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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早就已經有所預料,可是蘇輕嫵還是為蘇長生的身體感覺心驚肉跳。
她眸子裡的光芒深了深,還沒等她開口,就見蘇長生輕輕擋住了她的手。
「小嫵。」
他說話的聲音很費力,胸口略微起伏著,全然沒了剛才的那般從容自若。
本來他強撐著身體,是打算給蘇輕嫵撐場子的。
畢竟新郎官第一次回家門,如果家裡沒個人幫蘇輕嫵撐腰,免不了以後會被夫家欺負。
更何況,這個夫家身份不凡,還是一位皇子,一位王爺!
蘇長生小聲咳嗽了兩下,臉色更加蒼白如紙。
他這段時間的身體每況愈下,已經估摸著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很多大夫都說,他絕對活不過二十歲。
「你別擔心,五哥這都是老毛病了,血吐出來就好了,不礙事。」
他仰起頭,臉上依舊掛著淺笑,想要讓蘇輕嫵別擔心他。
蘇長生是個很聰明的人。
只不過早慧的人,總是伴隨著各種坎坷。
他小小年紀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稱為神童,甚至有堪稱過目不忘的本事。
蘇輕嫵卻沒有讓開。
她剛才探脈之下,就已經知道了他身體究竟有多糟糕。
「五哥,我有法子治好你。」
這話明顯讓蘇長生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眼底的驚訝很是顯眼。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苦笑了一聲:「你這丫頭,別說這些安慰我的話了,父親特意幫我請來了宮中的孫太醫,可是就連他都說我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
「他是不是說你先天不足,五臟六腑都在衰竭腐爛?」
蘇長生微微一怔。
因為蘇輕嫵說的,居然和孫太醫一字不差。
然而她又眯起雙眼,輕輕蹲在蘇長生面前,抬起頭在他膝前,雙手搭在他的膝蓋上。
「五哥,你這並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蘇輕嫵口中說出來的話,讓蘇長生如遭雷擊。
他表情頃刻間凝重起來,看了看周圍,發現余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身邊就只有夜玄霆在一旁。
他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小聲道:「小嫵,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五哥怎麼可能是中毒……」
然而蘇輕嫵卻很平靜的對他訴說道:「此毒名為亂腑,服毒之人起初不會有任何異樣,然而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的將人五臟六腑全部腐蝕殆盡,等這個人死後剖開他的肚子,就會看到他的內里已經完全是腐爛,變成空的……」
蘇長生聽的頭皮發麻,臉色越來越白。
他五指緊緊抓著扶手,「怎麼可能?」
蘇輕嫵揚起唇角冷笑了一下,隨後認真道:「我曾經也沒想過會是毒,因為所有大夫都說你……」是病死的。
甚至她親自檢查了蘇長生的屍體,卻也一無所獲。
不管她使用什麼樣的驗毒方法,也查不出。
直到……這種毒最後被用到了她的身上……
蘇輕嫵勉強的揚了揚眉,一想到蘇長生將近二十年的煎熬,心裡的憤恨就已然達到了頂點。
她直接道:「這毒是在五哥你尚未出生的時候,被人下在娘身上的,此毒極為陰險歹毒,是專門對付娘這樣正統醫者的旁門左道,只不過因為你體質特殊,在出生以後帶走了娘身上的毒素,所以這痛苦才會落在你身上……」
蘇長生聽到這話,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就是說,這毒在我身上,也是好事。」
蘇輕嫵皺眉:「五哥怎麼能這麼說?」
蘇長生笑道:「相比於落在娘身上,我倒是寧願自己受折磨,因為我不想看著娘受苦。」
蘇輕嫵沉默。
她手指微微用力蜷縮著。
她不想自己任何親人受苦。
蘇輕嫵懷疑能給她娘下毒的人就在相府之內,可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想要找到蛛絲馬跡相當困難。
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凌氏還沒帶著蘇千靈嫁進來,她甚至都會懷疑是對方下的手。
不過不管是誰,她都會將這幕後黑手揪出來,然後活剮了。
蘇輕嫵眼底戾氣四起。
她閉了閉眼睛,將那洶湧而來的暴戾情緒壓制了下去。
眸子暗沉沉的,蘇輕嫵深吸一口氣:「五哥,你先坐好,我先幫你祛毒。」
蘇長生並不知道蘇輕嫵要做什麼。
可是因為對她的絕對信任,渾身放鬆,沒有任何反抗。
蘇輕嫵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沒避著夜玄霆。
她揚起眉眼,對著他溫柔至極的笑了笑:「玄霆,五哥如今毒發,不能隨意移動,我就在此地幫他驅毒,你先坐在旁邊歇一歇。」
夜玄霆卻道:「我去守著門口。」
蘇輕嫵一愣,立刻道:「有雲紫和府中侍衛在門口盯著,沒人能進來,你腿還有傷,聽我的,別亂動。」
夜玄霆輕輕點頭。
被蘇輕嫵這般輕聲細語得關心,讓他心中多了一絲甜意。
他沒有留在這裡打擾蘇輕嫵,而是轉身走出房門,就直挺挺的守在門外,目光冷靜幽沉。
和夜玄霆說的一樣。
給蘇長生祛除毒素,需要一個完全不能被打擾的環境。
蘇長生體內的毒素已經根深蒂固,在他身體之中盤踞了足足二十多年,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全清理掉的。
而第一次的拔毒,至關重要。
在蘇輕嫵的計劃當中,她原本想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再聯繫五哥尋個安全的地方拔毒,卻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一次見面,五哥就已經毒發。
如果這次不趁機將活躍的毒素從他體內拔出,下一次會更加危險,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蘇輕嫵不能讓五哥冒險。
她抬起手指,隨意在發上摸了一下。
隨後蘇長生就看到了,蘇輕嫵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排細如牛毛的銀針。
蘇長生微微睜大雙眼,然後就看到蘇輕嫵雙手輕輕彈了彈,那些銀針就悉數落在了他的頭頂和背脊上。
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蘇輕嫵脫了下來,不過他倒是並沒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覺。
畢竟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
被針扎過的地方,剛開始是麻麻的,隨著蘇輕嫵將銀針深入皮膚,一種難以言喻的癢開始從銀針落下的地方蔓延而出。
蘇輕嫵聲音平靜,低聲道:「五哥,忍一忍,不能動。」
她呼吸都輕了起來。
因為拔毒,就只有唯一一次機會。
一旦她和蘇長生這裡出了任何問題,都會功虧一簣。
然而就在此時,院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蘇輕嫵額頭上明顯冒出了一層薄汗,只不過她的手指卻依舊有條不紊的落下銀針……
而聽到動靜的夜玄霆,則是微微抬起眸子。
在看到凌氏帶著一群丫鬟嬤嬤,還有相府老夫人走過來的時候,眼神變得越發冰冷。