?」。
那個時候魏宗的臉上露出的是親切的笑容,那樣的笑容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特別美好。
如果她不是斜雨樓的聖女,如果她的身上沒有背負那麼多,也許她會成為成王妃,成為魏宗的侄媳婦。
魏宗駕崩,她很清楚吳痕會在明日趕到都城,而她今夜會在赫連琛的陪同下吹走滅魂引。
滅魂一出,必定屠城。
她曾想過自己的無數結局,唯獨沒有想過會陷入如此境地。
她只是一個棋子,無論她是什麼樣的身份,她終究只是一枚棋子,功效斷了,什麼都不會剩下。
魏宗駕崩的消息一出,宮中頓時人心惶惶,身為皇后的李沁涵這一次與方芷靈達成了一致,暫時將魏宗的喪事擱置,等待吳疫歸來處理。
其實她們都清楚吳疫是不會回來的,他在途中便會遭到焚雨等人的埋伏,而在吳疫的體內,早就中了杜瑤下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